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院子時,已經是盛夏之時。
院子被打理得很好,有听聞鄰居的劉家姑娘已經出嫁,穆悠專門拖上小青帶著禮物到鄰居家像劉氏夫婦登門道謝,順便道賀。
可誰承想,就趕上了劉家女回門的日子。
已經是婦人打扮的劉如月臉頰紅紅的,跟在他身邊的男子穆悠認得,是村子東邊的張秀才,是這個小漁村里難得的讀書人。
一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攜手跨進門,便看到了正坐在屋子里和劉家夫婦說話的穆悠,以及正瞪著眼楮瞧他們的小青。如月顯然也沒想到會遇到他們,只是愣了一下,便翹起了唇角,溫柔的笑便出現在臉上,聲音悅耳︰「穆先生,穆夫人。」
小青眨巴眨巴眼楮,便笑咧了唇角。
小青就是個孩子心性,這句「穆夫人」算是直接戳到了他的心窩子,連帶著那凌厲的眼神也瞬間閃亮起來。穆悠也柔和了眉眼,這里是他們的家,他是願意讓小青和鄰居好好相處的。
穆悠帶了幾塊肉來,往常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到肉的,劉家夫婦便留了穆悠和小青吃飯。
只是風淡雲輕的推辭了一下便應承了下來,穆悠可是看得真真,從早上到現在粒米未進的小青的眼楮就有點發藍,听到吃飯怕是連路都走不動的。
道過謝,穆悠看到劉家夫人要去做飯,突然出聲,聲音依然清清淡淡︰「我也幫忙吧。」說著便挽起袖子一副往廚房進軍的架勢。
正在一旁的如月忙攔了他︰「你是客人,哪里有讓你進廚房的道理?」
「不妨事的,小青他喜歡吃我做的菜。」穆悠說完這話,便拎著菜進了廚房。
讓穆夫人來幫忙就可以了……如月把這後半句話咽進了肚子,眼楮轉向身邊正坐在窗邊看風景的小青。
小青今天並沒穿那身襯得他身材頎長的青色長衫,而是換了一身白衣,外面罩了件青綠色的紗衣,耳邊的長發掩住了沒有耳洞的耳朵,玉般精致的臉上在穆悠離開後便沒了什麼笑意,看著天空,一臉的專注。
也可以解釋成這小青蛇是餓瘋了,正準備著吃掉天上棉花糖一樣的雲彩。
感覺到如月的眼神,小青的眼楮轉過來瞧著她︰「看我作甚?」
「只是覺得,穆先生待你真好。」君子遠庖廚,能為自家愛人粘那柴米油鹽的男子實在是難得,怕也是愛慘了吧。
小青听了這話嘟嘟嘴巴,一個得意萬分的笑出現在臉上︰「當然,他若不對我好還能對誰好?」
只是被看了一眼,只是一個並不十分燦爛的笑,就讓如月就覺得背脊發麻。
這穆家夫人長得也太好看了些,以前不覺得,可似乎這次他們回來這穆夫人又好看了許多,就算話本上說的那些美麗妖嬈怕都不及這人的一份風華絕代吧。
捏了捏自己的手,掩飾住失態,如月笑笑坐到小青身邊,
閑閑的說起話來,無非是些女兒家的家長里短。
往日里從沒人同小青說過這些,雖然並不十分感興趣但听著也新鮮,小青就偏頭听著如月說話,偶爾到了有趣的地方他倒是笑得比如月更加爽快。
看著小青的笑,如月心里最後的不安也放了下來。
原以為當初兩人的梁子那樣的深怕是解不開,可現在看來眼前人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穆悠端著菜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小青正笑呵呵的模樣。
心里突然有了點不舒服,有了很多次被吃醋的經驗,穆悠這次很敏感的感覺到自己在吃飛醋。
「小青。」
還在談笑的小青一听這話立馬兩眼放光,身子迅速轉向穆悠,笑容燦爛︰「飯好了?」
穆悠點點頭,將手上的盤子放在桌上,然後推了一把被飯香勾搭過來的小青︰「先去洗手。」
「哦。」
如月看著他們,突然抿起嘴唇笑出來。
眼楮轉向張秀才,這人即使剛才那般美得小青坐在旁邊許久也保持著目不斜視,如月心里泛起甜蜜。她現在很幸福,將來,會更幸福。
劉家夫婦去取碗筷,洗完了爪子的小青草草擦了手就跑到穆悠身邊,扒著他的肩膀往桌子上看。
「雞肉是炖的嗎?」
「是。」
「魚是烤的嗎?」
「是。」
「有沒有胡蘿卜?」
「有。」
小青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他才輕輕偏頭在穆悠臉頰上啄了一下。拽著男人的胳膊,小青眉眼彎彎︰「嘿嘿,以後要是沒了你我怕是活不下去的。」
穆悠瞧他,伸出手在小青蛇的腦袋上揉了揉︰「說什麼渾話,咱們,可是要長長久久的。」
一定,會比誰都幸福。
張秀才是個板正人,說話做事都帶出了點讀書人特有的斯文,並沒有因為劉家夫婦是捕魚人就有所怠慢,回門的禮備的很是周全。可到底話是說不到一起,好在這里有個穆悠,吃完了飯張秀才就拽著穆悠去「研究詩詞」,穆悠不好拒絕便應承下來。
沒成想,這一研究就給自己這非官方的民辦私塾拽來了一個便宜先生。
「教書育人原本就是我的理想。」張秀才站在老樹下,風吹衣衫一臉嚴肅的模樣,頗有點憂國憂民的模樣。
「不準備參加科舉嗎。」穆悠雖然高興有個真正的讀書人幫他講課,可到底是不願意耽誤了人家的前程。
張秀才笑笑搖頭︰「新朝剛立,這天下還不太平,當個地方官吏怕是很難,而朝堂上全是有擁立之功的大員,我沒背景沒名聲的小秀才怕是沒什麼機會出頭的。何況,官場向來不太平,我寧可過我的太平日子。」
穆悠有些驚訝,這張秀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沒想到想過這麼多,居然這麼早就開始有隱于野的志向。既然他已經決定好,穆悠也不多說什麼,便直接應了下來。
張秀才果然是個受過古代文化燻陶的讀書人,很負責人,與穆悠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
他也會講解生沒有背出來可就沒以前那麼好糊弄了。他不主張體罰,但只要一臉嚴苛的往那里一站,就能嚇到一幫人。
包括愛挑食的小青。
如月姑娘總會笑盈盈的說這是自家夫君的獨特魅力,讓小青無比怨念。
可穆悠也發覺,小青並不像當初和芷若相處時候的排斥。
他問過,小青只是翻了個白眼給他。
「如果那丫頭不是有事兒沒事兒就盯著你發呆的話,我才沒空找她麻煩呢。」
無奈,卻又感覺到奇異的甜蜜。
這樣一個漂亮又愛吃醋的人,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求,只是單純的愛著他,讓他怎麼能不喜歡。
夏日的燥熱慢慢散去,一葉落知天下秋。
院子里面的楓樹葉子鮮紅,火一樣的好看。
芷若一直沒有回來,不過倒是有讓人少來書信,似乎她正在尋找著曾見過一面的黃衫女子想要讓自己的九陰真經更進一步。
醉心武學總比被那段糾結的感情纏住來得好,便讓她散散心也好。
說起九陰真經,穆悠這才想起那個被自己放在暗格里面的繡著真經的白衣。
等芷若回來就還給她吧。
這天,一直保持著不遲到不早退的優良傳統的張秀才同志第一次來晚,已經是日上三竿才看到夾著書本的張秀才跑進來,往日里一直端著架子的男人現在卻是顯得有點風風火火,臉色紅紅的,滿是喜色。
正上課的孩子們也看向他,驚訝往日里板著臉的先生怎的轉了性子?
「怎的來晚了?」穆悠停止了講課,癱著臉看他,這人來晚了還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此風不可長啊。
張秀才對上穆悠的眼楮才斂去了寫張揚,整理了下微微凌亂的頭發,努力讓自己恢復嚴肅,可嘴角就是不受控制的往上翹。
穆悠直覺有好事發生,便倒扣了書本引著張秀才往外面走,邊走邊清冷道︰「把我剛才講的那段好好看看,一會兒檢查背誦。」看孩子們還是一副渾然不在意的議論的模樣,穆悠又加了一句,「誰背不出,便讓你們的張夫子監督他背。」
此話一出,剛才還小聲議論的孩子全都捂住嘴巴,捧起書本看起來。
穆悠點點頭,跟著張秀才走出門去︰「你的名頭真管用。」
張秀才只是很不斯文的聳聳肩。
到了院子里,張秀才才壓抑著興奮說道︰「我,我要當爹了!」
「……啊。」穆悠愣了愣,立馬回過神道,「夫人身子還安好?」癱著臉在心里默默嘀咕,這是怎麼了?怎麼最近一個兩個全都有孩子了?
張秀才嘿嘿笑笑,這時候的他倒像是個傻爸爸︰「大夫說有兩個月了,說很穩當。」
「恭喜。」
「謝謝,也祝穆先生早得麟兒。」
「希望如此。」
普普通通的客氣話,穆悠也沒往心里去,和張秀才又說了些話便給他放了個大假,把他打發回家伺候老婆了。
回頭時,突然看到了一抹青色的身影在樹後一閃而逝。
九陰真經已有小成,身法十分靈巧的穆悠閃身過去,便看到小青正站在門口發呆。
穆悠走了過去︰「剛才來了怎的不叫我?」
小青不言,只是臉上的顏色換了好幾遍。
穆悠感覺到小青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伸手想要去握對方的手,卻被小青搶先一步抱了個滿懷,然後直接拖著他的腰把他拉進了屋子,直接摁倒在床上。
長袖輕揮,門被緊緊關上。
「你怎麼了。」穆悠皺眉看他,摁住小青扯住他腰帶的爪子問道。
小青瞅了他一眼,第一次沒顧及他的阻攔,直接撕開了他的衣服。
現在可是大白天……穆悠正想出聲,突然就看到了小青蒼白如紙的臉色。
難看的,像是,要哭了一樣。
也顧不上被撕的七零八落的衣服,穆悠伸出手臂拉近了男人的臉。腿微微彎曲,大腿內側蹭到了小青身上的衣服有些癢。
小青憋著嘴,突然壓到了男人身上,撞得他胸口都有些疼。
「你發什麼瘋。」穆悠咬著牙,一向僵硬的臉都微微扭曲。
小青突然沉默下來,也沒了動作,只是手指輕輕的劃著他耳朵的形狀,略顯粗糙的布料磨蹭著身上的每一寸皮膚,癢癢麻麻的感覺讓穆悠幾乎有給他一拳頭的沖動。
但,耳朵上的動作突然停止,一個聲音,細細的傳來。
「我們,不會有孩子……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