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常的寧靜還在持續著,密林中,風聲嗚嗚地穿林而過間,卷起陣陣枝葉抖動的唏嗦聲,朦朧的月光從繁枝密葉間細碎灑下,落在此時並排環顧四周的兩人身上
倏地,密林中傳來一陣嘶嘶響尾的聲音,由遠而近,須臾,卻形成了一片,仿若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一般,讓人難以判斷其中真實的出處
安鈊指尖蓄出一印,輕蹙眉頭地等待著那隱藏在暗處的獨蛇發招至于蕭裊,則依然不改面色清冷地凝立于其中,手中浮掠著金光的法劍在黑暗中尤其耀眼。
獨蛇的攻勢來得迅雷不及掩耳,就在安鈊以及蕭裊專注于環顧四周之時,驀地,兩人驚覺上方似有一陣涼風詭異飄來,伴隨而來的是一道細微的破空聲
瞬時,兩人左右齊掠而出,只听「嗖」的一聲,定楮看去,卻見一道寒光深深插入剛才兩人所站之處,是一塊尖銳的鱗片
霎時間,安鈊目光下意識地往上移,但旋即已經被密林中閃爍的一道 光閃了眼也就在這瞬息,她似乎能夠感覺到身旁男子身形迅速移動帶起的涼意,緊接著一道道金鳴交戈之聲已然響起安鈊雙眼失明不過剎那,再恢復時,卻是猛然心驚,不知何時,兩人的前後左右竟布滿了激射而來的鱗片,固中殺意,不言而明
「狡猾的家伙」雙手法訣掐動,頓時地面翻滾,一道道黑影從中橫掃而出,把那些臨至身周的鱗片一一彈射回去卻就在這時,只听獵獵之聲倏忽在她的身周回蕩開來,對此,安鈊心神一震,與蕭裊同時看去,只見他們的眼前除了那些閃爍著寒光的鱗片就只有鱗片,哪里有獨蛇蹤跡?
一絲不祥的預感,毫無預兆地蔓上了安鈊的心間也就在這瞬間,突變再起
在眾多源源不絕交織的土黃色荊棘的肆意揮卷中,一道快如閃電的白影掠過,竟躲過了密密麻麻的荊棘圍堵,向著毫無知覺的安鈊飛掠而去,就在這千鈞一發間,不遠處,手握法劍瞬息揮開數道寒光的玄衣男子轉過頭來,淡漠的雙目瞬時銳光一閃而過,下一刻,他的身形已然出現在安鈊身前,幾乎是與那白影剎那重合隨著「 」的一聲巨響,安鈊也意識過來,身形一轉間,已然飄然躍開,指尖法訣掐動間,數道土黃色荊棘旋即卷向半空中與蕭裊攻勢相錯的白影,霎時,密林中各種靈力氣流充斥,肆虐吹刮著周圍的密林
那白影的速度很快,攻勢層出不窮,其身形就仿佛半空中輪轉的陀螺一般,無數寒光以其為中心,形成攻勢,激射向四周眼見雙方攻勢相錯數十秒,蕭裊雖修為有所不及,但手中法劍掄轉,無不恰到好處,再加之有安鈊從旁副攻,一時之間也戰了個旗鼓相當
卻就在這時,那白影在寒光掠影之中倏忽如霧般散去,霎時間,蕭裊微怔,隨即手中攻勢一收,目光迅速地轉向不遠處的女孩,在看到少女身後的影子剎那,其原本淡漠的臉上卻有了瞬間的扭曲
只見這時,那突然間消失無蹤的白影已然猶如幽靈般在少女的身後浮現,模糊的影子在黑暗中寒光一閃緊接著,黑暗中仿佛憑空出現了一個獰猙的血盆大口並在倏忽間把安鈊囊括其中而這一切發生得是那般的快如閃電,快得蕭裊甚至連提醒的機會都沒有
這時,蕭裊才明白,從一開始,這畜生的目標就非他們兩人,不,應該說最首要的目標至始至終都是他的這個師妹
此時,少女似乎也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在與蕭裊目光相接剎那,她身在半空的身形一折,眼見就要從那獰猙的血盆大口中月兌離,但隨即,她已經被一道神出鬼沒的殘影卷著倒卷回去
看及此,蕭裊指尖金光浮掠,瞬息化作匹練激射而出,其人也剎那腳踏虛空而出,但緊接著,他已經被數道寒光逼出,那些寒光猶如有意識形成的陣法一般,把蕭裊困于其中,致使其一時之間竟再難跨出一步
而另一邊,被神秘物體纏卷著的安鈊,在這逐漸臨身的危機之前,卻反而冷靜了下來
冷靜睿智的眸光隨即落在那越來越近的血盆大口,通過其中翻滾的鮮紅血肉,緩緩地,她的嘴角掠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
她,現在可還不想死
眼見著少女被獨蛇吞噬入月復,而自己竟然連阻止都顯得無力,蕭裊只覺一股冷意從指尖升起,隨即傳遍全身,往日的血腥歷歷在目,片片血紅浮現眼前,讓他原以為已經冷情絕意的心,再一次因為這個名為安鈊的少女而翻起了巨*憤怒,充斥著他的全身,卻讓他表面看去越發的冰冷他指尖捏緊,一縷金線在他的指尖迅速化作殘影,不過頃刻,一道玄異而古老的文字已經浮現在他的面前就在他「去」一聲之下,那文字在黑暗中倏忽變大,遂化作一陣,仿若牢籠一般向著那因吞噬安鈊而滿足地顯露身形的一滄桑巨蟒籠罩而去,這巨蟒比之之前兩人所見要小不少,但比之蕭裊,仍是龐然大物
此時,化作滄桑巨蟒的獨蛇嗜血的雙眸轉向蕭裊,到見及那逐漸變化的巨陣,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蛇身迅速騰挪而走,就要往密林中鑽去,卻不想那籠罩而去的古老文字速度更快,只是頃刻,已然出現在它的頭頂看及此,獨蛇開始尖銳咆哮嘶鳴起來,畏懼的雙目瞬息轉為獰猙,轉向古老文字,張開血盆大口就想反之吞噬,卻不想被那古老文字上的金光照到的尖銳獠牙瞬息間開始猶如豆腐般軟化,並化作煙絲裊裊升起
對此,蕭裊的臉上卻無絲毫的情緒變化,只有從那冷漠的雙眸中才能察覺到其中的絲絲凝重以及憤怒,但他的指尖依舊有條不紊地掐出法訣,冷汗,一滴滴地從那張輕靈飄雋的臉龐上滑落
從師父處傳承的古文法訣,法力無邊,摧枯拉朽,據傳其人之一生,只能使用三次,一直以來,在使用上他都尤為謹慎,從沒想過,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少女使用……
但,他絲毫也不覺後悔,如果他能夠更早施展,或許那個少女也不會……
獨蛇響尾,其身含劇毒,雖知趙安鈊一定不止表面那點修為,但現在,他只覺焦慮
這麼說來,那個少女的存在,似乎從一開始就不一樣。她的一舉一動,總在不知不覺間牽動他的神經,如今,為了她,他竟覺有點失了分寸。只是這樣一來,他,還是那個冷情淡漠的蕭裊嗎?而對方,在復仇之間做對比,孰輕孰重?
驀然間,蕭裊發現,自己竟然難以從中判斷
神思頃刻恍惚間,蕭裊回過神來,雙唇抿緊間,施展法訣的速度絲毫未受影響,反而越發快速仿若殘影
但獨蛇之所以為獨蛇,不僅僅是因為它是最接近荒獸的存在,同時,還因為它擁有雙身
眼見軀體被那猶如牢籠般的古老文字逐漸禁錮,並開始仿佛腐爛一般化作膿水,但獨蛇卻顯得毫不畏懼,反而越發嗜血狂暴起來尾部劇烈擺動,軀體騰挪之間,作為直接控制法陣的蕭裊,因為修為比之低了一個層次不止,竟漸漸地陷于劣勢之中
隨著獰猙的獨蛇掙扎得越發厲害,並開始歇斯底里嘶鳴咆哮起來,蕭裊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重重施展法訣的雙手因獨蛇帶有音波攻擊的嘶鳴咆哮而逐一爆裂,血線隨即在半空凝結,再一一沒入指尖金光之中
但饒是如此,蕭裊仍顯得逐漸力不可支
難道,一切真的無可挽救?
就在這瞬間,蕭裊掐動法訣的手腕一震,頓時似乎被什麼反彈而起一般,身體被重重地拋向半空,看著那點綴在黑暗天幕上的圓月逐漸映入眼簾,蕭裊冷淡的眼中遂閃過一絲不甘,隨即緩緩閉起了雙眼,記憶中,那一天的月亮也如這晚般,最終被染成了赤紅……
而這時,誰也沒察覺到,那遠古文字潰散化作的金光在即將化作塵埃散去之際,似乎受到什麼吸引一般,齊齊蜂擁向那因為擊潰了遠古文字陣法而伸展著長信子嘶鳴咆哮著,聲音中無不得意的獨蛇
而下一刻,獨蛇疑惑地發現,一縷耀眼的金線正自從它的身體里透出,隨即仿佛切割它的身體一般,越來越多的金線從中射了出來,把它滿布鱗片的軀體照耀得千瘡百孔緊接著,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它嗜血獰猙的雙目中,一絲恐懼在緩緩地蔓延然後,它想騰挪軀體逃走,卻發現無論它往哪個方向逃去,這縷縷金線都讓它耀眼得就像一團火而它試圖掙扎,卻發現那異變起于自身,如何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