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看上去如同夜空中閃爍的夜星,又如同情人的眼楮含情脈脈的跳動在寧靜的夜幕之中。與下界不同的是,天宮中的燈火均是由靈力控制的精火,點上與熄滅均有專門的魔獸負責,不需人為控制。凌蘿輕點腳下,悄無聲息的停在另一座屋頂上,仿佛一只夜精靈跳動在黑暗之中。
天宮結界本由掌門上官青音親自負責,林瓊又奇思怪想的在祿存宮外面添加了一層結界,上官青音性子本就平和,對他這個壞脾氣的師弟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曾經是同宮師兄弟,同氣連枝的,他的這點小毛病也就由他去了。但由于構成性質不同,兩層結界隨著空氣中的摩擦往往會被互相吞噬掉一部分,因此才需要人不停的修補。若是平時,那位啞婆婆只消半天的時間便完成任務,但今日一天光是找到漏洞就讓凌蘿耗盡了靈力。
「凌師妹。」
冉彤俏麗的臉龐在火光中看不出情緒,「師傅要見你。」
凌蘿在心中數著今日的成果,知道要面臨的又是一場*,無奈的從屋頂跳下來跟著冉彤走到大殿。這個時候弟子們早已經回到各自的居所,諾大的殿堂空無一人,安靜的能夠听到兩人細碎的腳步聲,林瓊坐在首座屏息靜坐,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你先下去吧。」
冉彤微抬的眉頭顯示出她心中的意外,但是她並沒有更多的言語,只是看了凌蘿一眼便關門退了出去。
林瓊放下手中深藍色的曲陶茶盞,垂頭望去,如此平凡的女子為何能夠得到雅韻的青睞,甚至連南宮清都對她關照有加,實在讓他費解。「我不管你但並不代表你能夠偷懶,今日祿存宮的結界至少有數十個缺損洞口,而你到現在卻只補上了一個。沒用也就罷了,可是你既沒用又懶惰,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能通過光宿測試。」
凌蘿跪在他的腳下沒有解釋,臉上仍然掛著常見的微笑,看的林瓊又是一陣無名火。
「說話!」
「師傅想讓弟子說什麼?」
「混賬東西,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今日不將打掃做完,不許休息!」
「是,弟子領命。」凌蘿半句廢話都不多說,笑微微的站起身退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微微停了片刻,轉身道︰「師傅,弟子忘記告訴您,您的腳邊好像有一只老鼠。」
她施施然關上門,還未走出三步,便听見大殿傳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雷鳴聲,一道藍色的強勁靈力轟然落下,她不回頭也知道屋頂上必定破了一個可以容好幾人的大窟窿,屋外守衛的弟子慌慌張張的推門而入,見林瓊慘白著一張臉站在桌前強裝鎮定,身後地上一片狼藉。
「師……師傅?」
「退下去,沒發生什麼事情。」
兩名小徒互相看了一眼,唯唯諾諾的又關上了門。誰也沒有看到已經隱入黑暗中的凌蘿,嘴角揚起的得意笑容。她可是雅韻的弟子,關于祿存宮的八卦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偶爾實踐一下感覺也不錯。
日升日落,光陰如梭,就這樣,凌蘿不分晝夜的織補結界,困了就趴在屋頂上休息片刻,餓了就回到東院找啞婆婆拿兩個饅頭。然修補結界的工作並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進展,結界的展開與修復需要大量的光元素,而偏偏凌蘿這個怪胎只要催動光元素便會被體內一股奇特的暗黑力量強制性的壓制下去。
這一過就是半年,同時期進宮的弟子們早已經能夠控制水和光這兩種最基本的元素力,而凌蘿的成績卻是慘不忍睹,雖然能夠勉強將漏洞都找出來,修補的速度仍然保持著一天兩到三個的成績,莫怪林瓊三天兩頭被她氣的幾乎腦淤血,恨不得將她剁成肉醬,再丟到河里去喂魚。偏偏上官青音對她似乎有些上心,每次月聚的時候總是會時不時提起這個奇怪的弟子,他也不能將她趕了出去,只能這樣當個禍害留在祿存宮最深的地方。
紅顏如願以償的進了巨門宮,她的師傅蘇墨對這個唯一的女弟子很是上心,加上紅家在花旋的背景,這巨門宮中唯一的一朵美人花幾乎被她的師兄們捧上了天。她要往東,沒人敢讓她往西,就連入門的基礎修行,師兄們都是個個搶著幫她做,偏偏紅顏對男人就沒有心,她的眼中只有凌蘿和修行,整天就是追著蘇墨要求出宮。
「師傅,您行行好,讓我去一趟祿存宮吧,老……」剩下的話被蘇墨飛刀一般的眼神槍斃在搖籃中,「我已經半年沒有見到蘿卜了,求您了。」
蘇墨將手中滾燙的鐵劍從火爐中拿出來,輕車熟路的移到一旁的打造架上,一邊 啷 啷的敲,一邊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林師叔的性子怪,本來當日這個叫凌蘿的就是掌門硬塞給他的,上次掌門才開口問過了,我又問,只會讓他更不高興,說不好回去就折磨你這個小表妹。」
紅顏蹲在地上抱著頭哀嚎,「不行,不行,娘親交代過我要好好照顧她的,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回去她肯定會殺了我的。」
蘇墨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劍又放回冷水中,紅顏是她這近十年來唯一的女弟子,她幾乎是將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平日里這個孩子除了喜歡說點粗口,對待修行比宮里的任何一個師兄都認真百倍。不是她不願意放她去祿存宮,七宮之間除了每月的月聚,很少走動,只有兜無涯這個厚臉皮會經常到各宮去賴賴,若是無事她就是給紅顏自由,她也進不了祿存宮的那個門。
「我不管,這個林上將軍是不是有病啊?每個弟子月聚當日都是自由的,我看蘿卜就從來沒有去過七星宮,肯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
蘇墨心中又何嘗不知道呢?上官青音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頻頻詢問,而林瓊是一次比一次壞臉色,畢竟凌蘿入了祿存宮的門,他們其他的人就算是掌門也不好多加干涉。
「顏兒,站起來。」
紅顏像一頭頹廢的獅子,把一頭長發撥的亂七八糟,放在爐子中的劍早已經被燒的變了形。早就知道依她的性子,能撐到今日已經很難得了。蘇墨從脖子上取下一條幾乎透明的翡翠項鏈,想了想還是狠心將一注火元素噗的一聲打了上去,墜子上的劍型圖案顫抖一陣便啵的一聲瞬間變成暗淡的黃色。
「師傅?」
「拿著這條劍舞九天去祿存宮,就說是我蘇墨要找林上將軍修補這虛空之環,而且定要今日拿回。」
紅顏仍然沒有領悟到蘇墨的意思,呆呆的問︰「師傅,您放我出去到祿存宮找蘿卜便是,何必要將自己的鏈子毀了,況且這虛空之環修復起來很是費時,我不明白。」
蘇墨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她這個徒弟什麼都好,就是傻的有些不可思議。
「別問那麼多了,你照著師傅說的去做就好。見了你的小表妹,可別做出什麼惹火你林師傅的事情,不然的話倒霉的可是你的小表妹。」
紅顏搞不懂這其中的彎彎曲曲,只管咧嘴抓著項鏈謝道︰「多謝師傅,我這就去。」
她一陣風一般刮了出去,一路上也不管那些個暗送秋波的師兄們,一鼓作氣跑到祿存宮的門口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圍布都沒有月兌下來。看見祿存宮三個字,她早將這事兒拋到了腦後,直直的便往門里走去,兩名看門的弟子本是被她這麼個沖出來的美人嚇了一大跳,又被這美人恐怖的形象嚇的更呆,直到她莽撞的沖了進去才想起來出手抓住她的肩膀道︰「來者何人?」
紅顏微惱,不悅的甩開兩人的手,卻沒想到瞬間竟然將兩名男子扔出了門外。
「啊?……對不起啊,我力氣有點大,你們沒事吧?」
兩名弟子趴在地上還未回神,便被她一手一個拎了起來放在地上站好,拍拍手道︰「我叫紅顏,過來找我朋友凌蘿的。」
其中一個弟子總算是清醒過來,拱手道︰「小師妹,除了月聚的時候,宮里禁止外人出入,小師妹請回吧。」
「哎,這是什麼道理?你們師傅又不讓人出,又不讓人進,你這祿存宮是牢房不成?」
「小師妹莫要為難我們,我們師傅喜靜,現在正是他參禪的時候,你還是小點聲。」
紅顏兩手往腰上一插,大聲道︰「我就是這個聲,你們還講不講道理了。」
「什麼人在此喧鬧?不知道師傅正在參禪嗎?」。
「冉彤師姐。」
「怎麼回事?」
「這位小師妹說是要找人,我們已經跟她解釋了宮里不見外人,可是她不听。」
冉彤看著氣勢高昂的紅顏,在腦海中搜尋了一下似乎有些熟悉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是誰,直到眼光落在紅顏手中的項鏈時,才恍然大悟上前禮道︰「這位可是蘇墨師叔的弟子,紅顏師妹?」
「我就是,你又是誰?」
冉彤微笑︰「我叫冉彤,可是蘇墨師叔有何差遣?」
紅顏這才想起來手中還抓著蘇墨給她的項鏈,不情願的遞出手道︰「我師傅說想請林……林師叔幫忙修好這虛空之環,而且一定要今天交給我。」
冉彤小心的接過項鏈,這東西可是七大上將軍才有資格帶上的極品之環,除了能夠儲存大量的物資,還有強勁的守護結界,一旦主人受到攻擊,結界便會自動觸發。
「師妹請跟我來。」
紅顏朝守門的兩人吐了吐舌頭,哼了一聲便跟上她的腳步。留下兩個無辜的弟子哀嘆今日怎麼就踫到這麼個飛來橫禍,她早說是為了項鏈他們又怎麼會為難她呢?
林瓊沉默的看了看冉彤遞過來的項鏈,又听說非要今日便弄好,心中很是不爽,然這是他祿存的責任,萬萬沒有推辭的道理,他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示意冉彤去招呼紅顏,便隱入內室不見了蹤影。
「哎!林師叔!」
「紅顏師妹請放心,今日落日之前師傅一定會將修好的虛空之環交給你的。不過現在還早,師妹你是先回去呢還是在宮里坐坐?」
紅顏看著她微笑的臉,沒來由的一陣厭惡,又想到門口的兩個人說的話,才有些朦朦朧朧的明白師傅的用意。
「我就到處轉轉吧,免得我回去又跑來。」
「這……那冉彤就帶師妹去看看吧。」
紅顏見她臉上有些猶豫,大手一擺道︰「不要你陪,我自己走。」見冉彤仍是為難的站在門口,問︰「怎麼,難道怕我偷你們的東西?」
冉彤忙笑,「師妹說的哪里話,只是怕師妹不熟悉路徑,走迷了。」
「哎,你們這祿存宮又不是很大,你說我在破軍宮迷路了還有可能,在這里怎麼會呢。」她也不管冉彤的臉色,只管徑直穿過後廳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