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最終在門前停了下來,就在安鈊以為那人會有下一步動作之時,那人往外走出了幾步,但旋即,又停了下來。
看及此,安鈊眼里露出一絲深思,心中一動間再度躺了回去,閉上了眼楮。
門外的人沉默了許久,就在安鈊以為對方已經走了的時候,房門被輕輕推了開來,須臾之後,安鈊能感覺到身旁站了個身影,濃郁的藥香縈繞在鼻間,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感覺到對方一直在觀察著自己,安鈊心中一動,自然想到當日擂台上發生的事,心中思緒一時之間也是輾轉。
對方停留的時間並不長,察覺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安鈊緩緩睜開雙眼,略顯迷茫的雙眼轉向門邊,落在那亭亭玉立的素衣女子身上,疑惑問道,「師姐?」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安鈊的臉色略顯蒼白,「比試?」
聞言,江小蝶腳步一頓,轉過身來,隱約帶著幾分探詢的目光落在安鈊帶著迷茫和疑惑的蒼白臉上,隨即才點了點頭,淡淡說道︰「醒了?你受了點傷,不過總體上並無大礙。」趁自己這個師妹昏迷的時候,她曾仔細看過對方身上的傷,看來秦陰等人下手仍留有余地,大多數是輕傷,但也不乏重傷,不過這對于修仙之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何況,有她的特殊配方丹藥,相信再過幾日就可痊愈。
只不過,另一人……
想起那與自己這個師妹同時陷入昏迷的秦陰,江小蝶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異色。
表面並無大礙,粗略察看之後發現也無內傷,但就她所知,對方現在仍未醒來,一切看起來都任何問題,只是,真的就沒有問題了嗎?
想起那一直冰冷孤傲的白羽以及那在擂台上作出那令人驚愕的裁定的端木燕師姐……再看看眼前自己這個師妹,對方臉上的表情雖不似假裝,但她心中的那絲疑惑,卻不僅沒有減退,反而愈發深了
「你贏了……」頓了頓,江小蝶繼續說道。
「咦?」霎時間,少女臉上的疑惑變成了驚訝,隨即轉為了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看著那似乎無知的面容,江小蝶沉默了一下,只覺此時自己一向平靜的心不知為何升起一絲浮躁,這讓她隨即轉過身去,跨過門檻在少女不解的眼神下逐漸走遠
視線落在遠方雲霧繚繞的山嵐,江小蝶眼底逐漸變得冰冷。
怎麼可能?這她也認為沒可能,那個少女本該只是運氣好了一點而已,但是現在……
……
此時,昆侖主事大廳中,掌門商易風、玉珠峰首座蕭風炎及其弟子蕭裊和戒律長老寇靈同在一堂。
寇靈坐在右首,頗有幾分風韻的臉上黑沉著,看向首座上的掌門商易風,一雙細長的柳葉眉如刀一般豎起,含怒說道︰「掌門師兄,明淨之徒趙安鈊修為不過築基初期,進入前五,如何讓派中弟子服氣?再說,我昆侖劍池比武,前五者將代表我昆侖一派進入內山試煉,這內山形勢險峻,凶獸眾多,修為低者皆有元嬰期修為,更何況其中尚有荒獸出沒?以我徒白羽及蕭師佷之能進入內山也是危機重重,我絕不認可她的內山試煉資格而且,趙師佷在比試中,直到最後均是處于劣勢,最後能勝,也是居于運氣原因,我認為端木師佷的裁定有失偏頗,望掌門師兄能夠以秦陰師佷取而代之……」
聞言,首座上的掌門商易風心中嘆了一口氣,果然來了。
一直以來,他們這一代弟子中,作為恩師女兒的寇靈與石蘭、明淨兩位師妹的關系一向惡劣,好勝的寇靈在任何方面都要強壓另兩人一頭,本以為隨著年齡增長,已經有所改變,但現在看來,還是一樣。
趙安鈊嗎?那個初見時安靜地站在明淨師妹身後的少女,看上去並無什麼特別之處,雖然好奇一向眼光挑剔的明淨師妹為何在有了資質奇高的江小蝶之後,會收下這麼一個資質中等的弟子,但那時他根本就沒有把那個少女放在眼里。
只是沒想,那個少女竟然會在劍池比武中掀起這般波浪,並且第一場就是擊敗了寇靈之弟子越萍,從而折損了寇靈的面子而如今,更是在這次比武中上到了很多弟子無法企及的位置,竟然,還是憑借著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好運氣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都很難相信
而現在,不止是寇靈,他也面臨著這麼一個難題,他想到的,是內山試煉背後的意義。
只是,劍池比武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甚至在看台上也有著不少來自修仙界中各家族門派的弟子,卻是不好改變既定事實,另外,寇靈近乎逼迫的口吻令商易風心中甚是不悅,雖然對方地位特殊,但他畢竟是門派掌門,而如今,還有著門中師佷在,如此口吻,卻是罔顧他掌門威望了
當下,商易風視線轉而看向不遠處的玉珠峰首座蕭風炎,似乎接觸到他的視線,童子踩戀戀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冰糖葫蘆,看向黑沉著臉等待商易風答復的寇靈,隨即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搖搖頭老氣橫秋地說道︰「寇師妹,趙師佷在這次劍池比武中進入前五,雖有著莫大的運氣原因,但也是她個人的造化不是?再說,師妹說端木師佷裁定結果有失偏頗,不過師妹莫是忘了,秦陰師佷在最後也是昏迷不醒了嗎?」。
「的確,派選弟子進入內山試煉,是我們昆侖派內多年來最重要之事,但過去我們已經派了多少弟子進入內山?而最後,是被送回來的有多少?最終真正找到那條傳說中的通天之路的弟子,可曾有?這些,都是在修為上絲毫不遜色于白羽師佷的弟子」
「這」沒想到蕭風炎竟然會出聲反駁自己,寇靈的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黑變幻著,但只要一想到那簡直就是掌摑了自己一巴掌的少女,她又甚是不甘,當下語氣不悅說道,「師兄此言何意?」
「這次劍池比武,相信寇師妹也看到了,趙師佷的運氣卻是令人無法企及,既然如此,何不讓她進入內山試一試呢?姑且不論結果如何,而修為低也不是問題,陸吾既與我昆侖定下協議,每二十年進入內山的弟子,無論形勢如何危險,他們都可以安全回來,我想這方面寇師妹不用過于擔心才是」
「可是……」寇靈本想再說,卻見對面那一直猶如個孩子般的師兄驀地抬起頭來,目光對上的瞬間,寇靈只覺背脊一寒,卻是閉上了嘴巴……
直到那身穿道袍,看起來頗為飄逸的身影消失在門邊,主事大殿內,商易風與蕭風炎目光相對了一下,隨即蕭風炎拿起手中的冰糖葫蘆咬了一口,吧唧吧唧繼續吃了起來。
卻見就在這時,一個童子從外走進,站在門邊對兩人恭敬說道︰「掌門師伯、蕭師叔,端木燕師姐已在門外等候。」
「唔。」商易風遂點了點頭。
不一會,就見童子帶著端木燕走了進來,端木燕是一個頗有幾分英姿的女子,常年在防線歷練,這次卻是恰巧留在門派內,臨時做了這擂台上的主持者。
「師父,蕭師叔。」及至兩人跟前,端木燕恭敬地說道,隨即轉向不遠處的玄衣男子,同樣笑道,「蕭師弟。」
對此,玄衣男子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但是端木燕也絲毫不以為意,對于自己這個聲名在外的師弟的脾性,她早已熟知,或許對于對方來說,除了那事,其余事皆不必放在心上罷。
「燕兒,這次擂台比試,辛苦你了,坐」嘴邊噙著一絲微笑,商易風說道,「這次我與你蕭師叔把你找來,最主要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聞言,端木燕想到某事,其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有點古怪起來,但隨即已經恢復了平常,但饒是如此,商易風仍是把一切都收納于眼底。
「師父可是問昨日劍池比武之事?」頓了頓,端木燕見商易風及蕭風炎兩人並無任何表情,也知自己猜中了七八九,當下繼續說道,「當時,弟子之所以裁定趙師妹得以進入前五,是因為弟子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事?」商易風微微眯起雙眼,緩緩說道,至于蕭風炎,則仿佛完全沒有听到對方的話一般,繼續吧唧吧唧著口中的糖果子。
沉吟了下,端木燕琢磨著該如何把自己的發現說出來︰「那是因為,在查看秦陰師弟之時,弟子發現秦陰師弟早已失去知覺,至于趙師妹,卻是醒著的。」
就在她的話音剛落,端木燕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師父的雙眼瞳孔微微收縮了下,至于蕭師叔,則是一下子停止了咀嚼口中糖果子的動作,雙眼中瞬息閃過一絲興味的光芒。
對于自己師父和師叔的反應,端木燕早已揣度得得八九不離十,只是令她意外的是,那原本只是平靜坐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蕭裊師弟,身邊的冰冷氣息竟然波動了一下,而那張冷淡的臉更是轉了過來看向了她。
這一切都讓她感到意外,這是第一次,她發現對方竟然還有感興趣的事情。
「燕兒,你可看清楚了?」沉吟了下,商易風決定還是再三確定一下,直到端木燕雙眼肯定地再度給出了答復,商易風才陷入了沉默中。
如若真是這樣,恐怕事情並不簡單,當是時,他就覺秦陰突然倒飛出去,事有蹊蹺,本以為是對方法寶反噬或者別的什麼原因,現在看來,卻是指向了那看似平淡無奇的少女……
視線隨即與身旁的蕭風炎接觸了一下,商易風在對方的眼中準確地看到了一絲奇異的色彩,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對于自己這個師弟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是深有感觸。
看來,那個少女,趙安鈊,是引起自己這個師弟的注意了……
……
帶著怨氣回到自己所居住的院子中,迎面而來的,卻是自己一向最為得意的弟子,白羽。
雖然不解于自己這個弟子在擂台中竟然幫助明淨那個小弟子,但一貫對白羽的寵愛,還是讓她稍微收起了心中的不悅。
「師父可是在怪弟子在擂台上何故幫助趙師妹?」仿佛知悉她心中的想法一般,兩人走在長廊上,突地,白羽如是說道。
的確,寇靈要說心中沒有怨怪根本不可能,但見自己弟子提出,一時之間,她卻覺心中怨氣頓消了幾分︰「羽兒,你知道的,為師……」
「師父,弟子並非幫助趙安鈊,」驀地頓住腳步,白羽抬頭對上自己師父轉過頭來的視線,繼續說道,「弟子雖不想讓她進入內山試煉,但弟子不得不這麼做。」
聞言,寇靈臉色稍霽,隨即卻是目光微微凝起,仿佛在留意自己這個一向信任的弟子是否有所違背本意,不過面對對方平靜的目光,寇靈的心緒緩緩平和下來︰「為何?」
「趙師妹身上,擁有弟子一直想要獲得的答案,」頓了頓,白羽目中微光閃爍,「如若一日無法真正證實,弟子絕不甘心。」
「什麼答案?」
「請師父允許弟子暫時不予回答。」
「是嗎?」。對此,寇靈並不以為然,雖然心中對于這樣一個結果仍然不喜,但看到這麼多年來,這是自己這個弟子唯一堅持之事,寇靈嘆息了一口氣,「羽兒,她擊敗了你師妹萍兒,你如是做,可有顧著萍兒的感受?」
「師父,羽兒有分寸,萍兒那邊,弟子會親自給她解釋。」
目光停在對方身上須臾,寇靈終是移開了視線,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許久,才緩緩說道︰「羽兒,你這次有點不像平常的自己。下不為例……」
……
月色漸沉,雲層掩映,斑駁的銀光灑落,籠罩在雲霧繚繞的昆侖顛上,樹影稀疏,暗影浮動,萬籟寂靜。
卻就在這時,樹影之間緩緩走出一抹玄色身影,那玄色身影腳步虛浮卻堅定,其身形猶如在樹影之間滑出一般,絲毫沒有掀起一分動靜,帶起的,除了風,還是風
如此暗夜,何故獨立夜行?
眼見其身形即將再度消失在霧色之中,驀地,他的身形頓住了,緩緩轉過的身形,轉向了另一個方向,直到在一處草叢之前,被某種細微的聲響吸引,他透過樹叢往外看去。
卻見光線朦朧中,有一抹青色的身影蹲坐在一處草叢之前,喃喃自語不知說著什麼,其身旁,一縷襤褸的熟悉身影令他的目光微頓了一下,隨即,再度轉回了旁邊那青色的身影上。
想起今日在主事大殿中听來之事,玄色身影雙眼微眯,看向那青衣少女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復雜之色。
端木燕帶來的消息,究竟有著什麼意義?蕭裊知道自己師父和掌門師伯商易風肯定不會認為這是一個普通的信息。
尤記後來自己師父問及自己對于這個名為趙安鈊的師妹有何印象?他說是人,修煉的的確是我昆侖的清心訣時,自己師父臉上那似有若思的笑。
不止是他們,即使是他,對此也覺詫異,如若真是如此,是否說明煉丹長老明淨新收的這個徒弟,已經有著結丹期修為?在秦陰一擊之下能夠安然無恙,甚至不動聲色間重傷對方……
只是,兩年多快三年前,當自己在碧落山上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女的時候,對方的確只是一介凡人而已,短短兩年多三年,憑對方中等的資質,真的可以達到這個高度嗎?
「大叔?」
正自尋思間,驀地被一聲輕喊喚回思緒,只見那少女此時瞪大了雙眼,看著身旁不知何時早已蜷縮成一團的瘋子大叔,頗為無奈的樣子,這一幕,不知為何竟令蕭裊有種忍俊不禁之感,但旋即,他已經驚覺,及時合上咧到一半的嘴角,蕭裊往後退出數步,正自轉身想離去之時,身後突地傳來少女頗為悅耳的聲音︰「誰?是誰鬼鬼祟祟站在那里?」
這種時候,蕭裊本該徑自離去的,但是,為何他頓住了自己的腳步?隨即,他回過身來,冰冷地對上了不遠處少女投來的警惕視線,一觸及轉,然後,在少女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冷漠離去……
他不知自己為何在那時會停下來回過身去,但接著他已經意識到自己這樣做的不妥,腳踩七星劍,他從容離去之時,仍在沉默地思索著這個問題。
……
漆黑的天幕,在暮氣沉沉的死亡谷中,仿佛昏天暗地。
嗚嗚風聲中,身披披風頭戴斗笠的身影已經不知行走了多遠。
這里似乎處處都是埋伏,各種各樣的攻擊層出不窮,最主要的是,這里有著一種不同于別處的威壓,仿佛在阻止著外人的侵入一般,每一個步伐的抬起,每一個腳印的落下,都顯得是那麼地艱難。
但這些對于他來說,並非什麼問題。他雖然不知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但他遵循自己心中的指引,他覺得這里肯定是有著什麼在等待著他,因為那通過那無處不在傳來的氣息,讓他如此堅信著。
只是,她會在前方嗎?
想起那許久不曾再見的身影,那雙漆黑而冰冷的眼眸中終于閃過一絲亮色。
從第一次在平原上見到昏迷不醒的那個人開始,他就覺得自己這一生的任務,就是守護那個人。
這是與生俱來的一種直覺。從小,他就覺得自己並不屬于守望城,不屬于那個結界之內,冥冥中有一個聲音讓他等,然後那天,他等到了,而冥冥中的那個聲音說︰就是她了……
只是,她現在是在哪里呢?
來時,有那麼一剎那,有著相似的共鳴,來自兩個方向,這讓他疑惑,這是第一次,他會出現這種感覺。
而他,選擇了這一邊,那麼,另一邊會是什麼存在?
驀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隨即,他停下了腳步。
他能夠感覺到,正自有兩股強大的氣息在迅速接近這里,這是第一次,有著兩個這麼強大的敵人同時出現,以往,往往是一些數量多得令人頭皮發麻的小兵小卒,要不就是攻勢詭異的對手,而現在,竟一次性出現了兩個強大的對手,是否說明,自己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幾乎是瞬息間,兩道黑影已經從濃霧中撲了出來,刀光劍影間,透過斗笠往外看去,他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丑陋面容,條斑似的身體在越過他的瞬間轉化為了獸態,森森的目光, 亮的獠牙在轉身的剎那令人觸目驚心。
但是,他並不介意。
這樣的攻擊還不足以威脅到他。
二度的交手,血光凜然,全然攻勢,一把劍,揮出的攻勢招招凌厲,完全放棄防守的做法,卻令得兩個對手絲毫沒有下手之處
見及此,對方顯然憤怒了,驚天動地的一聲嚎叫,獸態的對手再度轉化為人形,兩手各一把彎刀,四把 亮的彎刀掄得猶如車輪轉,但與此同時,他卻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對方改變得更為凌厲的攻勢,對于他來說卻像小丑那般,不過頃刻間,其中兩把彎刀已經被他挑飛,至于其中一個對手更是被他出其不意的一個法術推出老遠,再返身時,已經迎上了他泛著血光的劍尖
攻勢交錯間,帶出一絲完美的血色拋物線,一切在這一剎那靜止,他的對面,另一個對手嗜血的雙眸稍見清明,後退間隨即化作獸身,不過一會,已然矯健地消失在濃霧之中。
在這一刻,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一向冰冷的心竟然有了一絲哀傷。
他抬頭看向黑暗如幕的天空,濃霧中,一切都看不清晰。
……
還有一日,將是下一場比試。但安鈊覺得這對于自己來說,並無必要,除非再次爆發一次運氣,不然自己的位置不可能發生任何變化,而且,對于現在的狀態,她甘之如飴。
內山試煉是一個意外收獲,既然都逃避不了,那麼去去又何妨?但對于那些龍爭虎斗,她是真的覺得沒有參與的必要。
正自尋思著要如何才能擺月兌窠臼,就在這時,迎面而來的一抹身影卻讓她的目光頓住了。
竟是在第一場比試中輸給自己的越萍。
這時,對面的越萍似乎也看到了她的存在,面色頓時間沉了下來,而隨即,另外兩個跟在她身後的少女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待看到是安鈊時,更是看向越萍說道︰「越師姐……」
越萍看向安鈊的視線充滿了不服不甘和憤怒,但就在安鈊以為對方會尋釁的時候,對方卻狠狠瞪了她一眼,重哼了一聲,轉頭離去
意外的結果,令得安鈊甚至有點莫名其妙,難道,對方終于想開了?
搖了搖頭,安鈊正尋思著回藥園中打坐修煉,卻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另一抹熟悉的身影……
……
「越師姐,你為何要放過她?」
「哼,」身旁師妹的話終于引發了越萍心中的不滿,沒想到出來幫師父去藏經閣長老處那點東西,竟然也能撞到趙安鈊,令得她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而身旁這個師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悅地掃了身旁的師妹一眼,越萍不甘地說道,「是誰說的?如若不是師姐……」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她看向身旁一臉好奇的師妹,眼角余光驀地掃向某個方向,看到的東西令她的眉頭隨即蹙了起來。
從儲物戒指中掏出師父所要之物,越萍遞給身旁的師妹,叮囑對方盡快交到師父手上,越萍尾隨著那抹令得她恨得牙癢癢的身影往某個偏僻的方向而去。
自從意外敗于趙安鈊手下之後,越萍就有意識地去留意趙安鈊,所謂百戰不殆知己知彼,總有一日,她會把對方加諸于自己身上的屈辱償還只是,師姐有意讓自己不要接近趙安鈊,是為何故?想起那時師姐的語氣,越萍猶豫了一下,但隨即已經轉為不以為然,雖然師姐白羽並未明說,但她有種感覺,感覺師姐是認為自己並非趙安鈊的對手,只是,這可能嗎?
當日土系擂台上的一切,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現在既然已經甩開師姐的耳目,那麼……
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本來以敬畏的目光看待自己的眾弟子竟然膽敢戲謔自己,越萍就覺心中一陣氣悶
想起剛才那與趙安鈊站在一起的少女,越萍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以她作為戒律長老弟子這一身份,對于昆侖大多數弟子,她都有認識,而剛才那少女,很顯然並不屬于此列,這麼說來,對方應該是這次上山觀看劍池比武的家族子弟。
而以她後來對趙安鈊的了解,趙安鈊來自青石城趙家,一個修仙小家族而已,在青石城尚且要與其它家族爭地盤坊市,和自己,果然不在同一層次上
這麼想著,越萍臉上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遂在青竹院前停住了步伐,見及安鈊以及那少女進了院子,越萍才偷偷模模地溜了進去,尋了一處視野好卻隱蔽之處,看向安鈊等人所進的那個小院……
……
趙家之人所客居之處是一個小院,院中三個房間,恰好安置一行四人,其中趙楠枝獨居一間,堂兄趙宣志和趙宣杰共用一間,至于二長老則是一間。
另外,還有個客廳,用以來往接待之用。
而安鈊走進客廳之時,赫然見一個長相頗為祥和的老人坐在廳的正中,很可能就是趙楠枝口中的二長老,而有過一面之緣的趙宣杰則坐在其右手邊,至于另一邊還有一名男子並不相識,看上去也比較嚴肅老成,想來也是趙楠枝的一個什麼什麼兄,三人似乎在輕聲說著什麼。
被趙楠枝拉著走上前去,隨著兩人的步伐聲響起,三人轉過頭來,看到是趙楠枝,安鈊留意到那二長老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看來,趙楠枝這丫頭在趙家頗為受寵。
心中了然著,安鈊仔細端詳著那臉上帶著笑意的老人,覺得對方白眉須髯的模樣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而在安鈊觀察對方的時候,對方也顯然在觀察著趙安鈊。
「楠丫頭,這是?」二長老笑呵呵地與趙楠枝談了幾句,隨即話音一轉,目光銳利地轉到安鈊身上,說道。
聞言,趙楠枝眨了眨眼,才頗為得意地說道︰「二爺爺,這位是安鈊姑娘,是昆侖煉丹趙老明淨的二弟子,修為可厲害呢這次劍池比武……」
看著身旁把自己吹噓得天花亂墜的少女,安鈊不由無奈苦笑搖頭,這從見面起自己就申明劍池比武中自己不過是因為運氣而已,但很顯然的,對方並不把自己的話听進去。
而這時,誰也沒察覺到一旁的趙宣志在听到趙楠枝的話之後的眼底深處瞬間閃過的那抹若有所思。
轉眼,卻見趙楠枝終于收回意猶未盡之言,想起了自己未完的任務,看向安鈊,說道︰「安鈊姑娘,這是我家二爺爺。」
「小女安鈊,見過二長老。」嘴角露出幾分笑意,安鈊不亢不卑地說道。
「唔……」略微點了點頭,只見二長老帶著幾分探詢的目光落在安鈊的身上,對于那一場看起來有點莫名的比試結果,他並非不知道,甚至,那時的他就在看台上,與其它家族的長老共同看到了那一幕,而這,恐怕是他所見過最難以理解的一次比試。
而眼前這個少女,怎麼看都只有築基初期修為而已,但如若真是如此,楠丫頭為何對對方如此推崇?
再則,在自己傾注靈力的目光注視下,對方卻完全沒有受到影響……這意味著什麼?
或許在場,也就仍舊興致勃勃說著話的趙楠枝沒有看出氣氛中彌漫的詭異氣息……
安鈊的確是感覺到了空氣中的不平常氣息,只是,她也在琢磨著該如何處理,或許,她可以繼續裝瘋賣傻下去,但是,對方會信嗎?而且自己這次,既然遇到了趙家二長老,自然並不想就這麼空手而回。
但,眼前這些人,信得過嗎?
微抿了抿略為干燥的雙唇,安鈊感覺自己的嘴角都有點澀味,須臾,她緩緩說道︰「二長老,其實今日安鈊前來,是有一事相詢……」
聞言,對面的老人似乎有點意外,但隨即已經挑眉說道︰「不知小友何事相詢?」
「安鈊有一恩人,在這恩人臨終之前,交托安鈊一件遺願,這一遺願,與安鈊相詢之事相關,但在此之前,安鈊希望能夠得到二長老一句承諾。」安鈊一字一頓地說道。
見及安鈊如此慎重,原本尚有幾分不以為意的二長老不覺表情嚴肅了幾分,而原本仍舊嘰嘰喳喳說著話的趙楠枝也停了下來,至于趙宣杰和趙宣志,則靜坐于一邊。
「安鈊相詢之事,還望二長老能夠如實相告,並且,在座幾位,皆不得外傳。」
究竟是什麼事情如此慎重?目光在眼前這少女臉上再一梭巡,思緒千轉間,二長老琢磨了須臾,才搖了搖頭,一個問題而已,自己完全可以選擇回答或不回答,就算真的有什麼,也不過是一念之間,自己完全可以斟酌回答,這麼想著,二長老看著眼前這在自己如此施壓之下,臉上神色依舊不變的少女,臉上笑意不由加深了幾分︰「只要是我趙家允許回答之事,我定如實相告。」
听及此,安鈊臉上隨即也露出幾分笑意,目光緩緩對上了二長老那濁而深藏智慧的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二長老,不知可曾知道小離?」
就在她的話音剛落,安鈊明顯地感覺到對方原本平靜的瞳孔瞬間緊縮了下,瞬時,安鈊的心微提了提。
看來,對方的確知道,只是,他是自己要找的人嗎?
「你說,小離?……哪個小離?」
「二長老認為是哪個小離?」正視著對方的眼楮,安鈊不動聲色的問道。
「是嗎?」。听到這模稜兩可的回答,二長老似乎有點失望,氣氛在剎那間似乎變得奇怪起來,在趙楠枝與趙宣杰趙宣志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二長老似乎一下子承受重擊一般,顫巍巍地從太師椅中站了起來,眼中帶著復雜的目光看向安鈊,隨即似乎想到什麼一般,轉向一旁的趙宣志,說道,「宣志,宣杰,你們帶楠丫頭先下去,我有事想與安鈊小友了解一下。」
聞言,趙宣志眼中的錯愕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向同樣露出驚訝之色的趙宣杰打了個臉色,兩人帶著趙楠枝走出了客廳,並掩上了門。
直到三人的身影都消失,二長老隨即坐了下來,似乎怔了一下,須臾,才緩緩說道︰「安鈊小友,老夫雖不知你所言是否是她,但,趙家,的確是有一個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