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很清晰,也能感覺到一些光,很微弱,但確實感覺到了,她有些小興奮,也有些小憋屈,因為四肢無法伸開,只能蜷著,這個姿勢用來睡覺還行,醒著時就總想伸展一下四肢,要是能平躺著就舒服了。
加油,還有兩個月就出生了。她暗暗給自己鼓勁。就這樣浸在羊水里開始回想玉簡里的那些文字。做胎兒也是很無聊的,除了腦子,什麼也無法動,尤其現在她已經很大了,不像幾個月前,周圍空間很大,想怎麼翻騰怎麼翻騰,還記得上次她剛醒來時困為恐懼,很是翻騰了一陣,哪像現在這樣無法做太大動作!唉,做胎兒也不容易呀
文字還在,只是,不再靈動,它們就在她的靈魂里,當她要找時,就會浮現出來,仿佛她的記憶,卻又比記憶更鮮明,提醒著她,這是一種多麼神奇的存在,看著一排排文字,她發現最前面一個明顯比後面的生命氣息更強,這是為什麼呢?她靠了過去,溶入其中,她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很舒暢,很迷人,讓她的精神很愉悅,呆在里面不想出來,就像泡在一缸溫水里不想動彈一樣,這是來自靈魂的舒適。
她仿佛睡了一覺,醒來時,已在那個文字之外,一圈文字依然圍著她,這一次,她更明顯的感覺到第一個字的不同,難道,這些字是越體悟越靈動,生命氣息越強?就像一幅畫,剛開始只是一個框架,之後,添加內容,上色,于是,越來越美?是這樣吧!她撲入第二個字,她已經學會了怎麼和這些字相處,那就是放空思想,溶入其中。當她月兌離第二個字後再看,她確定了,這些字你得和它們相處,越是交往密切,它們越鮮明,現在第二個字已經與最後一個字完全不一樣了,如果說第二個字已有骨血,那麼最後一個字完全只是幾個支架。而第一個字更比第二個靈動。這篇修煉心法總共只有幾百個字,可是,她卻感覺似乎包含了一個世界的內容。雖然她現在仍然不知道這篇心法具體有什麼作用,但是,那種強烈的生命氣息讓人著迷又舒適,每溶入一次就像是為自己的生命進補了一次一樣,她想,她的修煉大抵不需要形之于外,參禪打坐一般的苦修了。
因為呆在母體的肚子里也滿無聊的,出生前的這段時間她便一直沒有停止修煉,直到一陣陣異樣的感覺把她從修煉中驚醒,她知道,她該出生了。
當她沖出母體,大喊出聲,听到的卻是一陣陣嬰兒的啼哭。看來,還得慢慢練習才能說話呀。現在身體還不太听使喚。
周圍一片忙碌,直到她被裹好,抱到一個男人的懷里。
她睜開眼,有些不確定,不是說嬰兒剛出生是無法看清周圍事物,只能看到光斑嗎?可為什麼她能清晰的看到?是因為她的修煉還是因為嬰兒本身的確能看?
「咦,孩子能睜眼了?」
「女乃女乃,孩子不都這樣嗎?」說著,把手里的襁褓遞到老婦人懷里。
「寶寶,來,太太抱抱,你阿瑪粗手笨腳的,讓我們寶貝兒不舒服了。」老婦人是阿瑪的女乃女乃,那是自己的曾祖母?可這年齡有點對不上呀,阿瑪倒像她兒子,太太,這是什麼稱呼,似乎在哪听過。
「兒子會抱,孩子也沒鬧呀!」她阿瑪似有點不樂意了,自稱兒子?那太太就是自己女乃女乃,這稱呼一時有點不適應呀。
「你不會抱,你看,你抱的時候,你得托著點孩子的脖子,現在她小,脖子軟著呢,就怕不小心,你一邊呆著去,讓我好好看看我們小格格。」老婦人仔細端詳「啊呀,我們小格格眼明楮亮的,眼尾上挑,鼻梁挺直.喲喲,看看,小嘴還叭唧呢,是不是餓了?女乃娘呢?」
一邊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媳婦趕緊過來接過孩子,退了出去。
看著自己的「飯食」,她有點嗝應,一個陌生的婦人?她惡心了,真的,太惡心了,就算她餓了,她也接受不能,更別說現在她還沒餓。
女乃娘急了,硬要塞她嘴里,她也急了,嗷一聲,嚎上了
嚎沒幾聲,那邊產房里她娘急了,急急遣人過來問是怎麼啦,女乃娘趕緊抱了她進了產房,跪在了地上,不敢抬頭。
「格格不吃奴婢的女乃。」邊說,這淚邊就下來了。好容易選上了女乃娘,本以為有盼頭了,誰知自己卻沒這個福氣。回家也不知會被男人怎麼收拾。
「你來前兒洗澡了嗎?別是燻了我們格格了!」周嬤嬤把襁褓小心接過去,放到夫人懷里,孩子就住了嘴不哭了。
「奴婢哪敢燻著小主子,奴婢自從選上就天天兒的沐浴,不敢有一點不潔,平時也勤打理,奴婢的孩子都沒敢喂,就怕到時餓著小主子,可是奴婢沒這個福氣,小主子嫌棄奴婢了,定是奴婢哪不好」說著,這淚止也止不住,也不敢哭出聲,只是流淚。
周嬤嬤看她可憐,「你家那個才三個月呀?就不喂女乃了?」
「奴婢自前兩月選上,就再沒喂過,奴婢都是給他喝些羊女乃,有時實在憋得不行,就擠出一些在碗里給他喝,平日也勤洗,不敢有一點不盡心。」
抱著自己剛生下的寶貝,小小的身子軟呼呼的,黑溜溜的眼珠子看著自己,移也不移的,高興了起來也不和女乃娘一般計較「起來吧!」
旁邊春蘭看她哭得可憐,拉了她起身「只要是盡心了,夫人不會怨怪,只是格格不吃女乃,你再想想是不是別的原因?」
女乃娘也是急中生智︰「剛我接過來時,格格沒一點異常,我抱著她,她也不哭,只是我開始喂女乃,她就不樂意了。」
「哦?那你現再來抱她,我們格格難道還不樂意吃飯了?」夫人皺眉,這可是個大問題。
女乃娘一听,還有機會,輕輕接過襁褓,大家一看,沒事,小格格乖乖的,周嬤嬤也探頭看「小格格正轉著眼珠到處看呢,機靈勁兒甭提多喜人了,夫人,我們小格格這眼長得真好,就再沒見過這樣清亮的。」
夫人也止不住喜悅,自己這個孩子跟別的還就不一樣,也不像她哥哥們一樣皺巴。皮膚紅紅的,鼻正唇小,額際線也是極寬的,老人們常說這樣的孩子有福也有智。再養幾天,皮膚白了後,不知道多招人疼。略撐起身,看她在女乃娘懷里正四處看,見到她就死死盯住,再不轉眼的,忍不住笑出了聲,女乃娘見了也忍不住「小格格就是聰明,知道是自己額娘,已經會認人了,比我那個小子不知道聰明多少。」
夫人心里美,便讓她再喂,見她剛解開衣服要喂,孩子就不樂意了,一個勁兒躲。眼看又要開始嚎了,趕緊接了回來抱住。
「你個小丫頭,成了精了?」輕輕點點她的小鼻頭,「現在要怎麼辦?」
「要不再試試別的女乃娘?」周嬤嬤一看,也沒辦法了,明顯是孩子不樂意吃女乃「府里現還有幾個女乃著孩子的,看看我們小格格中意誰。」
于是便去招了另幾個有孩子的來,卻沒一個能成。這邊一陣鬧,不想驚動了老夫人,指了人過來問。听說是小格格不吃女乃,也急急的趕了過來。看已打理好的媳婦要見禮忙止住了「你快別動,剛生產完,哪還講這些個虛禮,我听說我們寶貝兒不吃女乃,到底是怎麼的?是女乃娘不合意還是怎麼?」抱過襁褓看孩子還抽咽呢,忍不住一陣心疼,「哦喲,太太的乖寶寶,這委屈可大了,這沒落著吃,還累哭了,琥珀,你去把莫老大夫請來,這會你們老爺正和他喝著茶呢,讓他來看看我們寶寶這是怎麼了?這再大事也大不過我們格格吃飯的大事去。」旁邊一個粉色衫子的丫頭行禮後急步出去,沒一會兒領了大夫到了外屋。這會老夫人早抱了孩子坐了一陣,也問明白了。跟大夫一說,大夫再一號脈。明白了。
「老夫人,這有些孩子對氣味特別敏銳,看來小格格就是這樣的,我剛號了脈,小格格身子是極壯實的,比三公子剛落地時還好。但這孩子再挑剔,自己母親的氣味她一定是不會嫌棄的,您老剛說已試了幾個女乃娘,想來就是這樣情況,實在沒辦法,就只能請夫人女乃著格格了。」
老夫人一听,有地不樂意「我們這樣人家,哪有主子親自女乃孩子的理。」
莫大夫模模下頜上的胡須搖頭︰「知道貴府規矩是極好的,可這也得看情況不是,我剛看了,小格格那眼神清亮有神,再加這嗅覺也挑剔,想來小格格的五感都較平常的嬰兒強的,這樣的孩子都極不好帶,不過,府上是大貴之家,這倒是不怕,只是,就因為這五感異于常人,所以,總比平常孩子要更精心的。以免損了孩子天生的好底子。」
老夫人听到孩子五感皆異于常人,不由有些驚異「這五感皆異,于孩子是否有礙?」
莫老大夫模著胡須呵呵笑開了︰「這五感異于常人是求也求不來的,老夫人想必也知道現在退出宮的漢家大御廚,他便說他從小味覺與嗅覺便異于常人的,所以被家里老人視之為寶,從小加以培養,終成一代大廚,現已七十高齡,那眼不花耳不聾,這便是從小就注意養護的。」回頭看看已被女乃娘抱在懷里的襁褓「小格格這是有福之人!也有新生兒落地一旬也未必睜眼的,你看小格格這眼楮清亮有神,這智慧也必是超于一般嬰兒的。老夫人長年行善積德才能有這樣標致聰敏的兒孫降世。」
听莫老大夫這般盛贊,老夫人更是高興,這莫老大夫她是知道的,那是多少代的杏林世家,當代莫家的族長,與自己家是幾代的交情,今兒能來,一是有事與兒子相商,二是听兒孫說這胎象與別的不一樣,昨日適逢家里下人去請他兒子,便代了他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