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蒙溪聞言卻是眼楮一亮,說︰「那師傅是有辦法離開這里回到人間了?」是了!要不然月朔不可能在人間橫行,也不可能帶著她沖進這里。
「沒有!」月朔答得十分干脆,說︰「除非有天神的威力神通擁有劈開虛空的能力,否則只能永世留在這里。從外面看,這只是幾堵壁畫的大小,可進入這里這就是一個世界,和你在人間看到的人間世界是一樣的,宇宙無垠,你永遠也飛不到邊境。」
「可是師傅,我之前也進入到這里又出去了。一個妖怪落到我的身上把我壓得往下一沉,我就摔出去了。」
月朔說︰「那是因為你不是妖靈。」
周蒙溪露出一個笑容,說︰「那既然我之前能被撞出去,如果用一根繩子把我和師傅綁在一起,師傅踹我一腳,把我踹出去,我再把師傅拖出去,這樣我們就又能出去了。」
月朔上下打量周蒙溪好幾眼,才說︰「你說得倒容易!光能穿透玻璃你能嗎?」。
「呃,不能!可不對呀,師傅,你之前不是被關在這里八百年嗎?你是怎麼出去的呀?」
月朔發現周蒙溪的問題不是一般的多也不是一般的蠢,她深吸口氣,耐住性子說︰「我師傅帶我出去的。」
耶?師傅還有師傅呀?而且師傅的師傅居然還有天神的神通能夠劈開虛空把師傅從這里帶出去。她估計她師傅拖她進來然後等著她師傅的師傅來救。「師傅,你師傅什麼時候來救我們?」
「……」月朔沉默兩秒後,突然有點暴躁地問︰「你的問題能不能不要有這麼多?我問你,你怎麼出現在這里?」就憑之前在法陣里周蒙溪的反應以及現在這副白痴樣,她斷定周蒙溪沒那能奈能自己進到這里。
不是在談月朔師傅的事嗎?怎麼一下子轉到她頭上來了!周蒙溪心虛地垂下頭去,說︰「我願意認罰。」
月朔一見周蒙溪這不打自招的態度,頓時更不淡定,問︰「你做什麼了?說。」
「我……我轟開大門逃……離家出走,被……被一伙不知道什麼來頭的人抓了關到這里來的。呃,不過師傅,我听說他們的師叔和師傅去玉龍雪山伏擊你——哎,幸好你沒有去玉中雪山沒中他們的伏擊……」周蒙溪看到月朔開始咬牙切齒識相地禁聲。
月朔冷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周蒙溪,說︰「要不是你……于我有恩,我真想幾爪子撕碎你成全了你!」她了結了周蒙溪也省得周蒙溪自己到處去找死還連累她!
周蒙溪乖乖地立在那里,不敢再吱一聲。
過了許久,月朔低低地嘆口氣認命地說︰「是我欠你。」
周蒙溪無地自容,月朔的這話比摑她幾耳光還讓她難受。
月朔不動,周蒙溪也不敢動。
過了很久,周蒙溪看月朔像蹲雕塑一樣立在那不言不語,她無聊又肚子餓,索性吸納懷里妖丹的能量,雖然不能填肚子,可能補充能量充實自己的力量。有強大的月朔在側,她完全放心地打坐靜心修煉。
進到這個世界,才知道能量弱是件多麼悲催的事。在人間沒什麼本事,最多就是沒錢日子過得苦點,在妖靈的世界沒本事就是死得悲慘,什麼命喪黃泉通通靠邊,死在這里連黃泉路都挨不著,下場只有六個字︰永世不得超生。
周蒙溪從來都不知道每當她進入潛心修行狀態的時候月朔都會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月朔看到周蒙溪手里抱著妖丹屏息而坐,身上漸漸地泛出一圈淡黃色柔和的微光,她輕輕地飄到周蒙溪的身邊蹲下。這時的周蒙溪沒有平時那種社會底層的窮苦氣息,微閉的眼眸掩住了往日那飄忽無根的眼神,祥靜的臉龐也沒有了驚怯與蒼涼。她靜靜地凝視著周蒙溪的臉,眼里浮出濕意,不自覺地抬起手撫上周蒙溪的臉頰,輕輕地摩挲。她低喃著喊聲︰「師傅……」膝蓋往下,蹲的姿勢改成脆坐,看著周蒙溪的眼神虔誠而哀傷。
沒一會兒,她她曲身將額頭抵在與膝蓋平行的地方叩拜。她知道自己的罪孽,她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所以只能一直在地獄中行走。她也知道如果放棄心中的執念、放棄心中的恨,她可以走上一條能見到陽光的路,也不會再連累師傅為她繼續受這麼多的苦,可她沒辦法放下那些恨,就如同誰都沒辦法讓她所經歷的那些變成從來沒有發生過,經歷得越多她在這條路上就走得越遠越深。她只要想到她長兄做的那些事、想到她後來經受的那些磨難,她沒辦法讓自己不去找那些因為殘害她而受益的人報仇。恨,是心底一顆化膿的毒瘤時不時地發作讓人痛。
「師傅,救我……」月朔低聲抽泣,她知道師傅可以救她可以幫她,可師傅寧願陪著她在苦海中沉淪也不願意幫她了結心願。「師傅,佛說有因就有果,為什麼都快兩千年了,還沒有到結果的時候?」月朔問,卻得不到回答。因為周蒙溪听不到,即使听到了,周蒙溪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周蒙溪什麼也不懂。
感覺到有妖靈靠近,月朔驟然而起,她抬眼,冷冽的眸子掃向靠攏過來的妖魔。這個地方就像養蠱人的蠱盅,而他們就是那蠱蠱里的毒蟲,沒有別的食物的他們只能靠互相吞噬存活。想要生存就必須去獵殺別的妖魔,在這里生存下來的每個妖魔都即是獵手又是獵物。
那妖魔與月朔對恃片刻,就把視線挪到周蒙溪的身上,他避開月朔繞向月朔側面想攻擊周蒙溪。
月朔緩緩地移步,又擋在那妖魔與周蒙溪之間,春保護的態度不言而喻。
這時,又有幾個妖魔趕了過來,呈包圍的趨勢圍在月朔的周圍,目標一致,都是沖周蒙溪來的。
月朔一動也不動地緊貼著周蒙溪而立,警惕地留意著四周的一舉一動,亮出自己手上那些漆黑的指甲。她的指甲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法器,經過一千多年來不間斷的焠煉早成了至陰至煞至毒之物。周蒙溪如果不是被她抓傷,也不會落得半妖半煞半人的下場被關在這里。
一般的妖物只要看到她的指甲就會望風而逃,而面前這幾個也只是顯得更加警慎了些。
人間打架在動手前都習慣賣下幾句嘴皮子說點廢話,可在這里沒有!遇上了,要麼一方自知不敵,逃,而另一方肚子也不餓,懶得追;要麼大家肚子都很飽又勢均力敵,沒必要冒那斗到兩敗俱傷讓別的妖魔揀便宜的風險,都自覺挪到保險的距離外;要麼就是一方肚子餓,上門來找吃的,而這種情況下就只能是你死我活!饑餓的獵手獵不到食物會餓死,如果獵手不死就只有獵物死。
月朔不喜歡當獵物,她向來喜歡裝成獵物等獵手上門再反獵。可這會兒,她很飽。面前還有一堆肉沒吃完,周蒙溪又在修煉中不想讓人打攪到。她側頭猶豫下,拂袖卷起一股勁風把面前的肉塊卷飛出去。
食那幾塊食物最近的一個妖魔撲上前去,叼起一塊迅速吃下。
另一個妖魔則抬起鋒利的爪子指指周蒙溪。顯然是不滿意這點吃剩下的小妖魔的肉。
月朔冷笑,金色的眸子精光乍閃,體內流轉的勁風刮得衣袂「嘩嘩」作響,像一塊剛從冷凍室里抱出來的冰塊般周身上下朝外冒著「 」的寒氣,不同的是冰塊的寒氣只是寒氣,而她身上的寒氣則是由地氣滋養的陰煞之氣,只不過她的陰煞之氣受月亮精光與她師傅所授的正統功法的關系由黑色變成了白色。
通常來說,煞氣越強越濃,而越濃則越黑,可它這該極其濃黑的東西化為了白。
叼肉塊的那頭妖魔退後一步,四只著地趴著的它那像龜殼般的背上突然冒出刺蝟般的尖刺。另外的五只妖魔在那只妖魔剛亮出尖刺的時候已經同一時間朝月朔撲去。一只化作一團黑氣像一枚炮彈般徑直撞向月朔,另外兩只妖魔則一上一下同時朝月朔躍去,還有一只妖魔曲臥前爪張大嘴就朝月朔所在的方向噴去濃黑的毒液。
月朔卷起一股勁風把周蒙溪掃向上空避開那噴來的毒液,她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噴毒液的那只妖魔。
師傅曾經告誡過她,人間立于天與地的中間,呈混沌之象,與各界都有接口。因為人間的混沌氣象,不管是天神還是地鬼都呆不長久但又都能在人間做短暫存活,經常有天神地鬼從通口潛入人間。想在人間走動就必須隱藏實力,如果想逞強,往往後果就是招來更強的存在把你滅了。所以她在人間一直小心翼翼地隱匿形蹤隱藏實力,為的就是不想被師傅口中的「高層次生靈」滅了。在這里,勝者生存,越強越好,她根本勿需隱藏實力。
月朔把自己的實力展露到至極,那噴毒液的妖魔幾乎被她一擊秒殺。鋒利的指甲像切豆腐似的切開它的堅甲,掌力穿透它的皮骨把它頭顱里的東西攪個粉碎再抓起那妖魔就朝意欲撲向周蒙溪的一只妖魔砸過去。
都知道人肉好吃,但也不看看這個人的人肉能不能吃就想下口!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