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川 第二卷 風起雲涌暗九州 第五十七章 守護

作者 ︰ 紫燻

紅顏從小在土匪寨里長大,幾個當家的都是豪放的江湖性子,哪里會教她人世險惡的花花腸子。如今這一甩袖,倒是把冉彤氣的不輕,連平日里的好臉色都快掛不住了。

她一個人直直的往後面走去,邊找邊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院子就進,看到木門就推,結果鬧的一身汗也沒找到半個人影。正當她準備推開第十七個門的時候,凌蘿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了過來,「就知道是你。」

紅顏欣喜的抬頭,哈哈大笑便提身飛上屋頂,抱著凌蘿又是一陣興奮。「你怎麼跑到屋頂上去了?」

「修結界唄,你呢?」

紅顏眉頭一挑,一副責怪的樣子,「你還說,平時見不到也就算了,怎麼連月聚也不上七星宮去,那個叫什麼明德的問了我好回,我們都快急死了。你到底怎麼了?」

凌蘿覺得紅顏說話怪怪的,愣了半天神才發現她沒有像過去那樣自稱老子了。「咦?是誰這麼有本事,居然把你的壞習慣給改過來了?我可真應該見見這位高人。」

「嗨,還能有誰,自然是我師傅。她說了,如果我不改口,就絕對不教我任何東西。我來這天宮就是為了成為巨門,怎麼能前功盡棄呢?所以慢慢就改了,其實也沒什麼,開始覺得很不習慣,現在好多了。」

凌蘿微笑著點頭,任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兩人這一別就是半年的時間,莫說是紅顏就是她也是看到故人到來,心中涌起的感動不是言語能夠表達的。「師傅交給我的的任務完成不了,就算是月聚也沒有辦法出宮的。你回去告訴明德還有白瑩,我一切都好,要他們不用擔心。」

「不擔心?怎麼可能,那個林什麼的一看就是個壞心眼,馬上就是宮音級的考試了,如果他欺負你不教你東西,你一定要跟我說,回頭我們大家跟掌門說,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對你。」

「宮音級的考試?」

「是啊,蘿卜你不知道嗎?哎,我就是怕你忘記這事兒,光宿不是進宮六個月以上就能夠申請參加一年一次的級別考試嗎?馬上我們來這里就到六個月啦,剛好測試的時間就在每年的十一月,大家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呢。」

凌蘿低頭沉吟,她這段時間專注于結界的事情上,確實把這個事情給拋到腦後去了。資質較高的弟子在半年之內通過宮音級的考試也不是十分罕見的,修行本身是越往後越難,就算是學的慢的至少在一年到兩年之內也能夠熟練的操控兩種元素力了。可是她的進度卻出奇的慢,究竟是她的資質有問題,還是她的方法有問題?

「蘿卜?」

「沒事,那雅韻的事情怎麼辦?有沒有辦法直接去見掌門?」

紅顏頹然搖頭道︰「我試過了,掌門除了月聚的時候會出來見見人,而且還只是分身而已,其他時候都不知道待在什麼地方修行,听說這些個月地冥間的人又在打遼城的主意,邊境已經開始進入戒備狀態,我想掌門是在為這個做準備。」

雅韻啊雅韻,不是我們不救你,實在是想救無法,走投無路,只能希望老天能夠保佑你,一切平安。「那我們只有等了。」

「反正姓白的是禍害遺千年,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

紅顏許久沒有見她,心中倒是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小表妹,拉著她坐下來一邊說著巨門宮的趣事,一邊招呼道︰「咱們都修行了半年,來來,比試比試,看誰學的好。」

凌蘿坐在原地笑看著她沒有行動,「紅顏,這里不是花旋。等你成為了真正的高手,咱們再來比過。」

「切,在花旋的時候你明明比我還要差,怎麼現在都瞧不起我了?」

凌蘿苦笑,「大小姐,你剛才都說了你在蘇墨師叔的幫助下,靈力日見增長,反過來你看看我,不僅這半年什麼都沒學到,而且連雅韻的事情也沒有打听到,我才是要郁悶的人。若是跟你比試,我看想也不用想,輸的人肯定是我。」

紅顏蹭的一下站起來,大腳在屋頂上走的啪啪響,恨不得將腳下踩個洞出來,幫凌蘿出這口惡氣。「這姓林的真是欺人太甚,我早就猜到他會為難你,沒想到他個狗日的竟然使出這種陰招,我去找他問個明白。」

凌蘿早就料到她會收不住脾氣,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腕搖頭勸到︰「算了,這事兒也怪我自己,沒想到我的資質竟然會這麼差,如果我是師傅也會不喜歡我這樣的弟子。再說了,這些日子也並不是一事無成,修補結界也同樣是一種修行,雖然沒有師傅的指導,那邊東院里面倒是有一個啞婆婆,有什麼問題我隨時都問她。只要自己想學,哪里不都是學麼?」

紅顏伸出手狠狠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心疼道︰「你看你又瘦了,這臉都尖的能殺人了,大腿還沒有我的胳膊粗,這個樣子我怎麼甘心。」

凌蘿差點被她一巴掌拍倒在地上去,她紅著臉用力的咳了兩聲,故作傷心道︰「唉,這就是我的命,紅顏,我就等著你趕緊學成歸來,到時候你成了天宮中的風雲人物,我也就能跟著沾沾光了。」

紅顏唯恐她不信的使勁拍拍胸脯,凌蘿听見那響亮的啪啪聲,就怕她將自己的肋骨都震碎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好你的。我現在就回宮里去,音級考試的時候我一定要讓這姓林的好看。」

「別,紅顏,你如果真的想保護我,就好好的修煉,等到我們都羽翼豐滿,自然就不會再這般的看人臉色。」

紅顏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好,只要是蘿卜你說的,我都答應。不過就算你沒學到什麼也不用著急,我還有那個棍子頭,還有什麼黃金白銀的,都會幫助你的。音級考試你一定要出席,別讓大家擔心。」

凌蘿被她難得的嚴肅逗樂了,卻還是保持著楚楚可憐的模樣點頭道︰「嗯,我會盡量的,你要加油。」

音級考試,若是她以現在的樣子去,只怕讓人笑掉大牙。

揮揮手與紅顏說再見,她再次站在結界的當口,不能再這樣下去。光元素是成為祿存的基本條件,她現在的程度是遠遠不夠的,胸口的灼熱再次傳來,這次她並沒有停下靈力運行的速度,只不過是一點疼痛而已,哪里能比得上在花旋遭受的痛楚?

「唔。」淡淡的血腥彌漫在口中,五髒之內靈氣翻滾,如同月兌了韁的野馬橫沖直撞,任她怎麼靜心也無法控制。破釜沉舟的低喝一聲,她勉強收住手中的光元素,加大靈力的注入,最終還是心口剜肉一般疼暈了過去。

「阿蘿,阿蘿,醒醒。」

她睜開眼楮,這是哪里,灰色的原野,一望無際的高大的奇怪樹木,每一顆怎麼都長的那麼圓潤,活像漫畫中的西瓜太郎。

遠處圓滾滾的樹枝上,原諒她用圓滾滾來修飾這些樹木,從樹干到樹枝都成一種怪異的圓潤角度。遠處一個熟悉的背影再次出現,這次他的手中拿著長笛,正在悠悠的吹著,吹起了漫天飛舞的蒲公英,也吹起了凌蘿散亂的長發,印著周圍淡淡的薄霧,讓她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仙境中的嫦娥。

「不要解開封印,求你了。」

凌蘿听的正投入,有些跟不上節奏問︰「什麼封印?我的封印不是早就解開了嗎?」。

男人停下手中的長笛,看向空中的明月,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一般嘆了口氣,「那只是其中之一,別這樣做,太危險了。」

凌蘿總算明白他在說什麼,她緊握拳頭對著樹枝叫道︰「是不是你將我封印起來的?告訴我為什麼,告訴我你是誰?我受不了這樣猜來猜去的生活,你把我從地球帶到這里來難道還不夠嗎?我不解開封印怎麼去參加音級考試?那我就跟一個廢人一樣。」

男人輕笑,似乎對剛才她的話有些不贊同,「你還需要參加測試嗎?」。

「你什麼意思?」

「阿蘿,不要看不起自己。」

凌蘿的心髒隨著他的聲音起伏,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聲線,低沉有磁性,與南宮清的相比,更加厚實,說話的時候仿佛能夠引起空氣中元素的共鳴。

「如果我非要解開封印呢?」

男人又嘆了口氣,「我不想看到你難過,可是一旦解開你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凌蘿一邊走一邊小心的往男人左邊靠去,「如果你不答應,我在天宮的日子恐怕也不會久了。」

「那正是我所願。」

還差一點她就能看到他的側面了,正在這時候周圍的景色開始模糊,凌蘿著急的跑起來,像是追著救命稻草一般。「如果你不肯告訴我方法,我就一次一次的像今天一樣去嘗試,直到我解開封印為止。」

「阿蘿……」男人的聲音中含有明顯的無奈,「別逼我。」

「是你不要逼我,既然你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那就要負責讓我過的好,不應該這樣限制我的發展。」

「並不是我帶你來的,是……是你自己帶自己來的。」

「這不重要。」她的耐心快被磨光了,這個討厭的男人從她有記憶開始就不停的出現在她的夢中,到底是要她怎樣?

男人的聲音沉默了,凌蘿幾乎能夠听到微風在耳邊烈烈流動的聲響,她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一不小心這個關鍵的夢就醒了。久到她懷疑自己是否已經醒過來的時候,對方道︰「好吧,你贏了。但是,答應我,保護好自己,否則我也不會活著。」

心中的情感潮水一般涌出,整個身體似乎都快承受不住,眼眶中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如珍珠滑落,凌蘿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窘樣,為什麼心中會這樣的痛,痛到幾乎連呼吸都帶著撕裂的傷痕,連呼吸都忘記要怎麼樣去繼續,她跪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朦朧中,男人的手似乎穿過難以逾越的距離伸了過來,她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那只修長有力的手,整個人頓時淹沒在光海之中。

「阿蘿。」

「不要走……」

南宮清緊緊的回握她冰冷的右手,仿佛要融入她的身體一般,「我不會走的,阿蘿,別怕。」

凌蘿更加依賴這只溫暖的手,在夢里這就是她的避難所。

「師傅,阿蘿怎麼樣了?」

齊旻寺搭在她的脈搏上,又觀察片刻她的呼吸和臉色,點頭道︰「沒事了,雖然差點走火入魔,現在靈力倒是很平穩。而且,林師弟,恕我直言,這孩子並不像你說的那般無用,剛才發現她的時候,圍繞在她身邊的水龍可是有十幾米之長,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林瓊冷哼一聲,無視床邊的兩人,戴滿戒指的雙手毫不留情的抓過凌蘿的肩膀粗魯的搖道︰「給我起來。」

南宮清覺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被人掐斷了,他抬手扶住凌蘿搖晃的身體,另一只手用力的將林瓊推開,「住手。」

林瓊一直以來憋住的火氣如沖天的火焰終于爆發了,他祭起一把藍色的魚形叉毫不留情朝南宮清打去,耀眼生輝的靈力將整個屋子卷入霸道的龍卷風中,風起雲涌,凌蘿所住的小破屋瞬間有一大半被吹的支離破碎,院門外,跪了一地的弟子不敢進來,只有冉彤站在門口吃驚的抓住搖搖欲墜的門扉。

「林師弟,快住手!」

「以鏡之魂為名,冰幽,凝寒花開!」

無數道冰柱穿過雲層,穿過結界,冰雹一般鋪天蓋地刺向趴在床邊護住凌蘿的南宮清,他轉身將凌蘿抱在懷中,低呼︰「墨玄!」

流光溢彩的金色巨弓破空而出,嗡嗡的龍吟聲在南宮清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堅固如鋼的結界,弓身擋住了幾乎所有的冰刺,渾身散發出艷紅色的火焰,就像一道驕陽融化了寒冷的冰凌,忠心的守護著它的主人。

齊旻寺站在一旁始終沒有出手,直到風暴過去他才站起身道︰「林師弟,如今你火也發了,氣也該消消了。清兒只是一時糊涂,你別跟他太計較。」

林瓊站在半空中,藍色的光影在他身邊游移,他招出冰幽的瞬間就有些後悔,自己身為七宮之一,竟然與底下的弟子計較,而且竟然如此較真的招出了武器,真是萬萬不該。

對面的南宮清卻是一片平和,就算剛經過生死之危,他的臉上除了有些許的寒意,其余的與平日無異。他小心的看了看凌蘿的面色,這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氣。

「清兒,你可知錯?」

南宮清放下凌蘿,跪在兩人面前正色道︰「弟子知錯,願受責罰。」

「很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此便罰你上天誅峰打掃一個月吧。」

一抹看不懂的情緒浮現在南宮清臉上,他低頭微頓,末了還是順從的磕頭道︰「弟子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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