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活人
對于凌九幾人來說，眼下的局面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所有人都安全著陸，沒有斷胳膊斷腿的情況發生，而且人手一把或是兩把武器抱在懷里，沒有遺落在飛機上。要知道在末世，尤其是末世之下的Z國，武器可是所有物資里最難搞到的東西。
而壞處是……他們的著陸地點是L市市中心的某個高層建築物的天台。
本來，直升機跳傘的安全著陸地點應該是開闊的平坦區域，像是天台這樣的著陸地點，一般也只會在極限跳傘運動中出現，根本就不可能是正規傘兵的選擇。
不過還好，凌九在這種時候充分發揮了她非人的操控力，硬是穩穩當當第一個降落在了這里。引爆之前她其實就觀察過，附近的建築物要麼就是頂端或圓或尖不適宜著陸，要麼就是太過低矮上面爬滿了喪尸，這地方算是最好的了。
見到凌九降落，剩下幾人也都跟了過來，本來這麼小的地方降落是很危險的，但在凌九的幫助下，也都算是有驚無險地站到地面上了。
「我了個去……底下這群乖乖……咱怎麼下去啊……」周名揚趴在護欄上向下俯視，垂直近百米的距離，下面街道上的東西都成了小點點。但還是可以看出喪尸極多，乍一看就好像是平日里逛街購物的人群一樣，讓人頭皮發麻。
凌九正在天台通往下層的小鐵門那里鼓搗。她隨手掰斷了幾根護欄的鋼管排成一捆，而後手掌輕輕一握，吱嘎吱嘎聲響起，再松開的時候，這捆鋼管已經牢牢地「焊」在一起了，看得旁邊那票人直吐舌頭。
把鋼管捆塞到門把手里權當門閂，又拽了一根鋼管綁在上面固定住，凌九木著臉略微思考了一下，終于還是決定繼續系一個蝴蝶結。
剛才降落之後，他們就干掉了天台頂上為數不多的喪尸，不過還是擔心下層會有喪尸跑上來，所以就得把門鎖上。
「這里倒像是L市那座有名的恆隆大廈……」謝卿沿著護欄走了一圈，仔細觀察周圍的建築物，「一共35層，1到6層是購物中心，B1層是超市B2是停車場，再往上就是娛樂中心和寫字樓了。」
「你確定？」凌九聞言，扭過頭看了她一眼。
「嗯嗯，確定確定！去年年底我專程飛過來和網上認識的基友過聖誕，我們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逛這一帶呢，應該錯不了。」謝卿使勁點頭，但隨即情緒就有點低落，「也不知道基友她現在怎麼樣了……」
凌九低頭沉思，一般民間的小隊都是沿著高速公路在郊區村落里搜刮物資，要是基地的軍隊，最多也就是在城市外圍掃一掃。而像這種位于市中心而且還是在地下的超市，肯定會因為風險太高所以沒什麼人來。
那麼，應該還留有相當一部分保存完好的物資吧。
而且……那里，應該也有相對安全的可以通向城外的通道。
又考慮了半分鐘，大致把接下來的計劃定下了，抬頭一看，只見眾人都大氣也不敢出，眼巴巴看著她等她拿主意。
「我帶人先沿樓梯下去探探路，喪尸多的話就順道清理一下，會在兩小時之內回來。然後所有人一起去地下超市搜東西。」
沒人有異議，更沒有人會對凌九能否應付得來這樓里很可能成山成海的喪尸表示懷疑，這麼一路走過來，對于凌九的能力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而現在甚至已經到了盲從的地步。
于是周名揚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開始檢查武器，理所當然地認為凌九要帶的人是他。
「馮嫣，你準備一下，跟我去。」凌九淡淡出聲。
「噗。」謝卿幸災樂禍地笑出聲，田毅也好笑地看了周名揚一眼，法成然則看著發小搖了搖頭。
「我、我？」馮嫣有點受寵若驚，指著自己鼻子發愣。
周名揚則徹底僵住了，而後開始抓頭︰「不是吧小九！為毛啊，為毛不讓我去啊？為毛是馮子那臭小子啊！」
馮嫣樂得眉開眼笑地去檢查武器，也顧不上和周名揚斗嘴，凌九瞟了周名揚一眼，面無表情道︰「我早說過你體力不太行。你能在兩小時內三十五層樓爬個來回外加清理喪尸？」
「我……我擦……」周名揚蔫兒了，也不知怎麼的看了馮嫣那小子樂得見牙不見眼的樣子就火大，一方面又對凌九毫不留情的評語頗覺委屈，干脆就扔下槍，抱著膝坐在一旁生悶氣。
凌九顧不上管他，走到一旁幾具喪尸尸體旁邊，抽出靴筒里匕首一刀正沖著小月復扎了下去，劃了個十字開了膛，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中人欲嘔。
凌九卻全不在意，直接用手伸進那黏糊糊一團的肚月復中掏啊模啊，挖出來一堆分不清是腸子肚子心肝肺的東西，就開始往身上抹。
「嘔……阿九你干嘛呢？」謝卿往這邊才看了一眼，一股惡心的感覺就泛了上來，捏著鼻子走過來，眼神卻一直往別處看，「干嘛把這些……這些東西往身上抹啊？」
「馮嫣，過來。」凌九不答，揚聲把馮嫣也叫了過來，指了指那個開膛喪尸，「涂在身上，我記得你胳膊上還有道傷口，注意別踫到。」
「……」馮嫣看著那團東西一臉崩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余下一票人就連周名揚也別別扭扭過來圍觀了，看見馮嫣的慫樣，周名揚樂了︰「怎麼著馮子，這不挺像你最愛吃的炸醬面麼？」
「嘔——」這下，嘔得可不止謝卿一個了，余下眾人就連田毅也都臉色發綠。
凌九皺了皺眉，解釋道︰「萬一下面喪尸太多，就不能用殺過去的辦法，只能偽裝通過，讓他們分散開然後再解決。」
馮嫣蛋疼得歪鼻子斜眼的，但看著凌九渾身上下連兩個臉腮上都涂上了烏黑粘稠的東西，也只好嘆了口氣，開始糟蹋自個兒。
周名揚看得有點激動，剛想再來一句「這橋段我知道《行尸走肉》那美劇里也演過太給力了啊」，但腦筋一轉就想起自己這時候應該是正在生氣的，于是大聲哼了一聲，繼續走到角落里種蘑菇去。
雖然要頂著這麼一身「偽裝」，但馮嫣對于首次和凌九並肩作戰還是很高興的，這說明了什麼？上級領導對下面同志的肯定啊！當然，面粉廠那一次苦逼的誘餌戰斗被他選擇性無視了。
于是偽裝停當，凌九讓馮嫣拿了手槍和一把大火力的霰彈槍，自己則只端了一把AK，又塞了根鋼管到馮嫣手里︰「用這個戳爛喪尸腦門，做得到吧？」
馮嫣咽了口唾沫，掂了掂鋼管重量，點點頭，又問︰「呃，我說小九啊，你開了這門，他們可怎麼辦啊？他們可沒能耐把這鋼管再塞回去……」遲疑著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凌九一言不發地蹲□子，修長縴細的胳膊揚了起來，而後拳頭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砰」的一聲，堅硬的水泥地面竟然龜裂了開來，凌九又砸了幾拳跺了幾腳，水泥石頭塊不斷往下掉，弄出了一個一人身子寬窄的洞，同時把露出來的幾條鋼筋扯斷了，透過洞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向下延伸的樓梯。
周圍人看著看著也就淡定了，凌九沖馮嫣做了個「跟上」的手勢，當先跳進了洞里。
這里是個狹小的樓梯轉角，再往上走就剛好是通往天台的鐵門，本來潔白的牆壁上濺了一灘一灘發黑的血跡，卻並沒有看到喪尸，寂靜到陰森。
馮嫣也跳了下來，兩人躡手躡腳地開始下樓，樓道里的電燈當然都壞了，但還好每層樓都有窗戶，天光射進來，也並不陰暗。
也許是因為這棟大樓走樓梯的人不多，大多數都坐電梯，而且樓梯間通往外面的門也緊緊鎖著，所以樓梯上的喪尸也並不太多。凌九和馮嫣的偽裝很成功，喪尸們都沒有主動攻擊他們，不過既然怪物的數量不多，那當然還是要殺的，全都被凌九用匕首解決了。這里地形直上直下，很空曠，槍聲會產生回音從而引來更多的喪尸，所以不能開槍。
時間過去了大約半個小時，兩人來到了六樓，也就是購物中心的頂層，這里喪尸漸漸多了起來，基本上每樓樓梯上都有個喪尸在徘徊，凌九還是一言不發地沖上去一刀一個解決了。
可是，當他們下到二樓的時候，喪尸的數目忽然激增，每層樓總游蕩著十幾二十個。
不過，雖然多了，但這些數目的喪尸對于凌九來說當然也不在話下，于是馮嫣就在旁邊撿漏，兩人配合得倒也挺默契，這樣邊走邊殺，又下了兩層樓，終于來到了地下超市的入口處。
外面的陽光根本照不到這里，只能照亮入口處的一小點地方，門口也沒有喪尸。不過凌九知道，這里面的喪尸絕對不少，只不過是分散了開來隱藏進了黑暗之中。
「小九，然後咋辦？」馮嫣湊過來低聲問。
凌九皺眉︰「得想個辦法快速把這里的喪尸解決掉，時間不多了。」
馮嫣也擰著眉毛點頭，一時也沒什麼好辦法。
然而，就在這時，凌九眼楮忽然一眯，猛地轉向某個方向，提著匕首就沖了過去，消失在黑暗中，嚇了馮嫣一跳。
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凌九的身影就又慢慢挪進了光亮里，她身前還挾著一個人，右胳膊緊緊卡住那人脖子，刀尖頂在那人下巴上。
這人渾身也像他們一樣涂抹了惡臭的喪尸血肉，連臉上都是，只露出了雙眼和口鼻，他被凌九掐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嘶啞著嗓子說︰「別……別殺我……我、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