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世 第二卷 青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危急間古陣再啟

作者 ︰ 九十九樓

「明淨師叔,白羽這就為您清理門戶……」女子近乎呢喃冰冷的低語,就仿佛刺骨的冰寒,在看清楚那隱藏在黑暗中帶著異色俯視著沉睡中少女的美艷臉龐的剎那,江小蝶驚訝地看向那熟悉的來人,感覺從自己的指尖瞬間變得冰冷。

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師父下跪求情,不就是為了那個依舊昏迷中的少女嗎?但是現在……自己這麼做要保住的人,卻躺在了來人銳利的劍尖之下剎那,江小蝶很想作出動作,卻發現如今的自己顯得是那般的遙遠,那般的無能為力

難道,一切就真的這樣結束了嗎?

眼見少女身旁的冰冷少年最先反應過來,而不遠處的蕭裊師兄剎那猶如離玄之箭沖了出去,凝立于半空,那嗜血般的雙眸隨即不悅地眯起,三方幾乎是先後動作,但最先出手的冰冷少年隨即遭到了突如其來的阻擋,驀然間從黑暗中冒出來的男子盧帆,修為雖不及冰冷少年,但以全身修為讓白羽趁機下手已經綽綽有余,而,畢竟遠水救不了近火,卻就在這瞬息之間,少年似乎帶著幾分焦慮的冰冷眸子中銳光一閃

「陸吾,汝主命危,何不速速現身?」

幽深之中,霎時似乎傳來了一陣騷動,須臾之間,卻是輕嘆一聲︰「當年,火鳳之主逆天改命,欺天瞞地,助雙翼之主完成這一計劃,就已注定了宿命,即使,吾等奉雙翼之主為主,恐怕也無法改得了這天命……吾等也算明白,最後一世,雙翼之主必須化去塵間記憶,才能魂靈歸位,汝……可不也明白?這一世,雙翼之主塵間之軀,必須死吾等,無能為力……」

「你」得到答復的瞬息,少年一貫冰冷的眸子中鱗光乍現,彩色的炫芒伴隨著其一頭赤炎般的紅發飛舞,剎那間,越發接近那暗下殺手的白羽的他,看上去就仿佛一團火焰一般,讓前方的白羽帶著冷酷之色的雙眸隨即出現了幾分恐懼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短短數秒之間,對少年的恐懼畢竟不及對感覺安鈊奪走了自己一生最珍視的人的恨意,白羽刺殺的手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只要能殺得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女,即使,讓蕭師兄看到了自己這獰猙的一面又如何?雖是這麼想著,刺骨的疼痛卻侵蝕著自己的四肢百骸,她曾經認為,自己才是最終能成為站在蕭師兄身邊的那個人,但是,為何,你要出現呢?

望著那即使是在沉睡中,只是隨意地躺在這草地上,也依舊全身充滿靈性,仿佛邪靈不可侵擾的少女,白羽眼中瞬息閃過一絲妒忌和恨意。

若早一日知道,只要這樣就可以結束兩人之間的恩怨,她一定不會拖到現在。

別了,安鈊師妹……

嘴角漾起一抹絕艷的薔薇花,如今的白羽,看上去才真的是稱得上快意,再只要一瞬,她手中的飛雲劍就會刺入下方少女白皙的脖子中,或許這一刻,鮮血會四濺出來,染上她的白裙,但她只要……

雙瞳猛地睜大,眼見眼中的快意即將被釋放,但卻就在這時,一道粗獷的聲音在她的耳側響了起來︰「喂,人類姑娘,能否再等一等?你要殺的這家伙欠了我東西一直沒還,你等等,讓我先讓她還了,你再殺好不?」

霎時間,白羽手上的劍尖在離少女脖子上只有一寸的地方頓了頓,但不等她來得及轉頭,一股讓她難以抵抗的力量讓她下意識地就要後退,憑著一股意志,白羽試圖抵抗,不過很快地就要堅持不下,眼見刺殺即將失敗,白羽一雙帶著恨意的眸子猛地凝起,卻是沉聲向著黑暗中那不曾露面的詭異存在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何不出來一見?」

「呵呵……我是什麼人?」黑暗中的影子似乎在尋思著,「我好像不是人來著……」話音未落,卻見黑暗中幽光猛地一閃,瞬時間,不遠處自從這聲音響起後就停住了身形的魔族天嘯眼中瞬息閃過一絲凝重

這股氣息,這熟悉的聲音……怎麼听怎麼想怎麼似乎在哪里遇見過?

頓時只听「砰砰砰」的一陣陣類似于龐然大物降臨的聲音傳來,原本平靜的地面,就仿佛遭受曬豆子一般不停震動著,隨即,在白羽的身旁出現了一張巨大的羊臉,那羊臉煞是獰猙,看著手握著飛雲劍的白羽似乎恐嚇著說道︰「人類,還不快點把你手中的劍放下?」

幽深中,瞬息間似乎傳來了一聲低低呢喃︰「土縷?它怎麼會……」

這時,冰冷少年手中血劍橫掃,一下子把糾纏在身邊猝不及防的盧帆掃開,抬頭看向了來者

突如其來出現的巨大凶獸,站在土縷的身前,本來滿身心對安鈊充滿了恨意的白羽卻有瞬間的懵然,在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以及讓人打從心底感到壓力的威壓之下,下意識地,白羽按言松開了自己手中的飛雲劍

銳利並泛著白光的劍尖,剎那似乎炫動了在場所有人的眼楮,其下方,卻是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毫無知覺的少女

剎那,土縷睜開了自己一雙銅鈴般的大眼,與此同時,爪子往上揮按住了自己不忍的視線

「糟糕……本大爺怎麼就忘了這麼回事……」

剎那,不遠處的冰冷少年瞬息飛撲向前,揮動的血色寶劍試圖在飛雲劍落下之前截擊,但,卻以毫厘之差錯過

冰冷少年隨即重重撞落地面,卻立時翻身抬起頭來,一雙似乎蘊含日月星辰變幻的眸子在剎那間風起雲涌,肆虐的狂風瞬息吹刮起他一頭赤炎般的長發,翻飛的發絲中,他的面容越發模糊……

「汝……若忘了,吾即不存?」

眼前,寒風呼嘯而過,江小蝶瞠大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眼楮,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事情會如此的撲朔迷離,又是為何,如此的令人心酸?

她的師妹安鈊,最初,她的確是不喜歡對方的出現,但如今……不是了啊?為何,卻要她面對這一幕?

目光所去,卻見垂直下落的銳利劍尖,已經幾乎緊貼少女的額頭,下意識地,江小蝶亟欲閉上不忍的雙眼,但隨即,一道刺眼而來的白光,卻讓她不由得睜開,霎時間,映照著滿臉滿眼的白光,她雙瞳不可思議的睜大,就仿佛在見證奇跡的誕生一般,江小蝶雙眼不眨一瞬。

只見這時,映入眼簾的是仿佛要籠罩這漫天漫地而落下來猶如雪花般的光團,在這光團中,黑暗仿佛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似曾相識的玄異巨陣,在期間若隱若現著,以其中沉睡的少女為核心,往四面八方蔓延著,在被那仿若虛幻的陣法穿透的剎那,江小蝶似乎感覺到瞬息之間自己的靈魂也受到了洗滌一般,這時,那垂直落下的飛雲劍依然停留在那少女的上方,但卻仿佛無害一般,不再往前一瞬。

「是……通天支柱……不會錯的……我在藏書閣秘籍中曾看過上古遺書記載……」

似乎喃喃不可置信又帶著欣喜和微顫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江小蝶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一旁此時臉上早沒了剛才的肅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憧憬的師父。

「這個世間真的還存在著通天支柱只要有了通天支柱,我等修仙之人若要登入仙班就不再是難以觸模的存在……沒想到,在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夠看到通天支柱的再現,這……一定是仙緣,仙緣……哈哈……」

看著欣喜若狂的師父,江小蝶轉回頭去,卻見這時,一抹青色的炫目神影從天上緩緩降臨,伴隨著威嚴肅穆的嘯鳴之聲,她感覺身旁的師父一下子跪趴了下來,用著敬畏的顫音說道︰「弟子明淨恭迎仙君……」

打從心里涌起的一絲敬畏,江小蝶隨之趴了下來,但隨即,在無意地抬頭間,她卻怔住了……

從天降臨的令人百感莊嚴肅穆不可侵犯的青色神鳥,這時,在肆虐的狂風中,攜著光團直落,最終卻沒入了她的師妹……安鈊的身體里……

剎那間,有如被雷擊中,江小蝶感覺自己在這瞬間似有所悟,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想明白……

龐大的九玄古陣,就仿佛通天的支柱一般豎立在這天地之間,明明是黑夜,此時天空卻仿佛被渲染了一般,霞光普照……

這時,江小蝶才發現,周圍的個人此刻都帶著不同的神情在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幕,從最近白羽目瞪口呆的呆坐,到不遠處蕭裊師兄雙眼閃爍著不同于淡漠神彩的凝立,再到魔族男子此時收斂起一臉的邪魅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興味和其中隱隱透露著不明的站立,最後,是迎立在這肆虐狂風中,被風吹卷著發絲絲毫看不清表情的冰冷少年……

剎那間,江小蝶難言口中心中復雜的思緒,只能怔怔地看向前方,在那里,位于運行中的九玄古陣中央,那少女似乎依舊閉緊著雙眼,只有那在少女額上毫厘之差停駐的飛雲劍在緩緩轉動著,印證著剛才的緊迫危機

這……是第二次,九玄古陣……不,通天支柱的出現,都是因為這個作為她師妹的少女,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難以置信,九玄古陣竟然在雙翼之主還沒甦醒的現在啟動了……難道,翼主其實早已甦醒?不,不可能,那少女的身上,翼主的氣息實在是太薄弱了……」

听聞著幽深中那透著不可置信的低沉話語,這時,冰冷少年一雙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落在了陣法中間的少女身上,隨即,他搖了一下頭︰「不……雖不知是為何,但,她還沒有完全甦醒……這……或許就是所謂宿命吧……」

上天的憐憫嗎?還是……

幽深中,隨即沉默了下來。

卻就在這時,一道青光從沉睡中少女的身上折射了出來,瞬時,幽深中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

「她……在封印……」

眼簾微抬,肆虐的狂風瞬息似乎倒卷,露出了少年翻飛發絲之下的臉龐,看著眼前的一幕,這時,只見一貫冰冷的少年嘴角微微彎起,竟是一抹笑弧︰「雖然是無意識間進行的,但她的確是在自我封印,是打算封印自身肆虐的力量……直到身體可承受的那一日為止嗎?」。

「普天下唯一的雙翼之主……在萬世輪回之前,你早已預料到如今的這一切了嗎?」。幽深中,陸吾似乎嘆息似乎欽佩地喃喃著……

目視著穿透沉睡中少女自身而出的青光越發耀眼,伴隨著一聲嘯鳴響徹天地,逐漸地,少女的身上出現了一道青色身影,華麗而充滿威嚴的身影,自一出現就震懾著全場,那似乎透著七彩光芒的眼眸,似乎帶著某種意味掃視著在場所有人,最後,在冰冷少年的身上一頓之後,化作硝煙散去……而隨著那神鳥之影的離去,原本充斥著這方天地中的曠古巨陣頓時搖搖欲墜,崩潰在一瞬間,以至于明淨猛地抬頭,瞬息目眥盡裂,心痛欲裂,這時,才想起上古遺書中言及︰九天玄陣乃通天之陣,可遇而不可求矣,吾輩修仙之人,望勤加修煉,修身養性,此乃唯一列為仙班之法……

瞬息變幻間,希望化作絕望,明淨第一次深感祖師明訓。相比于通天支柱,鳳凰淚果一事根本就不足一提,若不是她執著于鳳凰淚果,也不至于虛度了數十年光陰,天材異寶,即是留待有緣人,既然她並非鳳凰淚果的有緣人,自己何不放手?

心灰意懶間,明淨明悟,不由自地面緩緩站起,轉身就欲離去,但隨即,她已經被身後疑惑的江小蝶喊住︰「師父?」

喟嘆了一聲,明淨回轉身來,目光望向不遠處位于潰散的通天支柱中的少女,隨即,說道︰「蝶兒,是為師對不起你們。」

「師父?您別這樣說」心中雖疑惑著,但看到自己師父如此模樣,一絲不安不知為何充盈著江小蝶的內心。

對于江小蝶的話,明淨緩緩地搖了搖頭,目光中前所未有的平靜,「想來過去數十年,為師都是陷入了魔障之中,求與不求,可求與不可求,盡皆不能由為師掌控,但為師卻依舊執迷不悟,更是差點釀成大禍……如今為師已是明白,從今以後,決心歸隱閉關,直至……」頓了頓,明淨的臉上隨即浮現了幾分祥和的笑容,「蝶兒,為師閉關之後,你身為師姐,定要好好指導你師妹修行……她……是個頗有仙緣的孩子……」

這麼說著,明淨轉過身去,卻是不再回頭,在江小蝶的目光中,其身形漸漸沒入密林之中……

除了江小蝶,誰都沒有留意到明淨的離去,這時,就在那豎立的曠古之陣消失之後,滿天紅霞隨之而去,取而代之的,卻是微微泛白的天空,陣法化作的光團四散開來,就猶如螢火蟲一般,在黎明前的大地上旋動著……

看及此,冰冷少年不由急行數步,卻發現這時,有一道身影比他還快到達了那少女的身邊,眼底微光一閃而過間,漆黑的雙眸映照著少女美麗而充滿靈性的容顏,然後,似乎感受到他心中的期盼一般,那雙緊閉的靈動雙眼緩緩睜了開來,微微轉動間,似乎察覺了他與周圍人的存在,流光轉動間,是少女疑惑的聲音……

「你們……我……這是怎麼了?」

記憶似乎在少女的腦海里斷了層,只是,這又如何呢?

美麗的眸子凝視著前方站立在那少女身前的玄衣男子,那一貫冷淡的睿智雙眸中,此時帶著令她倍感陌生的關切,一絲失落,瞬間充盈在她的心間,想要妒忌那被他如此關心的少女,卻已經感到無力。

視線轉而看向那被眾人環繞的少女。趙安鈊,在遇到你之前,她是天之驕女,為何,在遇到你之後,一切都變化了呢?

明明是天賜良機,為何最終卻還是失敗了呢?你就似乎受到這天這地的眷顧一般,即使是傳說中的通天支柱,竟然也會為了救你而開啟?

這一刻,白羽感到了深深的挫敗。

白羽知道,自己面對這個名為趙安鈊的少女時,不曾贏過……即使是毫厘之差,也是如此……

但是……

美麗的雙眸緩緩抬起,白羽的眼中閃動著堅定,不舍地看了那玄衣男子一眼,白羽隨即轉過身去,漸漸行遠……

下一次,趙安鈊,你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的。

而就在她轉身走出沒幾步,原本一直在留意著她的盧帆輕嘆一聲,遂跟在了她的後面……

與此同時,被土縷一副邀功模樣逗得哭笑不得的安鈊抬起頭來,疑惑地看向那雪白的透著冷若冰霜氣息的身影,剎那間似乎有所明悟一般,久久的,不曾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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