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初冬,客棧的夜繁鬧異常,房間里寒冷,火爐邊熱暖,不管來自天南地北哪個地方的住客,都圍在了火爐邊,據一份溫暖,享三分熱鬧,涮肉、煮菜,喝酒、聊天,再沒有比這更快活的了。
我向來是個極愛熱鬧的人,暫且放下擔憂,幫忙店家添酒端肉,听著那來自不同地方的不同人講那好听的故事。故事里有花光天香,也有恩怨情仇,有大雪紛飛,也有深情鴛盟,有夏荷秋楓,也有陰謀暗算。有人說,故事比那人生還要精彩,也有人說,人生比故事更加真實。可故事終究是故事,故事外的我們,或驚嘆、或悲憤、或歡喜、或艷羨、或遙想、或惋惜……酒過三巡後,不過一笑而已。
吃下太多的肉後,我肚子飽脹,看看旁邊,扶蘇卻只是喝酒,無聲無息的像不存在。我忍不住搖頭,涮了一碗端到他眼前,他只是輕瞥,仿佛一晌歡醉才是這世上頂頂重要之事。更多的時候,他不像喝酒,更像舍命。可他從來又是那般的留戀紅塵……至少留戀美酒。
「你吃點東西吧,喏,這些肉我涮的極女敕,放了很多醬料,是我獨家秘制的,十分好吃」,獨家秘制四個字引起扶蘇注意,他盯著看罷一陣,終于願意動筷,夾起一片放到口中細細咀嚼。他那神情,意興闌珊的仿佛有人堆滿稀世珍寶在眼前,他勉為其難隨便挑選一樣。
我好氣又好笑,這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家伙啊。
嘗過一片後,扶蘇大感興趣,整碗端了去,吃的津津有味,趁此機會,我問店家要來一只黃泥小爐,替他將酒溫上。
扶蘇從始至終瞧著,卻不言語,吃完肉片,將碗還我,咬著筷子看別人的碗。還好他戴了面具,否則不知是否會臉紅。可他肯吃東西卻是好事,我立即幫他再涮一碗,多放醬料,多盛湯。扶蘇也不客氣,接過便吃,嘴角沾上顏色也不顧,間或喝一口熱酒,大贊,「原來這樣喝更好味。」
「是啊,葡萄美酒配夜光杯,大曲配梅花,米酒配牡丹,這酒雖釀入了桂花,但店小酒糙,實在也是燒酒,燒酒自然要配辣肉」,醬料的配方,我是從葉知秋那里學來的,草原的夜冷,為了御寒,醬料中放了不少的辣椒,一口辣肉,一口熱酒,那是戰場上錚錚鐵骨男兒也無法抵御的美味。
「你懂的如此多?」扶蘇很是好奇。
「師兄告訴我的,這世上沒有他不知道的」,說起蘭玉,我心中涌起一陣驕傲。以前在山中的日子頗為清閑,除了玩耍,他將大部分的時間都打發到了書冊上,蘭玉懂得的的確不少。
「你師兄會釀酒麼?我有銀子」,扶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