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國王的微笑 第十一章

作者 ︰ 寂寞也要笑

第十一章

「夜為非」酒不同尋常。

其內氛圍亦靜亦動,角落牆邊有鏤空梧桐木隔間,里面配著清茗燻香;寬敞角落另有精致雅觀的綠意景致,恰到好處的點綴著;廳中一式的新潮又不失典雅的桌椅坐落,隔間和綠意之間,空間竟顯得層層疊疊,不能一眼看穿。

不過妙的是,客人無論坐在哪一個角落,若是願意,都能夠將台上的表演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反過來,從台上看下去,別想一眼看清到場的都是什麼人,全都被隔間和綠意以及空間的搭配掩映著,沒來由多了幾分神秘意蘊。

更何況還有明暗的光亮對比沖擊,視線更是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所以陸宇簡單地問好一聲,根本不向下面掃視,只雍雅地垂眸靜立,單手扶住麥克風。

此時,音樂響起。

——果然搗鬼!

陸宇听到音樂,頓時暗暗蹙眉,這並不是他報上的清新曲目《細雨的街》,而是一首英文歌曲《Angel》,原唱SarahMcLachlan,那是個音色空靈、飄渺的優秀女歌手,真真正適合《Angle》的曲調。

《Angel》也的確適宜在這種氛圍高雅的高檔酒中輕唱,但那是對唱功極好的女生而言,此時讓他陸宇一個標準男聲的少年來唱《Angel》,又是如此突然,不給他一點準備時間,可不是給他下絆子找難堪嗎?

幸虧這還是有前奏的歌曲,若是一個開場就需要清唱幾句的曲子,他陸宇今天豈不直接丟人了?在這種高檔酒里發生這種事情,那可就有樂子了!

陸宇不動聲色,雖然這不是什麼讓他太在意的大事,但既然有人給他找樂子,他過後總要給始作俑者一個適當的「獎賞」才是,是孟欣源?或者音響師也在其中摻和一手?甚至,有沒有那個刻意與他交好的塞岩的事情?

他轉瞬之間閃過諸多念頭,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是個溫文爾雅的穩重男人,他不會讓自己顯出半點銳利或者陰森,所以一直以來,在別人眼中,他都不是機關算盡的精明人物,雖然他也的確算不上。

《Angel》前奏不長,一經響起,後台孟欣源嗤然一笑,斜睨著台上在他看來故作安然的陸宇,搖頭輕笑道︰「你猜他會死撐著放低調子唱下去,還是直接打個哈哈沒臉沒皮地換歌?」

旁邊人翹著二郎腿笑︰「看他是個有些小聰明的,但是管他呢,等他唱破了,咱們直接動用應急措施換人,量那個母老虎也無話可說。張穎妹妹,準備好上台喲……」

另一邊,應侍生塞岩在听到前奏時就臉色一變,暗恨音響師吃里扒外,不是個東西,這下子好了,恐怕台上這個被泱蘭女士看好的苗子連他都要恨上了!

當真弄得里外不是人。

塞岩是個機靈的,知道這時找泱蘭說理也已經晚了,他眼珠子亂動著,立即腦筋一轉,想起陸宇昨天來應聘時說會彈吉他……

他急忙轉身跑到後台,取了一把嶄新的吉他,剛要出來,想了想,又鐵著臉皮硬是換了一把孟欣源一伙常用的,這才跑了回來,以便在孟欣源一伙想要換人時為陸宇找個借口補救。

台下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台上的陸宇卻神色寧然安靜。

隨著輕飄的前奏,陸宇並不刻意低下調子,只是稍稍放輕了聲音適應這首歌曲,略顯磁性的少年聲音溫潤而清清,如春風浮動冰水,似晚霞映照蘭花,發音標準的英文緩緩吐出︰

spendallyourtimewaiting,forthatsecondchance,forabreakthatwouldmakeitokay……inthearmsofanangel,flyawayfromhere……

酒各處有輕松的歡笑,並不吵鬧,台上的燈光和裝飾如同昏黃的夕陽和雲彩,將這個並不寬敞的雅致表演舞台映照得和諧自然,形成一幕賞心悅目的畫面。

仿佛夕陽下的少年獨自站在其中。

他的身影挺直修長,他的姿態閑適大方,他一身潔白的衣衫襯托出干淨如玉的氣質,夕陽般的燈火將他染上暖色。

台下人被別具特色的輕輕男聲吸引著,抬頭看去,那個少年清俊的面容專注認真,漆黑的眸子幽亮輕垂,挺直的鼻梁下嘴唇優雅地張張合合,漫不經心的深情伴著起伏清韻的聲音,如同溫水流淌飄搖,浸滿人心。

酒中原有的一絲笑鬧忽然稍稍收斂安靜了些。

台後等著看好戲的孟欣源等人神色僵在臉上,一聲都吭不出來;塞岩則狠狠拍了下腿,咬牙切齒又幸災樂禍地斜睨著他們,低聲暢快︰「好!這回踢到鐵板了?還想像上回那樣?看你們怎麼把他擠走!」

「的確是夠帥。」

關鍵是那種與生俱來般的氣度,不是誰都能模仿出來的。

許秧和泱蘭坐在一處,她們是自小的姐妹,名字都取的有一字同音,在看到陸宇不卑不亢登場的時候,她的眼光就是清清一亮,盯著陸宇上上下下地審視個不停。

泱蘭輕哼一聲,臉上還是古板的冰山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與表面不符︰「是個熱血沉靜的性感小酷哥?嗓音更迷人,你好好品一品,看看比你公司那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所謂明星們孰高孰低?」

許秧初時不答,一手攪拌著熱咖啡,一手手肘支在桌上,懶洋洋地托著下巴。

直至听到陸宇的問好,听到他的歌聲。

聲音低沉溫潤,單純磁感,與他的俊美外表、陽光氣質相輔相成,十足惹人面紅心跳,由不得少女不春心萌動。

許秧這才又似笑非笑的出聲,卻是答非所問︰「鄭毅眼光不錯,怪不得這麼尋找,莫非他曾經驚鴻一瞥,對這男生一見鐘情,所以大海里撈針地搜尋?不過,沒听說他對男孩子有興趣啊,這是要‘果斷轉型’了麼?嗯,如果是的話,單是這性格……就比他哥哥強多了……」

之前她給鄭毅打電話時,說是再過幾分鐘陸宇就要出場,其實那時還早。

所以鄭毅來到打個招呼之後,知道還要再等,就沒有與她們坐在一處,自顧帶著保鏢坐進了另一隔間,吸著香煙,吐著煙圈,悠悠然地在煙霧繚繞中靜看。

在要等的人還沒出現時,相對于前十多日來說,鄭毅的神色確實輕松了些,但他又有些對未知的緊張期待,以及煩躁的陰郁凶狠,只看他嘴角那一絲時不時浮現的痞笑,就知道他那名保鏢為何屏氣凝聲。

直到陸宇一步步從後面昏暗處走上清晰明亮的前台。

那樣俊美青春的少年,步伐瀟灑穩健而且輕盈,一步一步,如踏冰面,一步一步,如同殺人利刃,他好整以暇,優雅的垂眸輕唱,好像整個夕陽都是為他存在。

鄭毅一下子呆住,然後,飄蕩過來的聲音突然像是無形的重錘,對著他的心口要害狠狠地隔空撞來——突兀得如遭雷擊,打得他措手不及!

鄭毅呼吸一滯,心痛欲死,他仰靠著長椅的脊背僵直,瞳孔一縮再縮。

一下子徹底看清了那個年輕的人,一下子完全看清了那張俊美的臉,明明根本就不認識,明明從來就沒有見過,卻偏偏讓他感覺撕心裂肺的熟悉,卻偏偏讓他整個胸腔驟然壓抑沉痛到極點!

「阿宇!」

鄭毅恍惚听到自己急促地、低啞地喘息著呼出這個名字,如抓住救命稻草,如出乎本能地呼救。

十多日混亂的模糊夢境,就這樣一下子突然洶涌奔騰到眼前,還是混沌一片,還是黑霧一般不知情節不知場景,不知道夢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既然不讓我知道,為什麼還來糾纏我?

鄭毅心亂如千針亂扎,竭力想要抓住夢境碎片,但那些夢卻如靈光一閃,在剎那間攪成一片,支離破碎得讓他捉不到分毫頭緒,好像擰成絞肉機一樣的漩渦,死死地拖住他,狠狠地往下拽。

耳邊回蕩著天使般的磁性清朗的飄忽男聲,直接把他扯進無邊地獄。他想要掙月兌和思考,卻像被魔咒纏身,思維也飄忽懵懂,于是怔怔的,一動不動。

然後,突然的,如同柳暗花明、苦盡甘來一般,他那混沌似的什麼都看不清理不明的腦海中,剎那間閃過一個清晰如真的畫面︰

陌生卻熟悉的房間,好像這里殘留著他幸福的歡笑;從未見過卻極其重要的人,似乎這個人曾經熱誠親密地擁他入懷……然而這個人那般安靜無聲地靠牆而坐,微微垂著頭,輕輕閉著眼,刺目的鮮血從他胸口漫延了大半個身子,浸泡著他的紫檀木吊墜,已經沒有了任何聲息……

鄭毅感覺自己憋得胸口悶疼卻喘不過氣來。

這是所有的夢中唯一一個清晰的畫面,好像之前所有的夢都是為了凝聚成這個畫面而存在,使得這個死寂的場景如同終止符一樣,終結了他所有糾纏不安的混沌夢境。

「呼——」

一切都解月兌了?

幸虧來了一趟,那些莫名而來的,至今都不清楚內容的壓抑夢境,終于又莫名其妙地離他而去,帶著令他壓抑痛苦的悲傷絕望感,消失得無影無蹤——終于解月兌了?心里驟然如彈簧似的輕松下來,就好像失而復得,破鏡重圓……

失而復得,破鏡重圓?為什麼腦中浮現的會是這兩個詞?

鄭毅懵懵然,奇怪自己明明擺月兌了十多天的折磨,卻為什麼竟然沒有真的放松下來;明明再也沒有什麼糟糕的煩悶悲傷的情緒逼迫他,卻為什麼還要繼續想,繼續沉浸,這不是自找難受嗎?

可是,還是想繼續看著,看著台上神色閑雅的少年,那麼陽光干淨,那麼青春蓬勃,沒有受傷,也不像那副畫面中的成熟死寂和安靜冰冷,還在優雅地唱著好听的歌。

他的氣息,他的神色,他的歌聲,還沒有逝去,還鮮活著,還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忽然听到保鏢緊張小心地低呼︰「……二少爺,二少爺?」

「嗯?」

鄭毅腦中茫茫然的失去了往日的精明,他來不及細想,終于回神,感到臉上濕膩冰涼一片,伸手一模,原來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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