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藏解花’後面的‘菩薩’兩字腦子有點迷糊轉不過彎來,心說七鬼潘他是不是寫錯了,我老媽怎麼可能會是‘菩薩’,緊接著又想會不會是我看錯了,他的字跡很是潦草,趕緊低下頭眼楮視線再次回到煙盒上,這一次是一筆一劃認認真真的分解筆畫,確實是‘菩薩’二字不會有錯。
「那…既然是這樣,難道說我老媽的名字真的會是叫‘菩薩’?」我輕聲嘀咕了一句,但始終覺得怪怪的,這壓根就不是人名嘛。
「靠,該不會是七鬼潘逗老子開心吧,隨便瞎寫一個名字。」我嘴里憤憤的說道。
至于這上面的另一個名字‘藏解花’這倒像是一個人名,只是在男人的名字中很少會帶有什麼花啊之類的。
不管怎麼樣,現在總算是知道我父母其中一個人的名字,那就算對得起身上這些傷了。
說到肩膀和手掌的傷,血還在往外流,我輕輕的動了一子,很疼,不過幸好沒有傷及骨頭以及神經,要不然有的苦受了。
我定了定神,整個人變回正常,不再是黑白兩色,然後撩開外套,用力從內衣扯下一塊布下來,胡亂的包扎幾下傷口便往回走。
轉過身子看見簡直麟和ど叔走了過來,我把七鬼潘落下的煙盒遞給他們看,又把心里的想法跟他們說了一下,接著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那七鬼潘的‘人皮傀’呢?還有那麼多的粽子都解決了?」
簡直麟接過煙盒看了幾眼,從他的表情顯然是對那個‘菩薩’也跟我一樣,莫名其妙搞不懂,ど叔在他身邊,由于他的個子實在是太矮了,跳起來搶過煙盒望著上面的名字,嘴里嘿嘿笑著說︰「我地乖乖,這連菩薩都出來咯。」他說完這句話盯著我看,把我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搖搖頭。
我說︰「ど叔你看我干啥?」
ど叔︰「沒看啥子東西,就是瞧一哈,這觀世音菩薩的‘孽種’到底長的是啥子樣子。」他把這‘孽種’的發音咬的很重。
我听到有點不舒服︰「你瞎說什麼呢?這菩薩的玩笑可不是隨便亂開的,你也不怕菩薩听見,給你來個現世報應啥的,對了,那鼓聲怎麼沒有了?」
ど叔依舊嘿嘿笑著嘴里連說幾句罪過,把煙盒還給了我,然後跟我說也不曉得咋個回事,他正打得起勁,這無數個粽子竟然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ど叔在說這話的時候,簡直麟朝我點點頭,山腳下那些鼓手以及七鬼潘的‘人皮傀’也是如此。
我一臉疑問︰「哦?這演的又是哪一出戲啊?這七鬼潘突然一下出現又‘匆匆忙忙’的離去,難道只是為了試探一下我們幾個人的身手?嗯…我看好像有點不像這麼簡單。」
說著話的時候我又望了一眼煙盒上面的名字。
ど叔︰「老子也覺得奇了怪咯,你說你這萬一要真地是菩薩的兒子,那….」
我立馬瞪著ど叔不等他把話說完︰「怎麼還開玩笑。」話一說完嘴里喊道︰「娘的,只顧著說話,把那幾個海豚人差點給忘記了。」
我們三人快速朝前面趕過去,只見那四個海豚人依舊被‘絲塵’吊在樹枝上,只是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沒有了任何力氣。
我走進她們一看,雖然滿頭污血,但氣色是比之前好得多,而且眼楮也沒再翻白,而是出現了一個非常小的黑點,出現這種狀況可以說是好事但也可以講這是極為糟糕。
我趕緊把綁著她們的‘絲塵’從樹上解下來,又招呼簡直麟和ど叔過來幫忙,等到了樹下,我慢慢蹲下來把手指放到她們的鼻子前,氣息非常的弱,似有似無,就快進入一種‘活著的邊緣’,難道說真的不行了?要知道凡是被‘骨靈’施以了符咒,便會出現‘無休止盡的生命’。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變成‘植物人’,但跟醫學里面說的植物人有很大不同,因為當她們進入最後迷糊不醒的時候,她們的意志、頭腦神經等還是清醒的,再簡單點來說就好比一個人睡著了在做夢,但是在這個永遠醒不來的‘夢’中,她們的與靈魂時刻要面對痛苦的煎熬,可以說是生不如死,所以被叫做‘活著的邊緣。’
而‘無休止盡的生命’通常還被別人稱做‘來自第十九層地獄里的痛’。
(藏三海注解︰一般人認為地獄里只有十八層,這也是大多數口中常說的‘十八層地獄’,每一層地獄所受的刑罰不同,越往下便會越痛苦,其實這些比如火刑啊鐐銬啊鞭打都只是對其,算不得真正的痛苦。
最痛苦的是在十九層,因為除了來自上的痛苦還有最為難以承受的是精神,在十九層地獄里面,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它會讓你在這一天完整的經歷你‘生前最痛苦的事,永遠的輪回,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感覺到這種前所未有的的痛苦,而在你的記憶里面便會深深留下一個烙印,就是‘痛不欲生’,如果想要結束這種痛苦,那就必須徹底的死亡,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這是我所知道的,但我想這世間總是一物降一物,如果真的有什麼可以救活她們的話,那不管怎樣都應該去嘗試。
她們四人當中是三女一男,迷糊的神情微微抬起頭嘴巴一張一合,好像一條快要死去的魚在陸地上貪婪的吸著‘最後一口氧氣’。
其中離我最近的那個海豚人,從外觀樣子來看頂多也就二十來歲,她望了一眼旁邊的幾天同伴,喉嚨里發出‘咕咕’的聲音,好像有說想對我說,我把耳朵湊過去,她的嗓音很粗,艱難的發出幾個字︰「求…求你殺殺我。」
听到這句話我心里十分難過,轉過頭去問簡直麟和ど叔︰「還有救嗎?」
ど叔剛要沖我搖頭,簡直麟已經掏出匕首,我趕忙站起來伸出手攔到︰「直麟,你這是什麼意思?」
簡直麟看了幾眼她們痛苦的表情回道︰「就算救活了,她們也無法面對未來的日子,與其這樣還不如….」
簡直麟的話還沒有說完我頓時火冒三丈吼道︰「你他嘛這說的是什麼話,只要還有一口氣活下去,那就是說什麼也不能選擇死。」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發這麼大的火,我的腦子有點亂,一個曾經很久的記憶片段慢慢浮現出來。
那還是在我十來歲的時候,那天天空灰蒙蒙的下著雨,我像往常一樣坐在自己房中看著祖師爺鶴鳴骨的那本《道天下》時,突然听到寺院外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放下手中的書,趕緊走到寺院門口。
隨著‘咯吱’一聲那扇門的開啟,一群血淋淋的人站在我的面前,還有幾個躺在幾扇不知道從哪里卸下來的門上,一看那個樣子就知道是快不行了,奄奄一息。
為首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汗,四十來歲,他左手提著自己的一條大腿,焦急的神情詢問我根叔是否在寺院中。
我打量了他一眼,扭過頭朝寺院內叫了幾句根叔。
過了沒多久,根叔才從房間里走出來,當這個大漢一看見根叔時,立馬撲通一聲跪下,同時叫後面那些人也速速下跪。
同時他雙手舉起他的大腿,求著根叔幫他接上以及幫幫他的兄弟們療傷,他們所有人的眼楮很紅,紅的和他們身上的血跡一樣。
當時看到那一幕再听他們嘴里說的話,我以為這又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強盜土匪,在軍閥混戰的那個年代,四處欺善怕惡為非作歹,結果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又來央求著根叔為他們醫治,等好了以後便是生龍活虎的下山干盡那喪盡天良之事。
這種事情以前就發生過好幾次,根叔在療傷方面非常厲害,並且有自己獨門的醫術。
(旁外話,雖然我和簡直麟是由根叔一手帶大,但關于根叔的事我目前所了解的也非常少,而他也只是教我和簡直麟修行、做人以及祖師爺和‘鶴鳴骨’各位前輩的事跡,關于他的事情卻只字不提。)
根叔看了為首的大漢幾眼,擺擺手說天意難違,說這斷腿已經過了最佳醫治時間,恐怕就是華佗轉世也難以接上,這世事就是這樣,佛語有雲‘一物滅,緣滅善哉如是無邊’。
可那滿臉橫肉的大漢依舊是不依不饒,詢問道是否能就為他這條大腿接上十天,不貪多,就十天時間。
我听著好奇,十天?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說法。
根叔沒有說話,依然搖著頭,接著根叔示意我關門。
就在這時,那個大漢抬起頭望著天空,嘴里發出一聲蒼涼的哀嚎,蒙蒙細雨逐漸變大了,一股寒風肆無忌憚的往他們身上吹,可卻是怎麼也吹不干他們雙眼內的紅紅血跡。
正當我要關門時,那個大漢嘴里惡狠狠的輕聲嘀咕了一句︰「嘛的,老子胡子雷就是拖著一條腿也非得和那鬼子拼了。」說完這句話他艱難的站起來,身子在寒風中微微顫抖大聲喊道︰「弟兄們,我們走!」
大漢的那句聲音很輕,但根叔是听的一清二楚,他臉色一沉趕緊走到門口沖那些人喊道︰「眾好漢留步。」
根叔是怎麼醫治他們身上的傷以及那位大漢的斷腿我就不得而知,反正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他們全都完好如初的下了山。
就這樣這個事過去了一個月,我下山去買些大米的時候,听山下的人們說就在前不久,東三省出了一件大事,有二十三位英雄好漢,身背炸藥趁深夜闖進了一個鬼子營中,當時那個營駐扎了300多個鬼子,死亡的便有將近二百人左右。
當我回來後把這事跟根叔說的時候,根叔一聲不吭,只是慢慢的從房間里走出來,走到寺院門口對著東北部,跪下拜了三拜。
這個事一直存在我的腦海里,至今我依然記得那個大漢的名字——胡子雷!
現在看到簡直麟舉起匕首要結束她們的性命,我怎能答應,當初胡子雷他們上山來求根叔醫治他們,為的就是這一口氣,而只有還有一口氣在,那說什麼也不能死,即便這口氣只能尚存十天。
時間在分秒中過去,其中兩個已經不省人事了,魂如游絲。
看到這我狠狠的罵了句︰「娘的,這七鬼潘,他究竟還是不是人,怎麼竟如此…。」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海豚人輕輕的搖了一下腦袋,她張張嘴,好像還有話要說。
我把耳朵湊過去,她顫抖粗音說道︰「是…是七鬼.潘把我們從越越南就(救)出…出來…的….」
簡直麟和ど叔也湊在我的身邊,ど叔听到這話比我更是吃驚的樣子喊道︰「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