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川 第一卷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二十六章 花旋

作者 ︰ 紫燻

凌蘿沒有見過仙境,只道那是一個可以發揮人類無窮想象力的地方,薄霧繚繞如同西游記中的天宮,仙山聳立,雲海比天,與煩惱無緣的仙家福地。

雅韻半躺在門邊,不快的情緒似是越來越嚴重,自始自終不肯跟凌蘿多言半句。修啟本也是個不多話的,此刻見到凌蘿莫名的尷尬,有些不忍,便紅著臉絮絮叨叨地說起些天宮的趣事。別看他只有十歲,待在天宮的時間卻是比大多數的師兄弟要長得多,出生僅三個月便被廉貞宮的上將軍抱回天宮,當作親孫子一樣養著,那宮中如同他家的後花園,便是漢白玉階級上有幾顆黑點他都一清二楚。

凌蘿淡笑著听他慢吞吞地說著,不時拿小鹿眼楮悄悄地瞟著她,眼中的擔憂一目了然。

「修啟,我沒事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視線,「凌蘿姐姐,我講的故事是不是很無聊?」

凌蘿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手中不停的撫mo著粉圓想要平復自己躁動的心。她早已經決定跟著雅韻離開露約,只是因為蛟族的襲擊而推遲。此刻她半倚在車廂內想起南宮清火焰一般的懷抱,原來這個人的內心也是熱情如火的。她大概能猜到雅韻急忙離開的理由,她與南宮清之間已經月兌離了他的控制,他急切的想要分開他們兩個人。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南宮清是他的好友,為何他不願意看到好友得到幸福呢?

她突然捂住臉頰,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十分有問題,難道她與南宮清在一起就能幸福?她很清楚,心動與qing動是兩回事。她只是對南宮清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近感,但是並不代表她就為他動了情。情之一字,刻骨銘心,她很確定那不是,至少只是一種朦朧。

「姐姐?」

她收回思緒,就算有些許的不快,至少在這個世界她有娘親,有白瑩,有茉莉,更有這個一眼便瞧上眼的小修啟。

「外面好多會飛的動物,能跟我講講嗎?」。

修啟畢竟是小孩子,見她來了精神,勁頭更足。他指著不遠處一只長著翅膀的羊道︰「那叫翔羊,是一種低級神獸,可以控制十分少量的土元素。」

凌蘿微笑著應了一聲,「修啟是廉貞,我差點都忘記了廉貞除了做食品還需要負責照顧神獸是不是?」

「對,廉貞宮里面有一些,不過大多數的神獸都是跟主人在一起,只有身體上出現什麼不舒服,主人才會將它們送到廉貞宮來,讓兜爺爺瞧瞧。」

「這種神獸在須臾是到處都有麼?」

修啟搖搖頭,瞟到轉了個身的雅韻,壓低些聲量道︰「神獸一般都是聚集在天空之上,或者是墨玄之海,有時候在仙族和靈族的地方也能見到些。在人族的地方卻是鮮少見到,那兒一般只有普通的動物。」

「哦,這樣啊。」

正說著,窗外突然開始飄過朵朵碩大的花瓣,均為淡紫色,襯著白色的雲霧有些讓人如墮夢境之感。

「咦?莫非咱們是要到花旋城去?」

凌蘿在腦中搜索了一遍,輕問︰「花旋城?仙族的主城?」

「對,這紫晶秋華只有花旋城中才有,亦是仙族最喜歡的花,我只在書上看過插圖,今兒還是第一次見呢。」

凌蘿看著雅韻的背影,據說仙族人外貌上與人族無甚區別,只是眉眼之間有著天生的美態,一顆紅色朱砂點綴額間,及好打扮,無論男女幾乎全族都是遺世獨立的絕色天仙。要說美人,眼前便是一位,難怪雅韻的穿著氣質與其他人格格不入,莫不是個仙族?

四匹黑璁子長嘶一聲,揚蹄輕落,踏著花瓣慢慢降了下去。一直閉著眼楮的雅韻終于懶洋洋地站了起來,一把打開緊閉的雕花玄鳥拉門,強勁的香風撲面而來,吹起他紅色的衣擺,與飛舞在空中的黑色長發交相輝映,視覺上形成強烈的刺激。額上被長發遮住的朱砂這才驕傲地現出身來,凌蘿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

「原來師父本是仙族人。」

「是呀,雅韻哥哥可是差點便做了仙族城主的人哦。」

凌蘿驚訝地看著那顯得有些寂寥的背影,這個男人,總是這麼難以捉模,沒想到盡是曾經有過這麼輝煌過去的人。

馬車平穩地降落在地面,三人還未落腳,濃郁的花香便重重疊疊地圍了過來,說不上是什麼味道,極其清雅卻又霸氣十足的味道,在血脈中游走一番又隨著鼻息而出,讓凌蘿頓時覺得精神了不少。

「哎呀,我當是誰敢來這皇家紫苑,原來是條喪家犬。」

凌蘿微皺眉頭,這女子怎的說話如此刻薄?她五官極具觀賞性,柳眉星目,加著一身合體的粉色裹腰長裙,肩頭上還有一襲毛茸茸的華貴披肩,遠遠望去就像是花叢中的仙子,若是不開口說話,想必能夠讓不少人神魂顛倒。

「哼,我白家的宅子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你!」女子精致的五官幾乎扭曲,似乎想罵又不好開口,「好歹我也是你大嫂,自然也是白家的人。」

「大嫂?」雅韻看也不看她,領著兩人直直穿過那由各種花朵鋪成的七彩小道,凌蘿本不忍踩上去,卻看那花兒上似乎有著某種奇怪的結界,像是水面一般,踩下去漣漪陣陣,卻又傷不到下面的花兒,真真是奇妙。

「我白雅韻乃是家中獨子,哪里來的大嫂?」他轉身,強烈的靈力毫不客氣地朝那女子打了過去,「這是我母親的院子,下次若再讓我看到你在這里晃悠,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就算你是尊貴的皇太子妃,我白雅韻一樣照殺不誤。」

那女子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得說不出話來,不甘心地哼了一聲便甩袖匆匆離去,身後跟著的兩個小丫鬟,互相看了兩眼,朝著雅韻行了個禮便也亦步亦趨的跟上主子消失在遠處。

凌蘿跟在他的身後,雖然對兩人的對話有些好奇,不過她早已經懂得有些事情不該問的不用問,只是悄悄地大量著周圍的環境。馬車降落的地方似乎是一片私家宅子的門前,方圓百里只見到連綿的花海,毫無人煙,剛才那女子在這七彩幻路的前面游蕩,似乎是想進但是又有些猶豫。

雅韻輕撫小指上的古舊銀戒,便有一道紫色光芒直射入門口兩座仙女雕像的眼中,凌蘿這才看清楚一道淡藍色的結界輕輕地打開了一道口,三人魚貫而入,那口便又消失了。

「這里沒有僕人,你們自己看著辦。」

修啟和凌蘿對視了一眼,雅韻咻的一聲便消失在空中,留下空蕩蕩的屋子和兩人的沉默。

「凌蘿姐姐,怎麼辦?」

凌蘿無奈的聳聳肩,這個師傅真是古怪到一定程度了,連客人都不招呼就這樣消失了。「我們先逛逛吧。」

兩人打量著頗有些古味的庭院,半弧形的院子里沒有小路亦沒有回廊,只是簡單地以中心為點分成了四個大花圃,花圃中各種各樣的花朵爭相開放,奼紫嫣紅,像是美人兒一般爭相向兩人展現著自己的美貌。

凌蘿沿著牆邊走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任何的小路或者門廊。

「這地方該不會就只有這麼大吧?」修啟不明白地看了看凌蘿,後者正站在花圃中央的四面仙女像前發呆。

「姐姐,你在看什麼?」

「修啟,你看這仙女像是不是跟門口的那兩個很像?」

修啟眯著眼楮仔細地端詳了一番,見那雕像上的女子露出了一截香肩,便立刻掩去視線,紅著臉小聲道︰「似乎是一樣的。」

凌蘿心中卻是想到剛才雅韻進來的時候所做的事情,他擅長結界,會不會為了保護這宅子,也設下了某種奇特的結界呢?

她仔細觀察這四面仙女像,她們的姿勢各不相同,有一個是在彈琴,有一個是在看書,有一個是掩嘴在笑,最後一個舉著手眼楮微閉,看不出來在做什麼。

「咦?」

修啟正蹲在地上逗著開心的粉圓,听到她的一聲詢問,忙站起身子隨著她的視線看去,「這雕像有什麼問題麼?」

凌蘿模著下巴,像是自言自語道︰「這女子的表情似乎是在聞什麼,那胸前的手總是感覺很奇怪,很破壞畫面。」

修啟歪著腦袋想了想,「聞什麼,聞花吧,仙族的花很多,大概她是個很喜歡花的人。」

「啊,對了,原來是花。」凌蘿面露喜色,「我說怎麼她看起來怪怪的,那手上應該是缺一朵花吧,而且是一朵長睫的比如百合一般的花。」

她轉頭在花圃中四下尋找,果然在靠近牆角的一邊,發現了一簇開得極其茂盛的百合,那微曲的花瓣上露珠滾滾,隨著微風搖曳時如同羞澀的少女,想要展現卻又羞怯的心情。

凌蘿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這里的花兒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種,看到它們開的這麼茂盛應該是傾注的相當的心血。植物如人,亦有生命,豈能隨意便抹殺他人生存的權力?

想到這里,凌蘿有些懊惱,懊惱自己因為發現了玄機差點做了錯事。她走回雕像前,見修啟一臉不解地望著自己,伸手捏了捏他的小圓臉,突生打趣的心情,笑道︰「姐姐我可不想做采花大盜。」

修啟頓時明白過來,點點頭走到那奇怪的雕像前道︰「其實我覺得她的手勢更像是握住誰的手一般,如果是一朵花,那花睫細細的,應該不會有那麼大的空隙。」

那雕像不高,與門口的守衛不同,這里的似乎是按照真人大小來雕刻的,凌蘿目測大約有1米65的樣子,只是下面加了大約半人高的台子,她仔細看了看覺得果然如修啟所說,思肘著要不要爬上去去試試,結果粉圓先她一步喵的一聲飛到那女子的手上,那仙女像的手中像是產生了空間開啟一般,粉圓頓時消失在一片水紋中。

「粉圓!糟了,這家伙。」

兩人忙緊隨其後,握上女子的手便覺一陣溫暖的光影晃過,兩人站在一處溫馨的小木屋前。凌蘿吃驚地睜大了雙眼,圓形的小廣場如同浮島漂浮在空中,頭頂湛藍的天空像是一彎碧藍的海域,將他們籠罩其中。耳中傳來氣勢磅礡的落水聲,凌蘿看向四周,果然一圈干淨的水瀑往下墜落,她趴在邊沿看去,下面不就是剛才兩人所在的花圃嗎?怎麼卻沒有感覺到上空有東西,而且也沒有水落下。陽光照射而過,那水瀑便在空中形成了絢麗的彩虹,簡單的小木屋就在廣場的中央,看上去左右四五間房的樣子,而屋前仍是五光十色的花朵,簡直就是一個童話中的妖精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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