「師傅,救我啊,我好痛啊!」周蒙溪被月朔踩在身上想起身又起不了,肚子下的符文像無數鋼針般都快把她的肚子及五髒六腑包括腸子、骨頭通通刺爛!
月朔低頭,問她︰「你怎麼在這里?我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修煉的嗎?你怎麼跑在這里來了?」
周蒙溪知道月朔的厲害,本不敢隱瞞,可在這種關頭她要是敢說自己是逃跑的那絕對找死。她相信月朔現在肯定還沒有回去過,不知道她逃跑的事,所以趕緊轉移話題,說︰「師傅,強敵在外,您先放了我,咱師徒先聯手殺出去,其它的事我以後慢慢跟你說。」周蒙溪覺得再讓這符文扎下去她就得死了。
月朔抬頭看向那骨塔,她的身形一移,從周蒙溪的身上移開,向後飄去數尺,離開那符布的範圍,說︰「好,你去把這骨塔推倒。」
周蒙溪一得自由,立即連滾帶爬地從符布上爬開,然後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她揚起頭看向月朔,可憐巴拉地喊︰「師傅,我沒力氣了……」話音剛落,收到月朔那凌厲的眼神,嚇得「噌」地一下子跳起來,說︰「我去,我去!」她剛想動,那些和尚排兵布陣似的整整齊齊地排列前骨塔前面堵了個嚴嚴實實。
周蒙溪雖然看不懂他們擺的是什麼陣示,但從他們站立的位置和擺出的圖形來判定,絕對是一個陣法。肅穆蕭殺的氣息凝結在他們的上空,令人望而生畏。這時候的這些和尚不是單體,而是幾百號人組成的一個整體。她很想跟月朔說︰「師傅,要不我們先撤吧。」可她不敢,只得硬著頭皮站在原地,即使不敢沖上去也不敢往後退半步。
月朔站在周蒙溪的旁邊,她看到面前和尚嚴陣以待的陣勢,又扭頭看向畏縮不敢上前的周蒙溪似有所悟地問了句︰「你怎麼來到這里的?」她瞧周蒙溪這模樣,分明是修為沒有半分長進,豈有那能力回到這里?
「呃……」周蒙溪支唔不敢作答。
月朔看到周蒙溪這樣,知道不僅指望不上周蒙溪還得費神去保護周蒙溪,她沖進來本就沒幾分勝算,如今再加上個拖後腿的周蒙溪,希望已是落空。她朝那骨塔所立的方向跪下行了一個叩拜大禮,一手抓起周蒙溪就朝頂上那「天窗」飛去。來日方長,先帶周蒙溪離開,日後再從長計議。
站在陣法最中央的六道一把掀開身上的袈裟就朝頂上丟去,搶在月朔之前扔到「天窗」處,他口念咒語,大喝一聲︰「封」,幾百人同時發力,一股強大的力量如海潮般迅速逼攏。
那股力量發出的力勁過于強大,月朔不敢觸及鋒芒,她在空中的腰肢一扭,拖著周蒙溪迅速退到角落。那股力量擊在「天窗」上,那朗朗星空頓時被遮住,頂上又成了山洞的頂壁。
月朔見到出口被封,抓住周蒙溪就朝通道里面沖去。
通道里面的符文立即耀出極其耀眼的金光,月朔把周蒙溪當披風般背在背上遮住部分金光,她則以極至的速度在瞬間沖進了那圓形豎井之中。
她剛進去,里面的碑文立即涌出強大的法力朝她鎮來,從那碑里面基于撲出法力強大的上古神獸。
月朔提住周蒙溪,半步不敢遲疑,徑直沖進了頭頂上那滿是妖魔鬼怪的壁畫里。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周蒙溪壓根兒反應不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處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她剛才讓那些符文閃得眼楮有點花,這會兒突然墜入黑暗中自是兩眼一抹黑,但抓在她肩膀上那幾乎快把她它凍僵的溫度告訴她月朔就在她的身旁。有這麼強大的月朔在她身邊倒添了幾分安全感——即便月朔就是一個不安全因素,可大概是由于月朔救過她,在這樣的環境里,她倒覺得月朔是個依靠。她問︰「師傅,我們這是在哪呀?」
月朔放開周蒙溪。
周蒙溪這才感覺到自己腳沒沾地但又沒掉下去,這種感覺她曾經有過。「師傅,這是壁畫里?有妖怪的壁畫里?」她頓時繃緊了皮,低聲提醒月朔︰「師傅當心,這里有許多強大的妖魔!」又喃喃地低問句︰「我們怎麼進到這鬼地方來了?」短暫的黑暗過後,她適應了這里漆黑的環境能看清楚月朔。如今的她不覺得月朔身上的光詭異,反而覺得月朔的光很實用,能照明,雖然照不亮這黑暗,但卻足以讓她完全看清月朔。
月朔听出周蒙溪的話里帶有不滿,冷淡地答句︰「進入封印里也總比進入虛無極界強。」
「什麼是虛無極界?」
「上無天下無地、無邊無崖什麼也沒有的極地。曾听師傅說過,那地方是神的牢獄,被遺棄的地方,就算是神進去也出不來,你剛才就差點被那群和尚扔進去。」月朔的話音剛落,她突然撲了出去,跟著便有一股腥味飄來,還有點點粘液飛濺過來落在周蒙溪的身上。
周蒙溪模模濺到臉上的東西,有點滑像水又不是水,同時她看到月朔以極快的速度繞在她的身邊飛旋。
咆哮及淒厲的吼嘯聲響起,淒厲而凶狠,強大的妖氣和煞氣在周圍蕩開,勁風飛卷,顯是剛才有什麼動靜悄悄潛進,被月朔發現,這會兒正斗作一團……周蒙溪她卷起一股真氣襲了出去,以龍形氣勁發出的光當燈用。她只見一個巨大的妖魔出現在距她身邊不足三米的地方,而月朔正繞在它的身上翻騰,跟著突然從那妖魔張開的巨口里沖出去,下一秒,從腦後出來,手中托著一個比她的巴掌還大的綠球。月朔左手托球,身形騰空而起撲到上空,以極快的速度沖下,右爪從那妖怪的頭頂刺入,整個「人」像一柄利劍般鑽入了妖怪的體內,又從妖怪的身體下方疾沖出來,生生地把妖怪穿了個對穿。那妖怪立即散成四塊轟塌,妖氣散盡過後,尸體收縮成幾大塊肉塊堆在她前面。
月朔把妖丹收入袖中,蹲去用指甲將那幾塊肉切成碎片,挑了一塊她認為最女敕的肉扔給周蒙溪,說︰「接住。」
周蒙溪趕緊一把抱住月朔扔來的肉,跟著就听到月朔說︰「吃吧。」跟著便看到月朔把那肉撕下一小塊塞入嘴里慢慢地嚼咽。暗綠色的肉上面還有綠色的殘汁,月朔就那麼直接地放進嘴里生嚼。周蒙溪一陣反胃,差點把抱在懷里的妖怪肉給扔了。她叫道︰「師傅,那是妖怪的肉……」你就不怕有寄生蟲啊!想到野生動物身上都有很多寄生蟲的,而且月朔是生吃妖怪……茹毛飲血啊!
月朔扭頭看向呆若木雞的周蒙溪,問︰「怎麼不吃?」
周蒙溪訥訥地看著月朔,視線落在月朔嘴角殘留的綠汁上。一時間腦子里冒出無數的想法!師傅是妖怪,師傅吃生肉,說不定以前也吃過凍在冰箱里的人肉!
月朔吃完手中的肉,看到周蒙溪仍像傻了似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她走到周蒙溪的身邊,問︰「生或是死?想活下去還是想永不超生?」她定定地看著周蒙溪,前一秒,語氣無比堅硬冷漠,但後一秒又是一嘆,說︰「我知道你吃不習慣。」她那顆綠色的妖丹遞給周蒙溪,說︰「這是妖丹,你吸收妖丹的力量維持生命和修行吧。」
周蒙溪急忙把那團妖怪的肉丟開,接過妖丹抱在懷里,問︰「師傅,你怎麼不自己留著用?」
月朔「呵」冷哼一聲,語帶譏誚地說︰「我吃生肉啊!」活了那麼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無數,一個人心里有什麼想法總能在面上流露出一二,周蒙溪心里想什麼,她看一眼就能知道。
周蒙溪沉默兩秒,道︰「師傅,生存總是很艱難的吧?」物況天擇,環境造就。至少她知道月朔是喜歡吃熟食的,以前月朔住在她租的出租房里的時候,每次用餐的時候月朔都準時出現在桌子前,像品嘗珍饈美味般吃著她煮的粗茶淡飯。
月朔答道︰「很難。」聲音雖然輕淡,但從唇齒踫撞間飄出的這兩個字卻顯得無比沉重。她扭頭看向周蒙溪說︰「活著難,死也難,生死兩難,但放不下比生死更難。」她問周蒙溪︰「你對現在對做人有什麼看法?」
周蒙溪搖頭,說︰「我只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麼?」月朔又問。
周蒙溪說︰「只是單純地想活下去,沒理由。如果非要有理由,大概就是不想死;不想魂魄歸依到像現在所站的這里這麼黑暗的地方,想見到光明、想看到天空、太陽、星星、月亮,想有花草樹木的世界。」
月朔輕輕地扯了下嘴角,說︰「這是一個封印的世界,這里只有黑暗和許許多多被關在這里的妖魔。想從這里生存下去就只有獵殺吞食別的妖魔、」
「師傅對這里好像很熟悉?」
月朔說︰「我曾被關于這里八百年。」她的視線一直盯在周蒙溪的臉,眼神卻逐漸透出朦朧,像透過周蒙溪看向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