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過,黑夜剛剛降臨。
著人安排好赤煉宗諸人的食宿,劉小刁一個人最先返回到自己的艙室,坐在床上靜靜等待,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不到,隔著艙壁傳來一陣樓梯被人踩過的吱吱聲,他的艙室旁邊便是上下進出的通道,有人通過的時候,老舊的木梯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劉小刁飛快的檢查了下艙門,然後移開桌子,熄滅燈火,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听筒,听筒的喇叭口做的很大,以一根棉線連接,他將一面貼著艙板,一面放到耳邊,透過那孔洞盡力向下看去。
起初孔洞里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但不久之後下層艙室的燈便亮了起來,下面的情形一下便顯露在劉小刁眼前,點燈的正是莫居閑的女兒,外號食人魔女的莫飛嫣。
劉小刁的耳邊很快傳來一個女聲︰「爹爹累不累,先喝口茶吧!」
莫居閑沒有出聲,但劉小刁看見他點了點頭,很快莫飛嫣便倒了一杯茶,然後雙手遞到他身邊。
從上面看,看不到底下的人的表情,所以劉小刁只能大致猜測,第一感覺便是——想不到江湖聞之色變的女魔頭也有如此孝順的一面。可誰知下一刻發生的事情,瞬間將他的想法顛覆的一干二淨,只听「啊」的一聲,莫居閑伸手一抓,猛的將莫飛嫣抱到了懷里。
劉小刁一下心跳加快,睜大眼楮,幾乎難以置信,本以為是莫居閑獸性大發,即將作出罔顧人倫的慘事,但莫飛嫣的表現卻又讓他大跌了一回眼鏡。
「爹爹嗯!」莫飛嫣嘴上喚了一聲,手上撒嬌似的往莫居閑身上輕輕打了一下,一看就知道是在撒嬌,然後伸出雙臂環繞在他父親的脖子上。
莫居閑仰頭模了一把胡子,哈哈笑了一聲,調整了一下姿勢將莫飛嫣摟著抱坐在自己的雙腿上,接著另一只手便貼著她的胸衣伸了進去,撫模起來。
「啊!」莫飛嫣發出一陣呻嚀,身體輕微的扭動,猶如青樓花街的蕩婦。
劉小刁自己也沒想到他無意中居然會窺得這樣不堪的一幕,一手抓著听筒,一手捂住了嘴,他怕一不小心也發出些什麼不合時宜的聲響,萬一讓下面的人發現那就不好了。
「啊!好爹爹,快點……快點給我。」隨著莫居閑手上動作,莫飛嫣變得愈發熱浪,衣服月兌了一半,袒露雙肩,便迫不及待的央求起來。
「好女兒!爹爹也忍不住了……啊!」
飽暖思□,大約如是。
父女兩人同時發出一串長長的喘息呻嚀,很快莫飛嫣便坐在他父親的大腿上上下聳動起來,這一幕劉小刁早不陌生,在魔欲宗的時候他不知道看過魔欲弟子干過多少次了,他原本只不過是想探听探听兩人的談話,以便探听一些消息,如今看來那對父女估計是憋了許久,忙著行那苟且之事,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談什麼事情了,不禁感嘆,也難怪莫飛嫣那麼大年紀了仍一直待在赤煉宗沒有嫁出去,本以為是她名聲太惡的緣故,誰也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一時間劉小刁變得索然無味,放下听筒,站了起來,稍稍思索了一會兒便重新點燃油燈,然後走了出去。
同樣是下樓梯,劉小刁提氣輕身,走得毫無聲息,大船最糟糕的艙室多在底艙,彌小霧作為囚犯自然被關在哪里,不過想要到達底艙,必須先經過莫氏父女所在的倉房,為了不驚動他們,劉小刁走路的時候,竭盡所能的不發出一點聲音。可當他即將成功的時候,迎面卻忽然走過來兩名黑風教弟子,劉小刁當即手指往嘴唇前一豎,在他們出聲前制止了他們,然後兩眼一瞪,那兩名弟子不得已只能原路返回。
底艙的空間頗大,但比起上面,那環境要惡劣的多,陰暗潮濕是必須的,各種臭蟲老鼠更是不少,劉小刁一下到里面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霉腥味,耳邊則回蕩著皮鞭的抽打聲。
彌小霧依舊上著手銬腳鐐,他的上衣被人剝光,□的皮膚上傷痕累累,一名赤煉宗弟子正著。
劉小刁看見的時候,那名赤煉弟子大約是抽的累了,喘了口氣說道︰「說,你到底說不說,宗主說了,只要你告訴我們那種刀的制作方法,就許你宗內第一供奉,從此以後享用不盡,快說!」
彌小霧淡淡的抬頭望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一口帶血的唾沫吐了出去,逼得那人當即惱羞成怒。
「好!你不說是不是,今天就讓你看看老子的厲害!」說罷轉身就抽出一支在爐子燒紅的火鉗,不由分說便朝彌小霧的胸口燙了上去。
「嗯!」彌小霧此時正被吊在半空,身體一下僵硬掙扎起來,只不過舒服的鐐銬太過牢固,讓他根本無從躲閃。
劉小刁將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但事發倉促,他距離較遠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很快他就聞到一股肉燒焦的味道,當即身形一閃一掌將那名赤煉宗弟子拍飛出去。
「小霧你怎麼樣?小霧!」
劉小刁靠近他呼喚了兩聲,同時袖中寒光一閃,割斷了頂上吊著的繩索,彌小霧身體一下便落了下來,重重的壓在劉小刁身上。
劉小刁暮然發現,一段時間不見,這黑小子竟然又長高了,肩膀也寬闊了不少,自然重量也不可能減輕,好不容易才將他托著放到地上,期間還要小心不踫到他胸前的傷口,著實費了劉小刁一番功夫。
那一副手銬腳鐐造成了相當大的麻煩,劉小刁本想先找鑰匙將它們去了,但誰知道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東西用的竟是赤煉宗有名的同心鎖,鎖上六道機括,只有按照正確的扳動順序才能解開,胡亂開解只會越鎖越緊,他皺了皺眉,只能選擇暫時放棄。
「你……來了!哈」彌小霧悠悠轉醒,待看清楚劉小刁的臉面,原本痛苦的神情頃刻間消失不見,反而輕輕笑了出來。
劉小刁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當即有些生氣的說道︰「你……虧你還笑得出來,你不是跟你師傅回佛陀山了麼?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從懷里取出兩瓶張先生上次給的藥,先往他口中塞了一粒藥丸,然後再將藥粉往胸口那處最嚴重的燙傷倒了上去。
被藥粉這麼一刺激,彌小霧自然笑不下去了,又疼的額上憋出一層冷汗,不過很快就被劉小刁用袖口擦去。
他喘了口氣才說道︰「我是背著師傅,偷偷逃出來的。」
趁他說話的功夫,劉小刁又細數了一下他身上的傷痕,由于很多已經結痂,新傷舊傷加起來稱得上觸目驚心,不由的為他心疼起來,回話的時候自然也帶了一絲怨怪︰「你沒事亂跑什麼,你看看你把自己弄的!」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彌小霧便一下伸出雙手,將他的手掌緊緊握住,然後過了一會兒才道︰「為了你!」
劉小刁同他凝視半響,莫名間有些受不了,不知所措,想把手抽回來,卻發現整條手臂都使不上力,心髒也砰砰的加速跳了起來,誰知這時候彌小霧又開口重復了一遍︰「為了見你。」
一股熱血突然涌上了劉小刁的頭頂,弄得他滿面通紅,左思右想不知怎麼回應,幾次開口都覺得說什麼都「難以啟齒」就這麼欲言又止的耗費了半天功夫,待他終于鼓起勇氣想說的時候,才發現彌小霧早就因為藥物的關系,昏昏睡了過去,他沒有失望,反倒覺得松了口氣。
「欲香公子!你這是何意?」不知什麼時候,莫居閑已經站在了劉小刁身後,只見赤煉宗主雖然衣衫整齊,但頭上的發絲卻有一些凌亂,先前那名被劉小刁一掌拍飛的赤煉宗弟子正捂著胸口,站在他的身後。
劉小刁起身回轉,先左右望了一望,確定莫居閑正是同他說話,心里想不到他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個外號,便疑問道︰「莫宗主可是在同我說話?」
莫居閑一听便怒,大吼一聲,隔空一爪祭出︰「廢話,這里除了你還有別人麼?」
爪勁凌厲,倘若中招非讓劉小刁臉上破相不可,他自然不會這麼坐以待斃,真氣運轉十成,衣袖一扇,氣勁席卷而出,在半空中與那爪風相踫,登時反彈出一陣急促的氣流,將兩人的頭發同時向後吹去。
莫居閑沒料到劉小刁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功力,心里登時有些驚訝,態度一下克制了起來,沒再繼續動手,只是因為面子重重一哼。
「莫宗主息怒,我還是頭一回听人這麼叫我,勿怪,勿怪。」劉小刁忙就著台階而下,笑嘻嘻的施禮道歉。
莫居閑臉色稍雯,旋即又重新問道︰「廢話少說,你為何無緣無故傷我弟子?」
劉小刁故作驚訝的「哦」了一聲,腦中一轉便有了主意,回道︰「是我一時情急,只因此人乃是我昔日雙修鼎爐,為免以前的心血白費,這才……產生了誤會,我這便向這位師兄賠禮,稍後自會奉上能增進功力的野山參兩支,以供師兄療傷休養,不知道師兄可否?」說完便眨了眨眼朝那名赤煉宗弟子望去。
那名赤煉弟子被一口一個師兄叫著,加上還有靈藥可拿,再見劉小刁一臉哀求的望著自己,當下便將之前的那點傷痛拋卻的一干二淨,不待莫居閑開口,便搶先答應了下來。
「可以,既然是誤會那當然可以。」
莫居閑沒想到他急匆匆趕來結果落得這樣一個結果,當下怒視了那名不爭氣的弟子一眼,正待轉身離開,卻又听劉小刁說道︰
「莫宗主,小刁懇請,能否將此鼎爐奉還。」
莫居閑對于鑄造技藝幾近狂熱,此前他一直想從彌小霧口中得到當初劉小刁在京城展示的那種鑄刀技法,如今目的沒有達成,自然不會同意,當即一口回絕道︰「他有些東西還沒告訴我,在他回答以前,我不能把他交給你。」說完還擺出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轉過身就要離開。
「慢。」劉小刁心知他想要的是些什麼,于是不假思索的允諾道︰「倘若我能讓他說出來,莫宗主是否就會放人?」
莫居閑聞言腳下一頓,心中頓時權衡起來,在此之前他酷刑用盡都沒辦法從彌小霧口中套出只言半語,本來已經些微有些放棄,只是不甘心才這麼繼續吊著,吩咐門下每日施刑,寄希望于漫長的時間能使彌小霧在絕望之下開口,如今乍一听劉小刁說的這樣自信滿滿,反倒生出一股僥幸的心理,想也不想便應是道︰「你倘若能讓他開口告訴我想知道的,依你便又如何。」說罷便從底艙離開。
在他身後傳來的是劉小刁自信中帶著欣喜的話語。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