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世 第二卷 青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詭譎迷蹤遇鷹眼

作者 ︰ 九十九樓

「等一等」卻就在安鈊啞口無言之時,那修士身後響起這麼一道虛弱的聲音,頓時,修士似乎一驚,轉身往其身後看去,卻見一童子臉色頗為為難地扶著一臉色蒼白的男修士可不正是那個據說無法上場的司墨嗎?

修士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連忙飛撲到那司墨身旁,急切說道︰「司墨?」

但那司墨卻只是虛弱地低聲說道︰「師兄的好意,司墨心領了,只是……」目光一掃擂台上的安鈊,司墨遂放開了身旁童子的攙扶,越過了自己的師兄,略帶蹣跚的腳步逐漸變得沉穩,「我司墨現在的情況還不需要逃避比試……」

聞言,其師兄臉色一凜,但隨即嘆了一口氣,帶著那童子退出了擂台。

因為第二輪為單擂台,火焰之台上,此時,昆侖七脈首座及九大長老看向擂台上,見既已至此,其中某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轉而嘴角似乎動了一下,隨即,就見擂台上的金鈴緩緩一笑,說道︰「司墨師弟既已決定,那麼這場比試開始吧」

隨著其話音剛落,司墨臉色雖仍虛弱,但其目光已經冷了下來,趁著自己的傷勢暫時壓抑住,盡早把這場比試結束而隨著司墨手心 亮的光芒一閃,其對面的青衣少女雙瞳頓時收縮起來

看及此,本以為這場比試會無疾而終的眾昆侖弟子在觀看比試的同時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不同于第一輪,從第二輪比試開始,各脈弟子會帶著各種或欣賞或研究的想法,集中在這擂台邊上,畢竟對手未定,誰能知道自己下一輪的對手是誰?

而對于這輪比試中,擂台上的兩個對手,通過耳目渲染,昨日之事對于眾弟子來說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對于昨日那僥幸贏了越萍的青衣少女,大多數人都帶著一種戲謔的心態來看待,卻並不認為對方會繼續贏得這場比試,而司墨只要用三四層實力就可解決對方,只是有點遺憾著比試過早結束,難以從比試中研究到司墨什麼招數而已,卻不想竟會出現那趙安鈊不戰而勝的事情一時之間,眾人都相繼愕然,到最後見司墨終于出現時,才訕訕地笑了。

怎麼可能會出現這麼湊巧的事情?如果真是那般,那趙安鈊恐怕是第三輪最容易啃的骨頭本來第二輪他們也是這般想的,卻不想司墨身受重傷,雖然結丹初期對築基初期勝算應該是頗大,但想到那少女上一輪的對手,眾人都不覺默了一下,想起那可能性,眾弟子再默。

不會真這麼邪門吧?

而火焰之台上,明淨臉上神色紋絲不變,只是看向擂台上的目光凝起了數分,而不遠處,童子蕭風炎吧唧吧唧咬著手中的冰糖葫蘆,仿佛絲毫未覺那來自于弟子間的奇妙氣氛,至于其他首座長老,似乎也未曾不知昨日那個意外之事,目露驚奇地看向擂台中,其中,只有那美貌婦人神情陰翳地看向擂台上那青衣少女。

司墨此時雖身受重傷,但其劍很快,但因為昨日見過對方的比試,安鈊感覺到對方的攻勢中缺乏氣勢雖快,卻遠遠不及當日在回渦旋中盧帆的劍快,而對此,安鈊自那次之後,就有著某種超人的直覺……

安鈊似乎狼狽地躲避著,她的臉色驚慌失措,卻次次恰如其分地躲過。安鈊知道長此下去不行,這很容易令人對自己起懷疑,但如果突然間被刺中,更會引人疑竇,雖然兩人修為相差頗大,但畢竟現在司墨重傷在身。安鈊在等,等對方發大招,她知道這不會讓自己等很久的,對方也想速戰速決只是,自己的修為應該無法讓對方看在眼里,為何其不一開始就發大招對付自己?

尋思間,想著總是逃避未免過于著于痕跡,而現在明淨就在上面看著,自己如果連一個法術都不用,恐怕還是會引疑,安鈊隨即掐出一個法訣,微光的光芒在指尖一閃而現間,一道土色荊棘驀地從地面鑽出,往攻勢不斷的司墨甩去

人群中,頓時就有人疑惑說道︰「是木屬性法術?不,是土屬性的束縛術。」得出答案,旋即就听人群中傳出一陣譏諷,束縛術畢竟是最基礎的法術,能上這擂台的,幾乎很少人使用這束縛術,這倒令得眾弟子再一次想起輸給了台上那青衣少女的越萍。

這時,越萍就站在她師姐白羽的身旁,其身後是一群清一色的女子,這些,都是她們的師姐或師妹察覺到來自周圍帶著別樣意味的目光,越萍臉色頓沉,不掩煩躁,轉身就想離去,但隨即被白羽喊住,才不甘地留了下來

目帶怨恨地看向擂台之上,越萍由衷希望那少女趕快敗下陣來,以泄自己的心頭之恨看著那此時處處陷入劣勢的少女,越萍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點,只是遺憾的是,那少女的對手實在令她無法滿意,為何總在最後關頭被那少女躲過?這讓她甚覺痛恨地想起在上輪比試之時,這少女那滑不溜秋的身體這,是她絕不承認的

而此時,擂台上的司墨卻是對自己這個對手越覺心驚。以他的修為,以及常年修煉劍,他相信即使自己此時身受重傷,但要解決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已經綽綽有余,這也是他敢于上來的緣故,對于這個僥幸贏了越萍的少女,他並不輕視,但也不認為值得重視,但隨著自己每次揮出的攻勢都被對方恰如其分地躲開,雖然對方臉上的驚慌不似有假,雖然對方身體的動作的確笨重踉蹌,可在他心中卻總有種顫栗的感覺,而隨著比試進行時間越久,這種不妙的感覺越甚

難道自己真要出殺招?司墨心中一遲疑。

昨日的比試超出了他的預料,所以因此他被暗算了,那張平的確和他一般是個不服輸之人,這一次受傷,令他身上的靈力被封了大半,只剩下部分可以調用,但饒是如此,他恐怕也要為此付出代價,即使過了今日,恐怕明日那輪將難以……但,如果不試一試,自己今日這輪比試都難贏,那麼,自己堅持進行比試還有意義嗎?輸給這麼一個築基初期的少女?

這是一向好勝的司墨難以接受的

這般想著,他的腳步一頓!卻是用出了昨日那招

眼見著太極浮現,游龍再現,安鈊心知這就是對方的大招了,頓時更是拉開了彼此的距離,作出防御的姿態,手中法訣一個個掐出,一條條土色荊棘橫亙在兩人之間,拔起一道圍牆將安鈊保護在內,但,安鈊知道自己這束縛術應該無法抵御對方的攻勢,果然不過頃刻,那龐大的荊棘群已然齊斷並猶如硝煙化去黑白色兩游龍瞬時獰猙撲來,瞬息間,安鈊的瞳孔驀地睜大

事後想起,安鈊不止一次後悔過,那時,自己為何要那樣做呢?為何?為何?反復的反問,答案卻只有一個,她只是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而已,她只是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並且恰好躲過了對方雙龍凶虐的攻擊而已,一切就是那麼湊巧而已……

當是時,對面的修士臉色更是蒼白,雙龍同時對安鈊的攻擊,令得他的身邊防御無力,他的臉上帶著蒼白的笑意,只是,下一刻轉為了不可置信的死灰。一條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地底鑽出的土色荊棘,剎那穿過了他的胸膛

瞬時間,雙龍再想返回之時,它們的主人已經往地下栽去,它們不甘心地想吞噬向那剎那雙眼驚訝張開的少女,卻未雨綢繆,消散在空氣中。

眾圍觀弟子的嘴巴在剎那張開得幾乎可以塞下雞蛋,而只有金鈴清脆的聲音響徹了全場︰「這輪比試,趙安鈊勝」

司墨的童子和師兄瞬間沖上了擂台,一把掏著保命的丹藥使命塞進其嘴里吊命,然後不發一語帶著司墨離開了擂台。

而安鈊,則是腦袋有點陷入了混亂中,緩緩抬起的臉隨即接觸到明淨逆光望去看不清晰的面孔……

她那時,做了什麼呢?為什麼會那樣做呢?這明明就與自己的本意不符不是嗎?想來想去,安鈊知道,自己是下意識地,因為那時司墨空門大開,給了自己機會,或許她是想演戲演全套,司墨應該還有其它手段可以攔下自己的攻擊的,只是誰知道呢?對方的重傷和攻勢之後已經變得不堪一擊。

從擂台上御劍飛出之時,她感覺到那道極端怨恨的視線,她一直都知道,只是現在的她,並不想再與之計較,而是御著劍仿佛無頭蒼蠅一般,瞬間撞入了某處密林中。

但她卻不知道,就在她消失後不久,素衣蝶兒以及萍兒隨後出現,這時,萍兒臉上的表情甭提有多郁悶,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悶悶說道︰「這……這……她怎麼就這麼……怎麼看那都是她處于劣勢,突然間就……」

無視身旁萍兒依舊反應不過來,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蝶兒卻是目露沉思,須臾搖了搖頭,冷聲說道︰「走吧。」

雖知自己這師妹心機頗為深沉,但,她那修為並不足以贏司墨,前提是,司墨身上並無傷勢或者傷得並不重,只是,上天似乎也偏愛自己這個師妹,不然,怎麼每次都這般僥幸呢?

蝶兒曾想過,自己這師妹是否隱藏著什麼,但今日的比試在她看來並不像,雖然,對方是贏了,但歸根到底,也只是因為幸運而已。

……

第二輪比試,優勝劣汰,最終余二十七人,第三日將是最後一輪淘汰比試,其中,這輪將有一人輪空。這場比試之後,參加弟子將有三日休息。三日休息之後,剩余十四人將進入循環比試。

第二輪比試,江小蝶、萍兒、蕭裊、盧帆、白羽、胡三等皆進入第三輪比試。

……

是夜。

安鈊站在雲橋之上,目光迷惘地看向夜幕中那輪明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突聞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安鈊轉頭看去,卻見夜色中,一抹玄色的身影佇立在劍舞池邊,目光落在遠處的樹海,不知在看著什麼。看及此,安鈊眉心蹙了一下,隨即轉身離去。

或許是察覺到安鈊的存在,那玄色身影轉過頭來,看到那一抹遠去的朦朧身影,淡然雙目中微光一閃而過,隨即,轉而繼續看向樹海方向,腳步突地跨出,身形一閃間,下一刻,其已然出現在樹海之中

迅速掐出法訣,金色的輝芒瞬間在他的指尖閃現,隨即銀牙咬破舌尖,在指尖抹出一道血痕,接著,玄色身影緩緩閉上了雙眼

眼前,瞬息間似乎不停地閃爍著那道身著黑斗篷的身影,玄色身影隨即睜開的雙目中金光一閃而過,然後,變得平靜,變得沉默。

須臾,清冷寂靜的密林中響起一道似乎沉思的聲音。

「他的舉動與其往日在別的門派中並不一樣……他似乎找到了點什麼……只是,他找到了什麼?昆侖山中……有什麼東西是他要尋找的?」

這麼說著,他的身形倏忽一閃,直到須臾之後,出現在昆侖半山之處,望著眼前猶若漩渦一般的入口,玄色身影默了一下,隨即往前走去,直到走到一半,他的身形突地一頓,其冷淡的目光中這才出現了一絲異樣

直到須臾,玄色身影才帶著幾分遲疑幾分疑惑幾分不可置信緩緩說道︰「消失了?……」

……

回到藥園的時候,安鈊見到了端坐在屋頂上打坐的明淨,霎時,安鈊心中一突,隨即平靜了下來。

「師父」她畢恭畢敬地說道。

「恩……」听到她的聲音,明淨緩緩睜開雙目,略帶銳利的視線瞬間落在安鈊的身上!

「今**的表現很好……」

聞言,安鈊只覺自己背脊一寒,不由挺直腰桿,說道︰「師父,今日之比試,不過徒兒僥幸而已,如若不是司墨師兄有傷在身,恐怕徒兒連發招的機會都沒有。」

明淨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卻不知是認同還是別有所思,她臉上隨即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說道,「安鈊,你有這想法就好,為師恐怕你這兩次比試之後會否助長傲氣,頗為擔心,見你如此,為師就放心了。不過……有些時候,也不要過于妄自菲薄,」頓了頓,明淨繼續說道,「你根基不穩,靈氣混雜,還要繼續勤加修煉才是……」

听及此,安鈊的臉上露出幾分愧意,頗為感動說道︰「師父,徒兒一定會勤加修煉的,請師父放心。」

「恩……且去休息吧。」這麼說著,明淨再度緩緩閉上了雙眼。

看及此,安鈊恭敬說道︰「是。」然後才緩步回到自己房中。

直到那門被關上,屋頂上的明淨才再度睜開雙眼,眼中是,若有所思。

……

翌日再見蝶兒和萍兒之時,平時絲毫安靜不下來的萍兒看著安鈊竟有了少有的沉默。

對此,安鈊頗覺疑惑,但在她的視線投過去之時,對方立時回應的瞪眼讓安鈊打消了其他想法。

無論如何,對方還不到自己來操心,何況,對方也未必領自己這個情。

這麼想著的安鈊,卻不知道萍兒此時心中的復雜。

想起昨日自己的比試,為何自己就贏得那般辛苦,這丫的才築基初期,就這麼僥幸?只要一想到自己和對方是站在同一個擂台上,萍兒就覺心中特別不忿

隨即想起進入今日比試之人,昨日她就有所打听,並無幾個有內傷的,今日這個趙安鈊想再贏?恐怕沒門。如果狀態良好,試問哪一個會輸給一個築基初期的?想及此,萍兒心中不由囂張地笑了起來,看向安鈊的目光中也帶著幸災樂禍,同時輕蔑地輕哼了一聲,過了今日,看你還能否維持這張平靜的臉

不過萍兒卻是不知,如果今日真的輸了,恐怕安鈊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這時的她只覺心里沉甸甸的,腦海里浮現地都是如何讓自己輸得自然,如何才不會引起明淨的懷疑。

昨日比試之後,她曾一次又一次地回憶自己在擂台上的表現,自認除了最後那一下意外,其余都表現得可圈可點,而最後那一下,自己也不過下意識行為,而使用的也不是什麼大招式,也沒有暴露自己結丹中期的靈力,怎麼看都是普通的一招,對方即使心中有疑,也難以置信才對……

只要今日,自己再小心點,應該不會再出現昨日的失誤了,這樣,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離開這噩夢般的擂台,不用再提防被明淨發現了什麼……

思及此,安鈊嘴角微微勾了起來,恰恰,落在那恰好轉過頭來的蝶兒眼中……

……

看到安鈊一行人出現,原本正自閑聊的昆侖眾弟子似乎一下子靜默了下來,而其中更多的目光是落在安鈊的身上,對此,安鈊眉頭輕蹙,隨即舒緩開來。

心中卻是在暗咒著昨日司墨為何不再堅挺一點,這樣,她就不用出這個風頭了。

靜默須臾,或許是察覺到明淨和杜蘭審視的視線,眾弟子隨即轉開眼楮,但氣氛卻一下子活絡起來,周圍的竊竊私語聲紛紛擾擾地傳入了安鈊一行人的耳中。

「就是她嗎?那個讓越萍師姐和司墨師弟都飲恨失敗的……」「真的只有築基初期啊……」

頓時,眾人恍然大悟,而萍兒看向安鈊的目光更是可以殺人。

對此,安鈊只得苦笑,只能裝作沒听見一般低下了腦袋,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連掌門商易風最後在火焰之台上究竟說了什麼也沒有听清楚,只知道第三輪比試開始之前,必須先抽取自己的對手。

「胡三——石仁。」

「安度——萍兒。」

……

見已經宣布了幾位對戰,安鈊走上前去,往箱子中隨意抽出一個玉牌遞給了金鈴——任何對手都無所謂,她只要能輸就好,而能進第三輪的,無論是何人應該都具備這種實力。

但就在金鈴接過那塊玉牌的同時,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霎時間,安鈊也察覺到了對方的反應,心中正自疑惑著,就听金鈴清脆的聲音在廣場上響徹

「趙安鈊,輪空。」

聞言,瞬時間安鈊一愣,輪空?有這麼一個人嗎?但隨即越覺不對味。

身後的人群開始喧嘩起來,而對面的弟子臉上的表情更是在剎那間變得僵硬,安鈊可以肯定,這絕對就是那時代中動畫片中人物表情石化僵硬然後碎裂的經典……

面對周圍表情瞬間扭曲的昆侖眾弟子,安鈊在腦袋短路數秒之後反應過來。

輪空?輪空?輪空?

怎麼可能?這個世界怎麼會有輪空這玩意兒?

那她迫切想得到的失敗呢?那那那那?

安鈊覺得自己還是第一次這麼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早知道昨日就算可能會引起明淨的疑竇,也要直接撞司墨的刀槍火口里去了……

只是,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站在蝶兒及萍兒身旁,安鈊表情恬淡,卻依舊能感覺到周遭那無法忽略的熾熱的妒忌好奇的視線,特別是對妒忌的視線,安鈊是深有感觸,因為萍兒一直站在她的身旁,雙目通紅地瞪著她,直到比試正式開始……

既然得知自己已經輪空,今日的擂台戰瞬間由切身相干變為毫不相干,安鈊凝立在半空,看著擂台中引訣相斗你來我往之人,究竟看到了什麼?或許看進去了或許只是在眼前走馬觀花了一遍而已。

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輪空之後將進入循環比試,也就是說一時半刻,她也甭想就此月兌身。

只是,她明明不想參與進這場龍爭虎斗中,為何就是擺月兌不出去呢?

就在這想法浮現在她腦海的瞬間,不知是否錯覺,在剎那她竟覺風聲漸漸消失了,雲霧逐漸變得更加朦朧了,周圍的人一個一個消失在了她的眼簾,瞬間,她仿佛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清徹嘯鳴,絢爛的尾羽在天邊劃出一道青色的匹練,就仿佛虹橋橫亙在半空一般……奪目。

——汝,是否信命?

朦朧地,那道聲音似乎來自天穹,又似乎是在她的腦海浮現。

「命運?」疑惑間,安鈊傾吐一語,似乎在詢問腦海里那道聲音,又似乎在詢問自己。

但旋即,她只覺眼前一陣走馬觀花,接著眼前的一切都恢復了平常,風繼續吹過她的發梢,她就身處于人群之中。

那一切,似幻,也似真。

命運是什麼?信嗎?或不信?

正自琢磨著這兩個字,無意間安鈊的視線掃到某個人影,頓時,安鈊雙目一凝,引訣運氣之間,身形隨即巧妙地繞過人群,往那隱蔽的方向而去。

須臾,人已然出現在一處密林中,細碎的陽光通過葉間的縫隙灑落,倒不至于林間過于黑暗。

身形落在地上,安鈊緩步往前走進,目光慢慢在草叢樹木間梭巡著,但,沒有發現自己想找的那道身影。

帶著幾分謹慎,安鈊再度往前走了許久,突地,前方出現的人影令得安鈊雙目一凝,腳步頓了下來。

只見從一棵巨大的樹後,那玄衣男子緩緩從中走出,淡然的臉上,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冰冷。

「安鈊師妹,何故跟隨在我身後?」

聞言,安鈊眼中故作驚訝,才說道︰「師妹抽中了輪空,今日將無比試,故閑來無事,林中漫步,不知師兄又是何故出現在此?」這麼說著,安鈊的心中卻笑了,本來就郁悶無處發泄,沒想到竟會撞到你。

不知為何,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子開始,安鈊就看對方不順眼,本來不想與之有太多瓜葛,才對其視而不見,但現在不一樣,多日來的郁悶令她異常想要尋找發泄,而對方,很顯然是這麼一個人選。

話音剛落,安鈊就見對面淡然的男子眉頭挑了一下,而其嘴角冰冷的笑意卻是更冷了幾分,但是,安鈊對其不在意。

兩年多前,她身無靈力,凡人一個,或許還會怕他,但是現在,她自覺結丹中期的修為自己即使無法與之為敵,但要離去,卻是不難。

「安鈊師妹真有好雅致。」

安鈊故作淑女一笑︰「好說。想來師兄也是因此而來吧?不如一起?」

「不了。」玄衣男子轉身就想離去,但隨即,安鈊已經御劍落在其身旁︰「師兄不用客氣,這林中多有妖獸,多一人多個照應。」

「不用。」「可是師妹我需要。」連忙跟緊幾步,安鈊笑道。

「那請離去。」冰冷的語氣,實在听不出其中的情緒。

「不。」安鈊笑。

「那隨你。」這般說著,男子身形一晃,下一刻已然消失在安鈊的眼前。

看及此,安鈊臉上笑意更深,心中卻滿是不以為意,雖然對對方的行為有點好奇,但跟不跟其實對安鈊來說並不重要,不過這樣一來,她倒是心情好了幾分。

正自轉身就想離去,突地,身後傳來的一道聲音引起了安鈊的注意……

……

寒風凜冽,迷霧中,黑色的斗篷被吹起又落下,透著斗篷往外看去,山巒峭壁,漩渦洞口,遍地骷髏帶來的深深寒意,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帶著濃濃的悲傷,卻無法在他的心中留下絲毫的圈紋。他只是往前走著,迎風走著,直到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為止。

他找了很多地方,那里都沒有她,但這里,他確定她就在這里,只是,他還沒找到她,他還沒有完成任務。

突地,他的腳步頓住了,緩緩抬起頭來,漆黑的雙目中似有微光閃爍。

他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透過山巒、林木、迷霧傳遞過來的熟悉,但,這是什麼呢?不同于自己要找那個人的感覺,但又似乎一樣的感覺。

回渦旋中,傳來陣陣哀鳴朗誦之聲,但那聲音雖然清晰,卻無法令人清楚其中的意思。

還有,陣陣咆哮聲傳出,那咆哮中帶著威嚴和……力量,極端的力量代表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迷惘的神色在稍縱即逝間,黑影低下了頭,手中一抹血色在迷霧中仿佛燈光一般閃爍著……

隨著他的腳步進入那陰沉詭譎之地,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化著,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注視著自己的視線,但同時他也覺自己離那人近了……

卻就在這時,一種熟悉的氣息竟出現在他的來路上那種氣息……

怎麼會有兩種同樣的氣息?

黑影腳步遲疑了一下,但旋即還是往前走去。

觸目望去,栩栩如生的雕像林立著,空氣中傳來一種強烈的排斥,排斥他的進入但他的腳步既然邁了出去,他就不曾想要收回。

緩緩走在那些雕像中,他的背影堅毅而堅定……

……

「呵呵……沒想到啊,真沒想到……竟然……竟然……」邊啃著手中的冰糖葫蘆,童子模著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樂不可支想到不久前那一幕,就令他覺得甚是有趣,竟然會有這種事

「第一次如果是意外,第二次如果是意外,那第三次就是命了,哈哈……築基初期?築基初期?哈哈……」

「明淨師妹,你這徒弟可堪大才,雖只築基初期,但他日必成大才啊」

「蕭師兄過譽了,安鈊不過一時僥幸而已。」只是,真是僥幸嗎?明淨轉而看向正在進行比試的擂台,目光恍惚,一時之間,竟也得不出答案。

第一輪比試她看了,第二輪同樣也是,在她看來,第一次贏得莫名其妙,第二次是因司墨重傷,看似都是僥幸,只不過,這天下間真有這麼多僥幸嗎?但是,第三次……輪空。

誰人都可以,但是為什麼第三次依舊是她?第三次,也屬僥幸?是的。

如若真沒這麼多僥幸,那第三次如何做解?

明淨也不知道,對于自己這個徒弟,從一開始她以為已經看得透徹,到現在看來就像霧里探花……信得過與否?

每一次有所懷疑之時,腦海里都不覺閃過對方盤腿端坐在石洞外等待她出關的場景……

明淨覺得,她有點難以下決斷了。

……

在看到那突然間出現在自己身後的身影時,安鈊雙瞳收縮了下。黑衣,堅毅的輪廓,如鷹般的雙目,男子正目視著她,眼中銳利得仿佛要把她看透一般

周劍

看到這家伙,就讓安鈊想起第一輪比試如若不是對方遲遲不裁判,也就不會出現最後那次意外只是,她卻無法判斷對方究竟是否故意,但即使如此,也無法令她釋懷。

所以,安鈊只是掃了對方一眼,已然帶著戒備心往前走去,但沒走幾步,身後已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上清訣、至清訣,你修煉到何處了?」平穩的語氣,卻霎時間令安鈊的腳步一頓

她的腦袋似乎瞬息被人敲了一棍那般,思緒一下子變得混雜,但她依然試圖令自己變得冷靜,說道︰「周劍師兄,你看我的修為,難道不知我修煉到何處了嗎?」。

「我在回漩渦見到你時,已經是築基大圓滿……」安鈊身後的男子,卻似乎完全沒听到安鈊的話一般,自顧自地說著,「雖不知你是如何隱藏了自己的修為,但你怎麼都不止這般修為吧?」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似乎解剖一般說著自己的事情,這時的安鈊已經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驚,她抿了抿雙唇,雙目緩緩凝起而變得冰冷,她轉過身去,面對身後那如鷹般看穿自己的雙目,面無表情地說道︰「師兄,你是否認錯了人?安鈊從不曾去過什麼回漩渦……」

「不,你去過,」男子的語氣卻相當裊定,直視安鈊,「如果我沒猜測錯誤,你現在應該已經突破築基,進入結丹期,而且,還是結丹中期或者後期……」

聞言,安鈊眼中不由更是冰冷︰「師兄有何證據?」

「憑你,神不知鬼不覺贏了越萍」男子的雙目中透著堅定。

「哦?」安鈊挑眉,「為何?」

「我一開始也沒有認出你,認為你只有築基初期的修為,我不得不承認,你掩飾得很好,但是……你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你,雖然你裝得唯妙唯俏,但你的眼神很平靜,面對越萍時沒有絲毫的恐懼,所以……」

「所以?」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露出了破綻,但為何這破綻明淨沒看出來,大多數人都沒看出來,就這人看出來了?

「所以那時我下了個決定。」男子眼中銳利的光芒閃爍了一下。

「迫使我露出更大的破綻?然後呢?」听及此,安鈊心中已經有所了然,看向對方的眼中帶著幾分不明意味,「你還沒告訴我是怎麼認出我的?」

卻見這時對面的男子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淡淡的,沒有冰冷也沒有溫度。

「這,還是因為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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