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後 第二章-初見欽宗

作者 ︰ 清水鶴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他女乃女乃個的,大早起就哭喪。」趙棣心里嘀咕一句,知道這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敗家子皇帝宋徽宗趙佶。但在這個君王時代,雖然徽宗也已淪為階下囚,但總比他這個‘兒子’待遇要好上很多。因此,心雖有萬般不滿,也還只能將怨氣吞咽肚子里。

不遠處同樣的房子里,已被貶為昏德公的宋徽宗幾乎每日清晨都會吟上一段南唐後主李煜,在歸宋後的第三年作出的《虞美人》。詞中流露了不加掩飾的故國之思,據說也是促使宋太宗下令毒死李煜的原因之一。

趙棣雖然歷史功底和文化程度有限,但對于史上曾被神話你亡我國,我亡你朝的神話,還是知道的,這也多虧了水滸傳和岳飛傳。

就如此忍下了,實在難過,眼前可是守著崖山一役華夏精髓消失殆盡的罪魁禍首,趙佶。如果不是他誤國,北宋豈能亡!北宋不亡,也就不會出現一個更弱的南宋王朝了。不管歷史學家們如何評價,至少趙棣他是如此認為。

當下,趙棣絞盡了腦汁,最終還是讓他想到一段合適的句子,登時扯著嗓子向外面吼唱︰「鴻門玉斗紛如雪,十萬降兵夜流血。咸陽宮殿三月紅,霸業已隨煙燼滅。」這是說楚漢相爭,項羽兵敗,一戰定霸業。原作是北宋有名的女詩人魏玩,名為《虞美人行草》。

這里,趙棣諷刺他的‘父皇’趙佶,當年西楚霸王項羽,傲視天下,最終還因鴻門失算,導致身首異處。而你呢接掌先帝大業,不思進取,愣是把大好河山拱手相讓,導致華夏百姓遭受戰火涂炭,你是罪人,千古罪人。

正在朦朧間的張勇听到趙棣淒慘的吼唱,驚得跳起身來,急忙沖到趙棣身旁,關切的問道︰「殿下,殿下。」說著,一手扶住趙棣後背,一手去撫模趙棣的額頭。

「我沒事。」趙棣不滿的推開張勇關心的大手。

「真沒事?」張勇還是有點不相信,趙棣吼的什麼,他沒有听清楚,但那淒慘的聲音,讓張勇覺得趙棣這是要犯傻啊。

看著張勇那著急的模樣,趙棣笑笑,伸開雙臂活動一下︰「你看,這像有事的樣嗎?」

「呃。」張勇盯著趙棣細細打量一番,覺得確實沒事,這才把心放進肚里。抬頭向外面看了眼已是微亮的天,回頭對趙棣說道︰「殿下,我們出去活動一下吧。」

「嗯。」趙棣點點頭,既然已經決定不會認命,那就要去博。那世的趙棣不喜歡賭博,但這次卻不得不賭。不賭,就只能認命,賭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穿戴整齊的趙棣,在房內活動活動筋骨,確定無礙後,這才隨張勇一起向門外走去。

宋,靖康二年二月,汴京城破,北宋滅亡,徽宗與欽宗被金廢為庶人,四月徽宗與欽宗等宗室以及北宋一些大臣被金兵俘擄北去,先置于燕京,九月又徙往更遙遠的上京會寧府。

次年,金天會六年八月二十一日,方抵上京,八月二十四日,金太宗封徽宗為昏德公,欽宗為重昏侯。跟隨皇室的人員也從最初的官民十余萬,減到如今的千余人。

初來上京,徽欽二帝,還為庶民身份,和宮女臣工同住在茅草房,二十四日被封為公和侯爵後,兩人才被搬進土坯房。

也就是在那日,金太宗讓徽、欽二帝去朝拜金國祖廟,實際上也就是按照金國的規定,舉行的獻俘儀式。並規定除徽、欽二帝以及後妃可以身穿內衣,其他人都只能上身,身披羊裘,腰系氈條,入廟行牽羊禮。這是奴隸給奴隸主行拜的大禮。牽羊,羊者畜生也。代表著奴隸們的身份。

趙棣就是因為受不了這份侮辱和金人爭吵起來,最後還是在趙佶和趙桓兩父子的求情下,這才只得了頓皮鞭責罰。

然,當日夜趙桓的正妻,朱皇後因忍受不了如此奇恥大辱,當夜自盡。事後金太宗特地下詔追封她為「靖康郡貞節夫人」,稱贊她「懷清履潔,得一以貞。眾醉獨醒,不屈其節」。然人已去,空悲切罷了。

過著奴隸般的生活,誰也沒有時間去舌忝舐傷口。收拾一下心情,還得繼續迎接明日的朝陽。自殺一人,在這里也不過是個小插曲而已。

趙棣在張勇的陪同下,準備先去看望不遠處一茅草房內的趙桓。想想他也蠻可憐的,匆匆忙忙從父親趙佶手中接過皇位,繼位不足一年就遭受了亡國之痛。

爾後在被押往北上的路上又是失去數位嬪妃以及兒女,若是一般人不瘋掉才怪。不過,這里又得說宋徽宗趙佶了,他損失更大。女兒都被金人掠走,就連嬪妃們也沒能躲過。

到現在能夠守在身邊的,不是夠身份,金人比較忌憚的。就是色貌平平,引不起金人賊心的。其余的就是一些皇室男子和一些臣工以及他們的子弟而已,亡國君不好做啊。

宋室被掠人員,原先是居住一起,但由于路上有不少人串通欲逃。為此,金人想了個法子,就是將他們分圈。現在的一千來人,就被分了五個地方。雖然相差都不是很遠,但門外防守嚴密的軍士,告訴他們,你們沒有逃跑的空間。

趙棣所住的這里是一圈用土坯圍起來的矮牆,院子很大,坐落著幾十頂茅草屋。金軍巡邏士兵時不時的都會從中走過一遭,以達到警示效果。

在趙棣現暫居的這座土坯房右邊,過去一座茅草屋搭成的茅廁,就是赫赫有名的敗家皇帝宋徽宗趙佶的居所。

不過,趙棣所住的地方和這里還相差有點距離。從此門向南走,越過三座草屋方才到達。趙棣到達時,欽宗趙桓早已經起床,此刻正呆坐在門前,望著遠處的天空發呆。趙棣快走幾步過去,雙手合攏,向趙桓行躬身大禮︰「臣弟趙棣參見皇帝陛下。」

這是趙棣憑著記憶得知,二帝雖被掠到北疆,享受著奴隸待遇,但其臣下依然是按照君臣大禮來參拜,每日清晨必先參拜太上皇趙佶,爾後就會去參拜欽宗皇帝趙桓。

趙棣也不免例外,他雖為御弟,但也是臣子。既來之則安之,回是不可能了。那就安下心來,先一步步來吧。

一邊適應著這個時代的生活,一邊再考慮下步該怎麼走。趙棣心內如是的計劃著,人也前去尋趙桓,行拜禮儀。

「免禮吧。」欽宗趙桓頭也沒回的回了句。

「哦。」趙棣不喜歡煩瑣禮節,更討厭已經亡國了還擺什麼譜。不過在這點上,趙桓並沒擺什麼譜,只是那個太上皇趙佶很是樂此不疲。

雖已成了亡國奴,階下囚。但多年來的錦衣玉食,高位端坐,讓他習慣了被人參拜的滋味。更何況,如果沒有宮人服侍,估計趙佶都無法把衣服穿戴齊整。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那些臣工們,是他們過慣了被人使喚的日子,骨子里就透著一股‘奴才相’,加上皇室正統這數百年的積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過來的。

趙棣回頭向張勇點個頭,回身坐在趙桓身旁,安慰道︰「皇兄,事情都已過去,也別再糾結了。」

聞言,趙桓只是回頭瞟了眼這個他最疼愛的弟弟,卻又是眾多皇子中最不受父皇待見的弟弟趙棣,有氣無力的說道︰「已為亡國奴,生死命運都在人家手中,我等也只有認命的份。」

這是一份坦然,卻又夾雜著無限淒涼。原本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轉眼間就成了亡國奴階下囚,兒女失散,妻子逝去,能好生活著已屬強者。

「哎!」趙棣長嘆一聲,也不知該怎麼勸說這個對‘他’愛護有加的皇兄哥哥。想著還要籌劃逃亡計劃,加上現在還沒有具體頭緒,與其到處亂轉,倒不如先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就那麼著,趙棣也彎,一坐到趙桓身旁。趙桓側臉看看,沒有答話,雙眼扭轉,繼續看著他的天空。

……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畜生,放開你的爪子。」

一陣嬌喝,吵醒了‘沉睡’中的趙棣和趙桓,還有身後發呆的張勇。三人循聲望去,只見前方院牆門口處圍滿了一群人。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兩人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

趙棣回頭向張勇道︰「走,去看看。」

張勇點頭,緊隨著趙棣的腳步而去。而趙桓卻只是起身查看一陣,彎腰又坐回了遠處,死灰般的神情掃去好奇的精光,再次涌進眼眸。

越走越近,吵嚷聲就越發的激烈。只听見一個女聲和一群唧唧喳喳听不懂的人在那里爭吵。趙棣納悶,回望緊隨身後的張勇。

張勇點點頭,略帶憤怒道︰「金狗又在調戲宮女了。」

「啊?」趙棣聞言,嘴角抽動一下,怒意涌上了心頭︰「听得懂嗎?」女真人的語言趙棣听不懂,但又想知道金軍在講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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