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記憶如紗
不被需要。
不曾被需要。
不會被需要。
是誰在心底述說。
弱點。
廢物。
仿佛在深沉的海洋底部，慢慢的浸婬。
日復一日，耳邊永遠的，只有海水潮汐的聲音，以及那永恆的冰冷包裹。
叫醒我吧。
叫醒我。
一抹幽暗的紅衍生在這樣的黑暗之中，帶著誘惑的氣息，閃爍迷人的光亮。
伸出手去，好像就要把它抓住了。
是的，就差那麼一點……
伸手……
不見了？
忽然之間，所有的黑暗褪去，海洋深處出現一道垂直的亮光。
破開黑暗與冰寒，落到身邊的一瞬間點燃了周身的寒涼……
「小兔！！你醒了！！」
從黑暗的虛無中喚醒了一點神智，眼前似乎有個金閃閃的東西晃來晃去，那個略帶著沙啞卻顯然朝氣薄薄的聲音不斷在小兔的耳邊喧囂著。
是誰……這麼吵？
意識不清的小兔在黑色的世界里不悅的蹙眉。眼皮好重，渾身的行動似乎都不听自己使喚一般。勉強的，在一瞬間睜開了眼眸，褐色的瞳色一略而過，隨之又緊緊的閉上了。
「不要！小兔！快點睜開眼楮！！」
小兔听到這個聲音繼續在耳邊焦急的大喊。
真是的，自己只是睡一下而已，需要這麼激動嗎？哎哎，別晃啊，別晃！已經好想吐了！
「笨蛋鳴人！你不要這麼晃她啊！！」
又一個聲音阻止了前者對自己的搖晃，小兔緊蹙的眉頭這才松了開來。
看來，似乎睡不著了呢。
嘆了口氣，黑暗中的她向著光亮走去。
第一道光線進入眼簾，太過耀眼的東西讓小兔的眼楮一時間難以忍受的迷蒙出了一層薄霧。四周的情景慢慢清晰起來，漸漸的，顯露出一個白茫茫的視野。
「我這是……這是哪里？」
小兔發出聲音，發現喉嚨干澀得很。
看到小兔緩慢的睜開眼楮，那個噪音的發出者已經激動的趴到了小兔的身邊，少年那一頭耀眼的金發仿佛照亮了一室的溫暖。他開心的笑了起來，如同陽光傾瀉一般的明亮。沒來由的，小兔覺得他很親切。
不過，這個人，搜索記憶之中並沒有他的存在。
「啊……那個……你是誰？」
「小兔？！什麼啊，小兔你又忘記了……」
看到小兔迷茫的雙眼，少年原本驚訝了下，轉而很失望的說。
「笨蛋！」
身後的少女給了少年一個爆栗。
「鳴人你又在說什麼啊，給我閉嘴然後閃一邊去。」
鳴人身後的女孩子走了出來，拿出普通檢查的器械在小兔身上看了老半天，最後不經意的松了口氣。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現在。」
她的聲音很輕柔，不同于剛才和鳴人的語氣。碧色的眸子在看到小兔望向自己同樣迷茫的表情之後，再次嘆了口氣。
「我是小櫻，春野櫻。」
「你是神月兔，是我們的同伴。」
「啊……」
小兔覺得這個粉發少女也很熟悉，但是她確實不知道可以說點什麼，只是有些發愣的看著。
「小兔你是木葉村的下忍……你……在一次任務里受了傷，很多事情記不得了。」
說這話的時候小兔明顯察覺到了對方的生硬，卻是沒有空隙的解釋。
「所以這個給你，是你之前寫的。」
粉發少女遞給小兔一本筆記樣的東西，仿佛早有準備。
「這是什麼？我寫的？我怎麼會……」
接過東西，小兔覺得奇怪，難道自己還能預知自己的未來有所準備？而且，又記不得了是什麼意思？
「你的日記喲，你說過，以後你再這樣的話，就給你這個。」
小櫻的神情閃過一絲不自然。
「會覺得奇怪嗎？小兔你的病情很反復，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過全然忘記確實還是很少見……不用著急，我們都會幫你。最近任務什麼的都有我和鳴人，你不用擔心。」
「是嗎……」
雖然很奇怪，但是小兔潛意識里並不認為小櫻會騙自己。她看了旁邊叫鳴人的少年一眼，突然有種心痛的感覺。
「鳴人？」
「啊啊，你想起什麼了小兔？」
听到對方叫自己的名字，鳴人緊張而小心翼翼的問。
自從他趕回來之後，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一個昏迷之中的小兔，而且好轉之後的小兔感覺總是怪怪的，說不上什麼原因。綱手婆婆說小兔曾經有被人傷害的痕跡，這可能和音忍那邊有所關聯。鳴人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中忍考試那一次之後一直不見了小兔，木葉抽不開人手，鳴人幾人只能自己想辦法，他和仙人外出也有目的是為了尋找小兔。沒想到，小兔回來了，可是卻是這樣的結果。
鳴人看著小兔，不禁覺得自己太無能了。
小兔是自己從小到大第一個朋友，也是第一個關心自己承認自己的人，可是作為朋友的他又能為她做什麼呢？除了眼睜睜看著她之前的消沉和日益嚴重的病情，他沒有任何辦法。
想到小兔的病……鳴人更加黯然。
無藥可醫，也沒有根本的辦法，這樣的結局太過讓人絕望。
「沒，沒什麼。」
不知道鳴人為什麼會黯然下來，小兔不太習慣看到這樣的他，所以便敷衍了過去。
空。
從醒來的第一秒起，她便覺得自己是空的。
什麼也沒有的頭腦，什麼也沒有的過去。
周圍的一切都是現實的，卻依然進不了內心的蒼白。
周圍的人神情緊張，卻還是遲鈍的讀不出任何信息，如同電影的放映，這一切好像都與自己無關。
「是嘛……」
鳴人有些失望，轉而將目光落到小兔手上的筆記本上。
「不如看看這個，也許會想起什麼？」
鳴人看著小兔手里的東西期待的說。
「這個？」
不大的本子在小兔的手中放著，那一瞬間，小兔有些遲疑。然而，顧不上這些，似乎為了鳴人安心一般，小兔在鳴人的熱切目光中打開了筆記本。
給此刻一臉迷茫的我。
第一句話，小兔便覺得這個東西應該是出自自己的手。先不說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了，就是這樣的語氣她竟然莫名覺得親切起來。
有些東西，即便是失憶，也是難以改變的。
這東西真的是我寫的了，反正這不是我，或者說正在看筆記的你第一次失憶了，嘛，久了次數多了你就會習慣的。
而第二句，讓小兔心驚。已經是很多次了嗎……
筆記本是我讓小櫻收著的，雖然我以前不太喜歡她，不過嘛，比起冒失的隨時可能把我的東西弄丟的笨蛋鳴人，女孩子總是比較可靠。
字跡有些潦草，不知道寫字的人當時是什麼心情。
在我第二次不記得事情之後，醫療忍者對我的情況沒有辦法，我覺得還是寫點東西比較好，畢竟我難得想起這麼多，而且，听說似乎只要我全部想起來的時候很容易再一次失憶，這個情況真討厭。好吧，不說廢話了。
站在你面前的那個金毛小子是笨蛋鳴人。漩渦鳴人是你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寵物，嗯，就是寵物。養活他只需要拉面就可以了，不過付賬的千萬不要是自己就好。鳴人很有用，沒關系，各種壓榨請隨意……如果鳴人身邊有個粉色頭發的女孩子，那個是春野櫻，鳴人以後的老婆候選之一。嘛，雖然沒有你漂亮，性格也不好，不過看在鳴人的份上還是算了。小櫻鳴人和你以前是一個班的，還有一個跑掉了，宇智波佐助，那個人是不可多得的蹭飯對象，壓榨起來稍微不是那麼容易，但是有成就感。七班的帶隊老師是旗木卡卡西，看小黃書的老男人，上忍，很強，但是也很廢。
對了，忘了寫了，你叫神月兔，木葉下忍。現在可能十五歲左右。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是可能十五歲？畢竟我也不知道這病什麼時候犯，不可能太精確。沒有親人，也沒有存款，這一點挺哀傷的，不過鳴人會養你，放心。你家有個小房子，在木葉村三號街二十七號，這個鳴人也會告訴你。
失憶的原因不是很清楚，你中途失蹤一年多，然後在砂隱村外被人發現獲救，那個時候已經記不得東西了。檢查後據說頭腦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也許是其它的緣故讓你沒了印象。帶回木葉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年秋季了。在砂隱的時候還好，只是虛弱而已，回到木葉卻不停的發病，意識開始混亂，然後是失憶（我一直覺得這個病癥很奇怪）。據木葉五代火影綱手大人說，你大概是靈魂層面有了問題。不過不用擔心，木葉很多都是好人，可以依賴，最近不熟悉的時候跟著鳴人或者小櫻都可以，慢慢來嘛。
之後還有許多記錄，但是只是看到這麼幾段，小兔的心情就越來越糟糕。
這些話寫的時候語氣很輕松，卻不難看出有幾個問題。
第一，自己的失憶不是一次兩次了。
第二，自己這個病癥似乎無藥可醫。
第三，自己記起太多東西的時候最容易反復發病。
看到這里，小兔深深嘆了口氣。
這樣的生活真是讓人瘋狂。
看來，自己就是個麻煩的空瓶子。
往後翻了幾頁，突然，小兔看到一個很明顯的，畫上了下劃線的地方。
突然想起了兩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要去窺探自己的夢境，因為每次細想這些身體總是變得格外虛弱，要听話啊要听話。還有便是……據說你有了未婚夫——雖然是你自己自稱的，啊哈哈，反正現在都不關我的事情了。
小兔頓時就囧了，對方，不是，是自己這幸災樂禍的態度是什麼。
「我有未婚夫？」
關上日記，看著鳴人，小兔驚訝的問。
是的，這本日記看上去記載了很多有關自己的東西，面面俱到，但是小兔看了總有一種很空虛的感覺。好像人生不會這麼單調一般，喜歡的，討厭的，這本日記似乎都沒有怎麼提及，總覺得有什麼，日記里本能的遮掩了過去。
懷疑自己？
這樣的感覺還真是糟糕。
即便是所謂的未婚夫，小兔的心底依然是空的。
現在的一切對小兔而言都是很虛假的東西。
「呃……這個……」
鳴人唰的紅了臉，表情有些微妙。
「其實我想說的也有關這個……每次都讓我解釋一次，小兔這個……其實對方和你什麼關系也沒有，大概吧……不過大家好像都誤會了。嘛，你知道，有時候小兔你太……熱心了一點。」
「誤會？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覺得我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人。」
那個人是自己腦海中國被遺忘的部分嗎？
「別這樣啊。」
看到小兔再次露出迷茫的樣子，鳴人心里酸酸的。
「別想了，你要好好休息，等會兒我們回家吧。嗯，快點好起來，小兔。」
「什麼嘛，突然這麼煽情做什麼，我還沒死呢笨蛋。」
小兔很自然的接過話，就算很多東西不記得了，和鳴人的相處依然很親切。
「未婚夫的話，不對，就是那個人……說起來，他也該過來了，這次你要對人家解釋清楚喲小兔。」
鳴人無奈的說。
「誰？」
小兔伸手去扯鳴人的頭發。
「快點說啊，笨蛋。別想著糊里糊涂的把我給賣了。」
「唔……小兔你怎麼還是這樣，明明是你自己去招惹人家的……」
鳴人抱住頭，委屈的說。
「哼，我才沒有。」
小打小鬧，總覺得這樣的相處很舒服——只是，如果可以完全忽略自己心底那份淡淡的心痛和空虛的話會更好。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鳴人看著小兔突然安靜下來，眼楮直直的望向窗外。陽光太耀眼，落到褐色的眸子里轉化為金紅的光采。只是，不似當初的神采，鳴人總覺得眸子里面的善意依舊，卻還是少了那麼一點東西。
「小兔……」
這樣的小兔讓鳴人心疼死了。
「——醒了嗎。」
而就在這時候，門外卻突然響起了一個極好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