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對鄭毅的了解,只怕比鄭毅自己還要全面和徹底,尤其是身體方面。
他知道鄭毅的弱點在哪里,雙手十指按住他寬厚的脊背,輕而易舉就將之壓制在身下;他也知道鄭毅的敏感點在哪里,低頭直接含住他的上唇,用牙齒在濕-滑的內側輕輕刮擦,舌頭也若有若無的勾勒和掃磨。
至于他為什麼想都不想便模住鄭毅的胸肌,這倒有點慣性因素,不過既然模上去了,索性也不拿開,稍稍用力,略顯放縱地揉搓按撫,在以強壓強的反擊中吃盡豆腐。
然而轉眼之間的軀體糾纏,讓他唇下嘗到熟悉的男人味道,手底也隔著單薄質滑的襯衫,清晰感觸到硬朗的胸膛肌肉,平滑結實,溫暖厚重,感觸到同樣熟悉的輪廓和彈力……
突然一陣恍惚的感覺襲來,撞到冷硬心房下最柔軟的地方,如同被舊日的烈日烘烤,讓他控制不住地心底顫動著一揪。
他剎那間回過神,右手突然按住鄭毅胸膛,一個用力,面無表情地起身後退,卻一下子撞到站在沙發旁的小黑哥身上,這才發現原來小黑哥離得這麼近。
他生怕撞到小黑哥腿上傷口,連忙轉腳閃身避開,眼角余光往沙發上一掃︰躺在沙發上襯衫有些凌亂的鄭毅,線條剛硬的嘴唇還微微張著,竟也是神色恍惚,往常邪性傲慢的眼眸漆黑如夜,原本刀削斧鑿般英俊的面容也多了些許茫然。
他眼眸晃了晃,又敏銳地注意到鄭毅西褲的褲襠處,那一根隱約激-凸出來的斜向上的粗硬輪廓,他眼眸一沉,下意識地咬牙︰爺就親了你一下,你居然大庭廣眾地勃-起?犯賤!
鄭毅也迅速回神,他自知命數情愫防不勝防,早有準備,今天穿著緊身內褲,褲襠的寶貝也斜順著內褲,他這麼一坐起來,胯-下那斜上貼身的並不明顯的硬物異狀,便自然而然地被西褲褶皺掩蓋了下去。
他並不理睬周圍其他人,徑直抬頭,凝眸看向陸宇,眼神說不出的幽暗,神色也有些莫測的深沉,與他往日里表現出來的魯莽狂傲截然相反。
陸宇沒有與他對視,一瞥之後便從容走到小沙發處,取出紙巾往嘴上隨意地擦了擦,又順手扔進垃圾桶,像是吃過早餐後的習慣舉動,然後向踱過來的小黑哥輕輕挑了挑眉,平和地問道︰「傷口怎樣?好像起身時撞到你的腿了。」
小黑哥臉上也無異色,靜默如常地坐回來,倚著沙發的姿態端正如舊,伸出大手在大腿傷口周圍試著按了兩下,才語調干練地確認道︰「無事。」
陸宇點頭,手插褲兜,轉身向仍舊鴉雀無聲的客廳內掃視一周,輕輕笑道︰「接著拍第二幕的下一個鏡頭麼?」
第二幕的單獨情節已經拍過,就是陸宇獨自躺在沙發上擋著眼楮哽咽的靜傷畫面,其余情節都是半夢情形,全是兩個人的溫馨鏡頭,有室內也有室外,室內的沒有打亂拍攝的必要,便依照順序來,只等短劇殺青之後再制作處理,表達出帶著舊夢色彩的細膩情感升溫。
至于劇中陸宇突然被闖進來的人驚醒,發現這只不過是一場空夢,則屬于第三幕的開端了。
「先等等,我看看劇本。」
鄭毅突然出聲。
然後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收回專注于陸宇的目光,在沙發上漫不經心般搓搓臉,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接過阿海送至的劇本,再繼續盯向陸宇,眼眸中帶著幾分莫測的凝然。
他抱著臂膀緩緩靠近,嘴角重又掛上痞氣笑意,湊近陸宇耳邊,低沉暗啞地問︰「阿宇,我自認不是GAY,但就是對你感興趣,你說怎麼辦?哦,對了,我的味道怎樣?你吃得順口不?跟著我,以後每天讓你啃……」
陸宇不躲不避地挺拔而立,插在褲兜里的手都沒有拿出,只微微一笑,垂眸低聲道︰「鄭二少未免對自己的吸引力太自持了,拍戲是拍戲,如果你硬是要玩……」他抬眼,目光如星似燈,不帶絲毫溫情,「那我也不介意配合一些,使點按摩手法,讓鄭二少你當場性奮高-潮,你信不信?」
鄭毅听得笑意微微一僵,嘴角肌肉不自在地抽動兩下,他本以為自己把剛才的勃-起掩飾得夠好,卻不想被陸宇一語揭穿,臉上登時有些掛不住。
他神色微變,眼中也閃過一絲凶戾,壓低聲音冷笑道︰「老子給你點好臉你他媽愣跟我開染坊!你就不怕惹怒了我,我他媽一槍崩了你!你小子也不過是個GAY,別說什麼不能開-苞,老子能花錢給你治好!老子比哪個男人差,長相身材家世還有那-話兒哪一點滿足不了你?更何況你渾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注定是老子所有,現在做這些無謂的掙扎不嫌可笑!」
陸宇听得眼底森寒,卻明白最後那句話正是關鍵,不由眼眸一縮,逼視著他問︰「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鄭毅避而不答,似笑非笑地深深地盯了他一眼,然後眯著眼楮瞥了瞥肌肉繃緊、蓄勢待發的小黑哥,沉聲哼了一聲,轉身坐回了之前休息的位置。
陸宇緊緊盯著他,眼眸閃了閃——可笑?你才是可笑,我現在不是以前,究竟有哪一點是你鄭二少勢在必得的?我不信你能一直耐心得下去。比耐心,你從來都比不過我的,尤其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垂眸又想︰我只不過提前來X市一年,更因諸多顧慮一直安安穩穩地宅居家中,怎麼事情變化如此巨大,我這雙蝴蝶翅膀有這麼大風力麼?
***
接下來幾個鏡頭都是相對溫馨的曖昧畫面,廚房、書房、客廳等等都有拍到,兩人一不露春色,二不再親吻,頂多是試探般的輕輕擁抱,連台詞都只有一兩句,簡短非常。
對于這些,陸宇信手拈來,將角色處于抵制和松動之間的溫情掙扎刻畫得入木三分。
鄭毅雖然表現得蠻不在乎,但內里卻對他先前的警告顧慮十分,再不敢以公謀私地動手動腳,倒也顯得規矩,致使他們乍一看去竟有幾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味道——當然這得忽視掉鄭毅毫無掩飾的侵略性,和越來越有些急切的火熱眼神。
這種情形持續了兩天。
兩天中,《那時的愛》內室、外景戲份都一點點被蠶食,基調與之前相若,情節也因分割出來拍攝而凌亂得無甚可講,自不去提它。
只說陸宇拍戲時,即便和鄭毅偶爾說情話,他也心底嚴密防守,淡漠溫和得像往常一樣,再沒有一不小心恍惚失神的時刻;倒是鄭毅的情緒從第二天中午開始就有些煩躁抑郁,看向陸宇的眼神竟顯出幽暗的克制和壓抑來。
陸宇將他的細微變化看在眼中,暗自奇怪猜測,表面上卻泰然自若地當作不知,閑暇時除了閉目打坐修行,便是平和溫雅地與小黑哥隨意聊天。
小黑哥這兩天自始至終沉靜從容,我行我素得一如既往,話也還是不多,完全一個十足合格的听水罐子,任憑陸宇在與鄭毅的耐心賽上往他耳朵里灌水,他全然接受,還不動聲色。
終于鄭毅憋不住了。
第二天下午在古城景點拍完幾個鏡頭之後,他先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就向陸宇說︰「你跟我過來。」語氣郁郁而低沉,神色也是一副隨時都會暴怒發飆的氣魄逼人模樣。
陸宇眉頭微蹙,還沒有動,小黑哥這個先知先覺的保鏢就率先眼眸陰沉地直盯了過去。
鄭毅本就見小黑哥如見生死仇敵,此時也沒有忍著,當即眼神凶戾地回視過去,沉聲道︰「我也不問你是貪圖阿宇什麼祖傳方子治病,做保鏢就老老實實記著自己的職業範圍,別他媽亂起別的心思!你個倒斗的窮酸仗著有點功夫敢跟我橫,若不是看在阿宇面兒上,老子早廢了你!」
轉頭又看向陸宇,眼底含怒,聲音卻不自覺地放緩,「快點跟我過來,老子沒多少時間。」
說完也不再理會小黑哥,徑自大步往寬敞僻靜的景點角落里走,這里之前被他清理過閑人,倒成了說私密話的好去處。
陸宇先看了眼小黑哥,見他沒把鄭毅當回事兒,才輕聲道︰「我去看他要說什麼,稍等。」轉身來到鄭毅身邊,神色如常地溫和道︰「鄭二少要與我說什麼?」
鄭毅驀地轉身看他,一米八的健壯身板壓迫感十足,眸光炯炯,灼灼如火,直逼陸宇雙眸。
陸宇嘴角微微地翹起,不動不語,平和泰然,對他的氣勢恍若威風拂面。
鄭毅突然忍不住有些氣餒,心底閃過一絲別扭︰即便是命數情愫的緣故,越來越有點喜歡這小子,可老子在別處哪里不是威風八面、風流倜儻、無所畏懼的太子爺?怎麼一到這小子跟前兒,就有點像是上躥下跳的孫猴子?這小子又不是唐和尚!
他見陸宇仍是穩如泰山,當即面色一沉,有些暴躁和抱怨似的道︰「老子不用死了,你也不用死,劇本更不用改了!回去拍你們最初的版本去!」剛剛說完,眸底暗光一閃,連忙搖頭道,「不,你不能再拍這些戲,除了我,你誰都不能親吻,你是我看上的,只能是我的,記住沒?不然,你親一個,老子廢掉一個!」
陸宇輕輕皺了皺濃眉,眼神淡淡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鄭毅沒來由一怒,忍了忍,又沉聲道︰「我想過了,你現在看著身材挺正,有胸有腿的,其實年紀還小,趕這麼緊巴做什麼?許秧不是說你不缺錢?你現在還是繼續上學去,多讀讀書,先不要再拍戲,把那個什麼皇帝演完就算,等過個三年五載的有點學歷了再接著混演藝圈兒,到時候你年紀正好,我也能騰出空來,只要不是暴露**的戲碼,你愛演什麼就演什麼,老子把你捧成影帝都不打緊!」
陸宇听他跟噴火似的說這麼一串,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仍是靜靜看他。
鄭毅見他軟硬不吃,一直都是這副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咬了咬牙,喘息兩下,抱著臂膀踱兩步之後,突然轉身過來直接說道︰「阿宇,老子對你一見鐘情行不行?老子算夠上心夠沒脾氣了?你他媽就沒有一丁點的想法?」
說完又感覺有點矯情,不等陸宇回應就撇撇嘴,擺手道︰「算了算了,當老子沒問,總算你拍戲時給我親嘴兒的時候是初吻,對不?」
「我的確把初吻給過你。」
陸宇輕輕笑了笑,雙手習慣地插在褲兜里,眼底幽深莫測地看他。
鄭毅沒听出話外音,理所當然地認為那就是了,神色不由緩和了些,嘴角翹了一下,「嗯」了一聲,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探頭低聲道︰「我現在要出國避一避,否則就要被人賣到床上去了,要不是怕你太引人注意,老子真想直接把你綁了帶走,來個全球旅行,就不信你小子能一直鐵石心腸!」
陸宇眉頭一挑,這才明白他今天的煩躁源自何來,上輩子鄭毅就說鄭老龍曾經想給他相親,他硬是躲過去了,面兒都沒露,看來就是這次的出國之旅?不由暗道︰孫雲芳、劉阿軍、孫慧兒三人組還沒走?他們要在X市做客多長時間?老家不要了?還是等著爺去報仇呢?
如此想著,他伸手擋開鄭毅的手,轉身看著遠方蒼翠的綠樹,聲音溫和地說道︰「鄭二少,你也知道我的身世,無牽無掛,無親無友,認個姐姐是最值得我珍惜的,她想讓我拍戲,我對拍戲也有點興趣,這才陪她樂一樂罷了,平常,我自有打算。你說的這些話,我昨天就答應過許秧姐了。」
鄭毅沒想到他的語氣如此「輕柔」,又得到肯定的答復,心里很是滿意,再想起已經吃到了他的初吻,總算往命數方向進展了一小步,心底剛才的煩躁怒意登時一掃而空,點頭道︰「那就好。不管你答應誰,總之暫時不要再拍戲,阿道夫那外國佬拿了老子的錢,又沒耽擱他時間,讓他們自己鼓搗去,你別瞎攙和了。」
又輕輕探過頭,擺出劍眉星目英氣逼人的酷帥模樣,嘴角掛上痞痞的笑意,故意把渾厚的聲音放得低沉,輕聲道︰「阿宇,我發現真的有那麼一點喜歡你了……不,本來就喜歡,嘿,我要走了,再親個嘴兒唄?」
陸宇嘴角輕輕翹了翹,恍若未聞,沒有理他。
鄭毅撇撇嘴巴,有點後悔最初見面的那兩次沒弄清狀況就把他得罪得狠了,可也不能全怪自己不是?這小子氣場也太大了點,脾氣也太倔了點……
想是這麼想,鄭毅到底沒再強求胡來,只略微遺憾地嘆息一聲,不放心地叮囑道︰「別和別人親熱,老子會派人盯著你,還有,沒事兒別到處去,血衣巷亂著呢。」說完,又伸手在陸宇的肩臂肌肉上飛快地模了兩把,得意地嘿笑一聲,長腿邁開,大步離去。
陸宇听著他腳步聲遠去,也不回身,只一動不動地看著遠方,心里輕輕渺渺的,似是什麼都沒有想,隱隱約約的,感覺少了鄭毅的糾纏一下子放松了,又感覺慘烈的舊夢已遠,愛恨情仇都是過往煙雲……不由怔怔。
「怎麼了?」
小黑哥踱步過來,放輕了聲音問,平靜的語調從容而和緩,透著穩穩當當的干練,如同他的腳步。
陸宇回過神︰「哦,沒什麼,許秧姐要出國,鄭毅也要出國,我以後暫時不拍戲了。要上學,而且,既然有你在,我也可以提前進軍其它的行當……」
說到這里,他悠悠然然地伸個懶腰,轉過頭,溫和地笑起來︰「娛樂圈,家國圈兒,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圈兒,圈兒里面有主有次,什麼事兒都不過是其中當家作主之人的一句話,要想不被他們困擾,只有不走進去。幸好,我也不算是走進去。」
小黑哥沉靜地傾听,等他說完才從容說道︰「進就進了,你也當家作主不就成了。」
陸宇眉頭輕輕一挑,手插褲兜里,溫和感慨的笑容變作灑然調侃,眼眸黑如寶石般與他對視︰「當然是我在當家,你除了決定晚餐吃什麼之外,什麼時候做過主了?」
小黑哥听出他的玩笑話,嘴角微微扯了扯,連森亮的眼眸都溫和了些。
陸宇又笑一聲,伸手捏住他線條剛硬的下巴,點評道︰「笑得明顯一點兒了,平時多練練。」
這個舉動本是毫無邪心的開玩笑,說話動作都十分坦然,可是捏上去之後,陸宇才突然想起來,這個「捏法」和那天吻他的動作一模一樣,那次是用初吻作借口吃點豆腐順順欲火,這次可沒有理由再胡來。
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眼角余光暗暗一瞥,見小黑哥臉色沉靜如常,沒有絲毫異色,想是男兒坦蕩,沒有小人之心。
陸宇便也不去過多在意,他現在的狀況,絕大部分心神都傾注在壯大己身上面,既不打算談情說愛,自然也就沒有勾搭吃掉窩邊草的意圖,偶爾調侃玩笑甚至吃點小豆腐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能沖動。
炮-友也滿世界多得是,何必多他一個?如此知恩圖報、中正有本事的保鏢卻就這麼一位,何況萬一不成,那可就連朋友都作不得了——當然如果是他倒貼上來的話,這麼正點的帥哥不吃白不吃,不過這種情況看起來有那麼點不可能……
陸宇腦海里悠悠然飄過這麼幾縷思緒,但轉眼便揮之而去,不留分毫痕跡。
他抬步往阿道夫等人的方向走,聲音輕快地說道︰「鄭毅那家伙走了,我也省了勁兒。過去和阿道夫打聲招呼,然後咱們就離開,這幾天沒去血衣巷找東西,你陪我去找找。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還有,你玩過賭石沒?」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一章送到。昨天驚現兩篇長評,高興得手舞足蹈,O(∩_∩)O謝謝獨不見,謝謝碧落。此前俺的說法是︰有哪位偉大勤勞的童鞋送長評一篇,俺勉力加更一章。
中午請示了一下,結果是︰長評送積分可以,加更卻量力而行,不宜許下承諾,否則萬一完成不了就有些食言而肥,會失信于人。所以,俺只有厚著臉皮改一改︰
——有哪位偉大勤勞的童鞋送長評一篇,俺量力而行地加更,至少碼出豐滿大章節。
——長評肯定回饋積分(用來免費閱讀本書的VIP章節,積分多少是晉江依照長評字數算出)
(當然,在此之前淚過塵埃、獨不見、碧落三位童鞋的長評,俺會真正加更補上。懇請親們理解呀,表罵俺,俺也挺難為情的,頂著鍋蓋捂臉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