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川 第一卷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七章 城主

作者 ︰ 紫燻

風貓很輕,調皮地像只小猴兒,不停地在她身上竄來竄去。凌蘿十分喜歡這只可愛的小家伙,它的存在讓她擔憂的不安乖乖地消失了蹤影。

露約城一點都不像她的名字,小巧雅致,相反的,從大約有五六層樓高的城門望去,這幾乎就是一個復制的紫禁城。人族的主城,處處透露出中國的古典風格,紅牆灰瓦如山水畫般的色彩,及具視覺沖擊感。整個長方形的城市分為東西南北四域,北面巨大的階梯式的層層紅色磚牆里是城主的居所,西面是九部官員及貴族們居住的地方,東面是普通百姓們生活的天地,而中間正好由一座熱鬧非凡佔地幾乎令人不可置信的商業區所隔斷。

她負手信步,很久沒有這樣慢慢地在街上逛著,星子一般的眼楮停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身上,又或者那些奇奇怪怪叫不出名稱的物什上面,她不喜歡買東西,只是靜靜地瞧著,享受著難得的安靜。

這片讓人沒法不受誘惑的商業區叫露坊,由中間一個圓形的自由廣場為界,西邊是富人們常去的地方,酒樓毗鄰,熟悉的紅色燈籠合著熱鬧的吆喝聲,讓她以為自己來到了某個影視城。走到中心的廣場,往右邊看去,只是一米來寬的街道,仿佛銀河一般隔開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同樣是人聲鼎沸,房子的式樣明顯比西邊的要陳舊簡單,走在路上的行人衣著樸素,還能見到不少的小孩子在中間來回穿梭,街道兩邊露天的小吃攤位讓凌蘿食欲大開。

正在這時,她所站的酒樓里面出來一位手臂上搭著毛巾的小二,見她正準備離去連忙弓著腰一臉熱情地招呼道︰「姑娘請進。」

「呃,不用了,謝謝。」

那小二笑的開心,兩只眼楮眯成了兩彎漂亮的月牙,像是有什麼喜事似的,「樓上包間的那位爺讓小的來請姑娘,說是您的朋友。」

凌蘿來這奇怪的世界才一個多月,除了村子里面的那些人,她唯一認識的就是白瑩了,哪里又跑出來一個認識的爺?

「你是不是搞錯了?」她轉頭看了看周圍,「那個姑娘也跟我身材差不多,說不定找的是她。」

小二肯定地笑著搖頭道︰「姑娘,您看看這滿大街帶著風貓的有幾人?」

凌蘿把軟綿綿的小貓抱在懷里,有些後悔不該帶它出來招搖的。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就麻煩你了。」

小二如釋重負地一甩巾子,應了一聲,尊敬地引著她朝樓上走去。凌蘿沒有時間發現小二那反常的態度,踏腳進去的瞬間便已經被眼前的豪華所震驚。

這酒樓的一樓十分寬敞,四十幾張上好的紅木方桌整齊地擺放著,精心雕刻的檀木柱子圍繞著四周形成一個完美的圓,中間十分風雅地弄了一個小巧的台子,彈著琵琶的兩個清秀姑娘在上面輕聲哼唱。桌上的碗碟是上好的白瓷,溫潤雅致,踫撞的時候發出清脆的聲音,仿佛少女無邪的笑聲。地上不是簡單的木板,紅色的絨質地毯高貴典雅,踩在上面靜謐無聲,連座位都是由上好的紅木雕刻而成,寬闊的靠背上舒適地放著棕色的軟墊。

她亦步亦趨地跟著小二上去,二樓被十個精雕細琢的屏風隔成了彼此單獨的空間,凌蘿從空隙中望去,客人的衣著明顯比樓下的要講究的多,講話的聲音很低,听起來如同情人間的竊竊私語。她敏感的發現,當她踏上這一層樓的時候,就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樓下的嘈雜都自動屏蔽掉了,只有中間舞台上傳出來的悠揚琴聲繞梁不止。

眾人看到她踏上三樓的樓梯,都不約而同地睜大了雙眼,上面那位怎麼會在吃飯的時候讓其他人上去呢?

凌蘿只覺得背後嗖嗖地直發涼,眼看就要到了,她也無暇顧忌那許多。清咳了一聲,穿過小二為她打起的珠簾,輕聲道︰「打擾了。」便一步跨了進去。

四個孔武有力的黑衣侍衛面無表情地站在桌子的兩邊,原來整個三樓只有一個房間而已,一名身著白色長衫的少年背對著她悠閑地靠在窗口,似是欣賞窗外明媚的春guang又像是觀察街上百態的人生。

凌蘿只能看到他的側面,那嘴角微微的翹起,仿佛新月彎起的弧度,長發束起,只在頂上以一枚月色白玉固定,越發襯得他的氣質有些清冷如月。

「姑娘請坐。」

她心思轉的飛快,莫不是凌霄以前認識的人,她小心地坐到了少年的正對面,這才看到他的全貌。風雅如斯,眉眼如畫,絕對的古典公子。尤其是雙眼柔和的笑意,讓人舍不得對他露出半點不快。

「請問我們認識嗎?」。

少年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失望,瞬間就消失了蹤影,他低笑道︰「你覺得呢?」

凌蘿老實地搖搖頭,在不清楚狀況的前提下,誠實是最保險的選擇。

「那我們便不認識。」

黑線滿面,這種奇怪的回答讓凌蘿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看著對方溫和的笑容,她又不好發火,只好客氣地點點頭,問︰「請問尊姓大名?」

少年仍是笑笑,優雅地抿了一口茶,「南宮清。」

清如淡茶,雅如蘭花,好一個南宮清。

「你的風貓是哪里來的?」

「呃,」莫非這風貓什麼不妥嗎?「是我朋友送的,請問有什麼問題麼?」

右手一位黑色勁裝的男人正來怪罪凌蘿的無理,南宮清抬手制止了手下的呵斥,啪地一聲打開手中的紙扇,一片潑墨山水畫撲面而來,清爽宜人。

「姑娘誤會了,這風貓都是光宿們的專屬之物,我看姑娘似乎並不是光宿,而且風貓通常應該是白色的,可是姑娘肩膀上這只卻是粉紅色的,所以才冒昧一問,是怕姑娘是不是被人騙了。」

「原來你說這個,」凌蘿放心地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茶道︰「這只風貓是個殘疾。」

「殘疾?」帥哥顯然不是很明白她的用詞,不過仍然是非常有修養地禮貌問︰「請問何為殘疾?」

「就是說它並不是一只合格的風貓,不具備瞬間移動的能力,這只是我朋友送給我好玩的,應該不影響你什麼吧?」

南宮清正在扇動的手微微停了下來,接著又悠閑地笑道︰「那是自然,要知道這種屬于天宮管轄的魔獸,若是出現在尋常人的手中,靈族可是要受到責罰的。」

凌蘿剛喝進去的水差點被噴了出來,「不至于吧?只是一只送信的風貓,除了光宿,普通人就是用用也沒什麼,你們干嘛這麼小氣?」

南宮清的笑意收斂了一些,他壓低聲音正色道︰「控制魔獸是需要一定的靈力的,若是普通人既沒有靈力又能控制魔獸,你說我們會怎麼看呢?」

凌蘿一臉尷尬,他這話不就是拐著彎想說她的身份十分可疑嗎?「可是你也看到了,這只風貓是個次品,而且我也並沒有控制它,你別亂懷疑人。」

「這個是自然,所以我才請姑娘上樓來,如今看來,姑娘確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城主,菜已經給您上齊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南宮清搖了搖頭,示意一旁的侍衛遞上一錠元寶,那小二便歡天喜地的退了出去。

「城主?」

「只是一個身份罷了。」

見他毫不在意地微笑,凌蘿心中有些犯嘀咕,今天是什麼日子,居然被城主大人請去吃飯?真不知道是該感謝這只小貓還是責怪它,她好歹在露約城待了四五天,大街小巷上的故事听的不少了,這偉大的城主大人是百姓們茶余飯後談論最多的人物,據說他原本是一位相當出色的光宿,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自願放棄光宿的身份來到露約城,一待就是十幾年。加上他親和的性格和出色的外貌,放在現代整個就是一個活月兌月兌的鑽石王老五。

凌蘿知道成為光宿以後,只要修煉達到了徵音級的水平,便可以保持容顏不變,看這城主的外貌不過二十來歲,難道他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達到徵音級了?

看著凌蘿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南宮清有些不自在,這樣近距離地和一個女子相處這些年來還是第一次。

「咳,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凌蘿,綾羅綢緞的凌,藤蘿的蘿。」

「凌蘿姑娘,不知道姑娘是否願意留下來陪我小飲一番?」

帥哥相邀,況且面前放著那麼多誘人的免費飯菜何樂而不為?

「恭敬不如從命,我就不客氣了。」

她十分自由地拿起面前的筷子,還未等南宮清招呼,便挑自己最愛吃的東西享受了起來。不愧是露約城,這飯菜比起凌紅豆的手藝可不是好了一分兩分,每個菜品的顏色都是鮮艷欲滴,吃在嘴里鮮女敕脆滑,回味無窮,她也不管一旁的幾個大男人什麼表情,反正這有個冤大頭願意請客,她絕對不浪費。

粉紅色的小風貓看她吃的如此帶勁,圍著她面前的醬汁牛肉直叫喚,凌蘿見狀好笑地拿了一片喂了,沒想到這小貓竟然吃上了癮,嫌她喂得慢了自己趴在盤子上吃了起來。

「姑娘不是光宿,居然能夠讓風貓如此親近,甚是難得。」

他新月一般的笑眼讓凌蘿覺得有些危險,雖然溫和有禮,凌蘿的感覺告訴自己,世界上絕對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一頓飯下來,主賓盡歡,反正這麼好的菜不吃也是丟了,凌蘿臉不紅心不跳地接下他的厚意便是。

南宮清則一直淡淡地笑看著她,偶爾在她的疑問下吃上兩口,也是意思意思。他閑閑地扇著紙扇,輕微的風吹起他鬢角的發,眼角的笑意始終未退,就連站在一旁的侍衛都仿佛被他的笑容洗去了些許冷峻。只有離他最近的凌蘿,一直默默地低頭吃著,不快不慢,進退有禮,從來沒將眼楮停留在南宮清的身上。

「凌蘿姑娘,那日姑娘被俘,可有見到賊人的面貌。」

凌蘿放下手中的筷子,優雅地拿起一旁的手帕,絲毫不像一個小村莊里面出生的農家丫頭。「看見了。他的眉毛很特別,彎彎的弧度,眼珠中有些淡淡的藍色。」

她又低頭想了想,便搖頭道︰「就這些。」

南宮清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杯清茶,聞上去像是龍井的味道。裊裊的熱氣後面,她看不清南宮清的表情,似乎變得有些冷漠。

「姑娘,此人正是我們在全力抓捕的人,到目前為止只有姑娘一人見過他的真貌,能否請姑娘隨我回府,助畫師畫下他的圖,也算是姑娘的功德一件。」

果然,她就知道這飯不是白吃的。她星子一般的眼楮露出無所謂的淡然,絲毫不因為對面南宮清的身份而有所畏懼。

「吃了你個飯當然要還的,我跟你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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