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陌路我的你
神月兔是個驕傲的人,同時,也是個敏感的孩子。大概是和自己的經歷有關,這個女孩子雖然沒有壞心思,有時候還很善良懂事,卻永遠也少不了那一份別扭的小性子。這樣成長起來的少女習慣了用另一種方式來掩藏自己的內心,她不願意示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果可以,她也會和鳴人一樣站在顯眼的舞台上,只為了博得更多人的關注。渴望被承認,表面卻不屑一顧,甚至去嘲笑鳴人的做法,這樣的她其實也是可憐的。很多時候這個少女都是廢材屬性,很弱,便是只能另一種隱忍。神月兔會害怕會擔心會敬畏,但是她永遠不會抹殺了自己的尊嚴,這是底線所在。就像現在,痛得快要暈死過去的小兔依然還是死倔著不發出一點聲音,即使那小小的身體在玻璃蓋子下已經明顯的看到了劇烈的抖動。
小兔的意識模糊不清。
她在錯覺與幻覺之間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傍晚,那個時候印象深刻的只剩下天邊的紅霞像是燃燒一般艷紅。
人群,哭鬧。
小小的孩子第一次看到與自己命運牽扯了十數年的男子,那個在月華的作用下被美化了不知多少的男子成為黑夜喧囂里唯一的沉寂與安慰。那時候的小兔,大概覺得魔法奇遇也不過如此。只可惜,斗轉星移,誰也不知道有一天,這樣的奇遇竟然也會走到了時間的拐角。
越是依賴,當遭逢背叛的時候才越是哀傷。
小兔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界,眼前有個巨大的散發柔和白色光亮的世界在無聲的誘惑著她,好像只要等她已過去,便完全不會再有痛楚。
——沒有了記憶,沒有了靈魂,沒有了當初的誓言,自然也沒有了痛楚。
頹然的閉上褐色的眼眸,她覺得自己真的累了。
記憶里的男子化作點滴的螢火,然後消逝在她的世界。
這是一個結局,也是悲哀的開始,抑或說,對自尊的解月兌。
他不會來了。
心里的想法很清楚。
在等待與相信這份背叛之間,事實總是橫亙在她的眼前。
她累了。
「差不多了吧。」
大蛇丸沙啞的聲音忍不住透出一絲期待,現在不管是對靈魂棄之不顧還是將之封印,這具身體都為自己所用了。
「準備繁瑣但是過程會很快,關鍵也不過十幾分鐘時間。」
這是藥師兜的回答。看著黑色的藥水慢慢浸入,顏色逐漸轉而為渾濁的白,兜知道,他們已經成功了大半。
一個全新的,完全不會反抗的神月一族的身體,一種新鮮的,毫無保留的血繼限界……果然是很誘人,也難怪大蛇丸大人對此如此期待了。
你是誰?
我比較好奇,你是誰呢。
那些錯亂的記憶,連同此刻不斷沉寂的靈魂,慢慢的退出神月兔的生命里,然後,不復存在。
我叫神月兔,小兔是個好孩子。
拜托這麼幼稚毫無重心的說辭能不能換一個。
換一個?
比如,直接的告訴我,你的目的。
目的?
記憶里的男子有一張俊美的臉,只可惜,那個時候的自己為什麼沒有看出上面濃濃的不甘與質疑呢。果然,其實很多時候,他總是誠實的。到底是自己太過輕信,還是說這樣的一個人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美化?因為太過寂寞的人生,所以自己便擬造出了一個合適的模型?
黑色的液體已經完全褪去了原本的顏色,純白色的小水箱子里,少女安靜的睡著了。
她看上去很是淡然,沒有痛苦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會醒來一般。
「兜,做得很好。」
大蛇丸已然成竹在胸。
——砰!!!
就在這時候,原本緊閉的大門卻被人一腳踹開來。
「放開她!」
帶著怒意的叫喊頓時引來了大蛇丸的不滿。曾幾何時的男孩已經成長為了可以獨擋一面的少年,黑色的碎發下是他略帶慌張的神色。身後那鋒芒畢露的草雉劍一如少年此刻沉靜試圖爆發的危險氣息。
此刻的宇智波佐助,那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只是一眼,他看了看水中熟睡的少女,然後神色頓時冷冽了下來。
「身體的容器在我得到力量之後可以給你。」
他淡淡的開口,一字一句。
「但是,神月兔這個人,誰也別想動。」
「佐助君你這可是……」
兜想說點什麼,很明顯,這樣的局面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佐助和神月兔有關聯他早就知道,因此也專門有分散佐助注意力的準備,沒想到,還是走漏風聲了嗎?
「佐助,你這是什麼意思。」
見到佐助這樣,大蛇丸不禁有些不悅,看樣子,宇智波佐助並不打算袖手旁觀,真是有了點小麻煩。
怎麼說呢?比起現在神月一族有點懸乎卻誘人的血繼限界,宇智波一族現成的強大血繼也是他所渴望的。雖然宇智波佐助遲早是自己的容器,但是一時之間還真是難以取舍。
舌頭舌忝了舌忝嘴角,即便是大蛇丸,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
「我說最後一句,放、了、她!」
草雉劍寒芒畢現,這一次,佐助是來真的。
「佐助君……」
兜帶著溫和的表情想說點什麼,卻是拿不穩佐助的心思。在他看來,宇智波佐助應該不會為了神月兔這個人而放棄自己的變強的機會才對。
「兜。」
大蛇丸打斷了兜的話,意味深長的看著佐助,金色的眸子里怒意已經淡去。
「放了她。」
「大蛇丸大人?」
有那麼一刻,兜很是震驚,都到了這個份上放棄實在……不解的望向大蛇丸,轉念,很快明白了大蛇丸的用意。
反正遲早都是容器,早晚都沒有什麼關系。
也罷了,現在驚惶激怒一頭小獅子,確實沒有什麼利益可言。
「就這樣吧。」
大蛇丸金色的眸子里帶著炙熱的渴望和莫名的期待,最後看了看佐助,默然走出了房間。兜看到大蛇丸的決定,隨之也跟了出去。
待到音忍一眾都出去之後,佐助這才大步走到小兔面前,伸手打碎了玻璃容器。
少女躺在台上,白色的液體傾覆了一地,眼楮緊緊的閉上了。
「喂!醒醒。」
伸出手,佐助有些生硬的推了推小兔的身體。
指尖冰涼的觸感讓他頓時有了不好的感覺。
小兔依然沒有任何反應,蒼白的臉色和冰涼的肢體,若不是那一呼一吸的輕微起伏,佐助覺得自己一瞬間幾乎以為她已經死去。
但是,那微弱的鼻息告訴佐助,她還活著。
真是太好了,這樣的他竟然趕上了。如果不是自己偶然的得知,也許今天……宇智波佐助並不是個薄情的人,只是為了自己的家族和復仇,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不管怎樣的冷漠,每個人總是有自己還放不開的那點執念。
神月兔之于宇智波佐助是什麼呢?既非愛情,也不是單純的同伴。他們有時候很相似,都是一樣的倔強和不在乎,他們看似無關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卻在某些時候偶然的默契的相互交匯。在幾年的吵架時光里,大概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對方在一點點浸入自己的內心。或許同伴一詞原本就是一個咒,不管啊天才還是笨蛋,都無法幸免。
為了家族,為了復仇,佐助執意著。
但是,他終究是不願意她死去。
看著熟睡的少女,這里已經危險了。那麼,他應該送這個笨蛋去哪里?在這一刻,佐助卻突然犯了難。
而此時,僅僅一牆之隔的背面,捂住自己的胸口的男子將手緩緩放下。
他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了。
雖然被打斷了,但是大蛇丸依然成功了切斷了契約的力量。前後之間也只是短短不到一個小時而已,他從沒有想過,這麼簡單就可以做到。
那麼……這之後……
自己的契約解開而神月兔的身體血繼屬于大蛇丸,這便是他們各得其所的約定。
這是一件好事,畢竟已經沒有人再能阻攔他的計劃,沒有了障礙,也沒有了弱點。但是,不知道為了什麼,這一刻的他,竟然覺得自己的臉僵硬的不知道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身後黑色的空間慢慢擴大,他最後一次抬起頭,看了看房間里的少女。少女身邊的少年抱住她,似乎是要離開這里的樣子。這樣的親昵舉動讓他有了短暫的不悅。
他看著她,卻再也無法上前。
他們已經走出了彼此的人生,大概,再也無法回頭。
忽略自己心底叫囂的聲音,壓抑著,克制著。他是阿飛,他又不僅僅是阿飛。
如果他只是阿飛……
沒有如果了。
最終,他疲倦的,闔上了雙眼。
「再見了吧,小兔子。」
輕輕一句,他轉身離開。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