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白蛇傳[九]
今年的夏天並不長，一場雨下來後，天氣就漸漸轉涼了。
一葉落知天下秋。
雖然這年的一個夏天，雨下了不少，可終究穆悠還是沒能等到那位仙子般的蛇妖駕臨。小青一直嘀咕說是自家姐姐和觀音菩薩聊天忘了時間也忘了弟弟，穆悠倒是沒什麼感觸，覺得這個小東西嘀嘀咕咕怪可愛的。心底的某一處總有種不想這麼早見到白娘子的感覺，穆悠將這種感覺歸結為「婚前恐懼癥」。
在私塾里的楓葉漸紅的時候，一些年紀大的孩子結束了私塾的學習，去往更大的書院繼續修學，書院里也迎來了一群五六歲的孩子。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蛋總讓穆悠無意識的微笑起來。
放了筆，穆悠伸了個懶腰，起身準備出去。
「你要去哪里？」正在一旁啃隻果的小青站起來，因為嘴巴里有東西說話都顯得模糊不清。手里攥著的大紅隻果已經被咬的只剩個核，他隨手放在一邊，眼楮卻盯著穆悠，一眨不眨。
自從兩人的「戀情」想許嬌容坦白了以後，小青白天就基本上沒在家里呆過。許嬌容總會找由頭把小青趕去私塾，要不是說漢文忘了東西，再不就是讓小青去送水果，私下里對穆悠美其名曰讓兩人培養感情，總讓穆悠覺得頭疼。
到後來，小青也不用許嬌容趕人了，索性自己每天拿著水果跑過來，一邊吃一邊看著穆悠做事情，自己無聊了就去後面的樹林里游蕩，晚上兩個人一起回去。
「去廚房做飯。」看著小青那張躍躍欲試的臉，穆悠板起臉警告，「不許跟來。」
他可不想讓眼前的家伙做出毒藥給孩子們吃。
小青哼了一聲不理他，穆悠卻在臨走出門的時候听到身後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叫喊︰「我要吃胡蘿卜。」
愛吃蔬菜的蛇妖，怕也就只有自家里養著的這個了吧。
穆悠低頭彎起唇角笑了笑，淺淺的應了聲，離開。
「啪！」
正在廚房幫忙的劉嫂愣了愣，回頭就看到穆悠一臉詫異地站在那里，腳下是一個摔碎的碗。
劉嫂忙走上前去了笤帚把碗的碎片掃走，穆悠一臉歉意的幫忙︰「劉嫂，我來吧。」
「不妨事兒的，許先生今天做了這麼多菜怕是累著了，去外面歇著吧，一會兒就開飯。」劉嫂向來很寬和，對這個老是冷著臉卻很會做飯的先生向來很好，現下也沒什麼責備，只是笑著看他，把他推出了廚房。
穆悠抿抿嘴唇，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坐下。
伸出手，看著白玉般的手指，張開，握緊，再張開，穆悠有些疑惑的皺眉。
這幾天總覺得身上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是因為什麼，只是覺得有時候身子會很僵硬，動作也老是慢半拍。穆悠記得許仙今年才二十一歲的光景，總不會未老先衰了吧。
「發什麼呆？飯做好了麼？」
穆悠偏頭，這才發覺在自己發呆的時候小青已經換上了女裝的皮坐在他旁邊了。嘴里還叼著一個李子，很不淑女的吃的正歡。
「沒事。」穆悠搖搖頭，「就是覺得時間好快啊，我都老了。」
小青「戚」了一聲，不理他突然冒出來的瘋話。鼻子抽了抽，小青露出一個笑︰「今天有炒胡蘿卜。」
「你怎麼喜歡吃那個？」穆悠對這點一直很疑惑，他無論是曾經的教務主任時期還是現在的許仙時期，對這個蔬菜都是敬謝不敏的。原以為只有兔子喜歡吃，原來蛇也喜歡吃嗎。
「……因為是甜的……恩，不對……」小青一愣，突然記起胡蘿卜是這人第一次為給自己吃的東西……別過頭又嘬了一口李子，「喜歡就是喜歡，我哪知道為什麼。」
穆悠「啊」了一聲︰「沒想到小青還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
「……早晚殺了你。」
穆悠的眼角瞄到拐角處兩個孩子正湊在一起說著什麼，他們以為他們藏得很隱蔽，殊不知那兩個綁著童髻的小腦袋在草叢里有多突出。
「他們在說什麼？」雖然自己听不到，但穆悠知道身邊的小青一定能听到。
小青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說，‘啊，冷面許先生終于找到媳婦了！真是太好了！回去要告訴娘親！’這樣。」小青模仿的繪聲繪色，徹底無視了穆悠越來越冷的臉。
「刷」的站起，穆悠大步走過去，本來沒有風的秋日，小青在他經過自己的時候竟感覺到一陣涼風。一邊嘬著李子甜軟的果肉，一邊笑眯眯的看著穆悠衣角翻滾的走向那兩個可憐的孩子。
黑著臉雙手叉腰站在他們面前，在兩個小孩驚恐的眼神中︰「你們兩個，給我回去抄三十首唐詩！明天交上來！」
其中一個歲的孩子瞪著驚恐的大眼楮，被嚇得一坐到地上，連帶著讓旁邊的差不多大的小孩也摔了，兩個人滾在一起，有些狼狽。剛想爬起來，就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手掌將自己扶起。
穆悠無奈的看著快要哭出來的兩人，蹲子把他們扶起來，拍著兩個孩子衣服上面的土。
「偷听他人言語，非君子所為。我也知道你們沒有壞心，但這些事情以後還是不要干了。而且，」穆悠冷著張臉看他們，「藏得那麼明顯誰都看得出來。下不為例知道嗎？快要開飯了，去洗手。」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怯怯的朝穆悠行了個弟子禮，扭頭跑掉了。
小青雖然是穿著裙子卻不妨礙他的行走速度，站在穆悠旁邊塞了個李子給他，「諾，借你一個。」
「這是我姐姐要你帶給我的。」接過李子，穆悠神色淡然的嘀咕。
小青伸出手指戳戳穆悠的脖子，笑眯眯的威脅︰「再說，殺了你。」
穆悠不在意的聳肩，咬了口李子。恩，果然很甜。
小青身子一歪，靠在穆悠的肩膀上，感覺到身後人沒有躲閃，小青滿意地笑笑︰「什麼君子不君子的，他們又听不懂，你說來做什麼？」
「他們還小，但很聰明。我只要他們以後能夠記起在這里的點滴，約束著他們做個好人就夠了。現在不懂，以後總會懂得。」
秋風輕輕吹過，一片落葉飄落在小青的肩頭。穆悠伸手撿去，很自然的動作。
小青看看他，又看看落葉，偏過頭不看他。
覺得有點頭暈，穆悠皺著眉閉上眼楮，等了好一會兒，腦袋里的刺痛和眩暈才漸漸散去。
突然就听到耳邊，那個靠在肩膀的女裝蛇妖，用很低的聲音小聲說︰「你是個好老師。」
穆悠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存稿箱君，再次和大家打招呼了~鞠躬
作者同志出去玩兒了，估麼這晚上才會回來，如果大家沒有及時看到這一章，我代替作者向大家說句對不起呢撓頭
因為最近作者要去置辦衣服（安安︰上大學天天宅的人傷不起嗚哇哇哇QAQ），所以可能本文在不久的將來會化身隔日更~要打她等她晚上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