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川 第二卷 風起雲涌暗九州 第六十三章 坦白

作者 ︰ 紫燻

好冷!

凌蘿孤零零一人窩在灰暗的角落里,來來往往的人群也變成了無力而模糊的灰色,她細小柔弱的雙臂抱著冰冷的雙腿,怯怯的看著陌生的轉角,爸爸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的,他說好了會買布女圭女圭回來的。

忙碌的白天很快過去,她的手腳越來越僵硬,一月的城市幾乎快要被冬神擁入懷中,眼中的期盼慢慢變成恐懼,凌蘿將小手放在嘴邊不停的哈氣,希望能夠給自己一點小小的溫暖。但,最終她的信任換來的是永遠的孤寂。

小小的凌蘿站在那個讓她永遠不會忘記十字路口,這便是人生。

一晃眼,周圍的景物快鏡頭似的流逝,她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裙,裙子的下擺有些微微的舊黃,但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

遠處熱鬧的街道上兩個熟悉的人影親昵的互相在耳邊講著悄悄話,她嘴角揚起苦澀的笑容,她最信任的兩個人,在她的心間狠狠的插上一刀,用這樣的鮮血淋淋來回報她的真心。

凌蘿轉身,這人世,不是你付出真情就會有同樣的回報。信任,永遠不會得到同等的推心置月復。

她任自己越走越遠,黑暗的前方到底是什麼她不想知道,走吧,走到生命的盡頭便是她結束這無聊的旅程的時候。

左新房傳來陣陣的暖意,凌蘿遲疑的將右手放在上面,一連串光亮的泡泡冒了出來,將凌蘿團團圍在其中。

那個熟悉的如同磁鐵一般的低沉聲音嘆了一口氣,無比憐惜,「阿蘿,幸福屬于勇敢的人,這是你親口說的,你忘記了麼?」

凌蘿看向身邊光球,每個情景都是她穿越之後發生的,凌紅豆雖然夜叉卻在她離去的前夜仔細的替她準備著一切生活用品,白瑩與她素不相識卻一路為她出生入死,紅顏雖然莽撞卻心心念念要保護她,明德、南宮清、白雅韻,修啟哪一個不是為她無條件的付出,這些溫暖她為什麼就忘記了呢?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對我這麼好?」

眼眶中有種久違的刺痛叫眼淚,她跌坐在地上抱著光球不肯起身。

「因為你用同樣的溫柔回報了他們。」

凌蘿詫異的抬頭,搖頭道︰「我不明白。」

「你雖然說不相信他們,其實你只是用這中說辭來掩蓋你心中的擔憂,你希望把什麼事情都處理好,讓你的朋友們不為此煩惱,只是你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異度空間之外隱隱傳來紅顏擔憂的呼喚聲,男人的聲音開始慢慢遠去,听起來已經消失在天際,「阿蘿,祝你幸福。」

凌蘿倏的睜開雙眼,紅顏焦急美艷的臉龐正對著她。

見凌蘿醒了過來,她夸張的舒了口氣,抬起凌蘿一臉嚴肅的低頭賠罪道︰「蘿卜,你終于醒了,我錯了,我忘記我的力氣有多大,你現在臉還痛嗎?」。

凌蘿搖搖頭,看著南宮清和明德熟悉的臉,鼻子又是一酸。「是我要說對不起,我太自以為是了。」

「蘿卜,你別這樣了,老子剛才是一時沖動,你別往心里去。」

她靠在紅顏的懷中,輕聲解釋︰「不,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在我們之間劃上了鴻溝,想要拉開我們的距離,其實並不是不把你們當朋友,我只是……」

「沒事的,你不想說,便不說,我再也不問了。」

凌蘿揚起一朵透徹的笑容,像是初夏羞澀清新的白荷,「我已經想通了,我願意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你們。」

三人被她少見的笑容震懾了,那一瞬間從面容里面透露出來的光輝即使是紅顏也及不上。只听她一字一句的把雅韻的研究結果告訴他們,還未等紅顏開口,凌蘿又道︰「其實那日在花旋的幻境之中,最後一顆珠子我是能夠拿起來的,只是我猜想到那可能是紫族長設的一個局,所以便謊稱拿不動。」

明德張口結舌,抱著手中的巨劍結結巴巴道︰「你……你能操控暗元素?」

「操控倒談不上,只是我身體里面有暗元素在流動,這在天音閣是很敏感的,所以之前我才沒有對你們說。」

紅顏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般呆呆的指著凌蘿不做聲,半天才擠出一句,「我靠,你居然比我還厲害!不僅能做祿存,還有文曲的能力,甚至還能控制暗元素,我的天,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凌蘿聳肩擺手道︰「沒了,就這些,至少到目前為止是這樣。」

紅顏哈哈大笑一把摟過她,「死蘿卜,老子以後更要保護你了,你放心,這事兒我絕對不跟第二個人說,就連老頭子老娘我都不會說的。」

「謝謝。」

南宮清微笑的看著凌蘿的心結打開,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放松了下來,「阿蘿,修啟的事情又是怎麼一回事?」

凌蘿從耳環中取出雅韻的信,遞給他道︰「這是師傅留在虛空之環中的東西,你看看吧。」

紅顏大吼著跑到凌蘿的耳朵邊,左看右看,還拉起那兩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耳環叫道︰「啊,這是虛空之環?我一點都沒發現!」

「師傅在上面加了兩個結界,所以一般的靈力試探是看不出來的。」

明德似乎還未從震驚中醒過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回想著凌蘿的言語。她有治療能力,她能操控暗元素,她在陽平村待了十幾年,為什麼他從來就沒有發現呢?

「明德……」

「對不起,你讓我靜靜,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凌蘿知道他只所以那麼堅持當光宿,是因為他的姨母,也就是明夫人的親生妹妹,她是在一次地冥間的襲擊中身亡的。而這個姨母對明德還是對明夫人都是十分重要的人,整個明家對于地冥間幾乎是深惡痛絕,因而才會從小訓練明德希望他能夠成為光宿為他的姨母報仇。

「沒關系,我既然說了就已經做好準備,況且你家的事情我知道,我也能理解。」

明德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一言不發的背著巨劍默默的離開,紅顏氣憤的站在原地破口大罵︰「臭棍子頭,老子以為你是條漢子,沒想到跟那班臭老頭一樣黑白不分!」

凌蘿拉拉她的衣服,「算了,他也有他的苦衷,別難為他。」

南宮清將手中的信件遞回,細心的發覺後面似乎還沒有寫完,問︰「這封信是不是還有下半部分?」

凌蘿心中一跳,穩住神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湊過去,「沒有啊,他只留了這一張,有什麼問題嗎?」。

是自己多心了嗎?南宮清拿著白色的信紙舉起來又仔細的看了一遍,終是沒有再說什麼。「看來雅韻只怕被卷入到十分危險的事情中,他在信中說他早已經知道會有這一天,那便是在露約的時候就有所準備,可是又只交代讓你替他保管那北國風光圖,讓我們不必管他的死活,那副圖究竟有什麼問題?」

凌蘿也無甚頭緒的搖頭,「其實那副圖就是我初次見他的時候,他正在做的那副,我已經把那圖前前後後看了不下一百多遍,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紅顏著急的推了推她的胳膊,「那就把圖拿出來,我們一起看看。」

「師傅在信中格外的強調,這圖絕對不能在天宮打開,也不可在眾多光宿聚集之處打開,要看也只有找個機會離開這里才能看。」

「離開?怎麼可能,光宿入門之後除非獲得神器,學會御劍飛行的本事,否則是絕對不能踏出天宮半步。以普通人行走的速度,在天音閣執行任務的時候可不能保證能夠按時返回天宮。」

凌蘿明白的點頭,「現在的關鍵是師傅的去向,雖然他留言讓我們不用擔心他的生死,可是我不能就這樣坐視不管。郁金香跟我說,他是被帶往一個叫茗洲的地方,而那正是我讓修啟去萬海閣查的東西。」

「郁金香?」南宮清顯然有些錯愕,「原來那天夜里他來找你是為了告訴你雅韻的消息?」

紅顏興奮的將頭湊了過來,生怕錯過一點八卦,「蘿卜,你竟然認識那個聲名遠揚的郁金香?」

「是惡名遠播,你用錯詞語了。」

紅顏糾結著好看的眉毛,在腦袋中想了又想,不解道︰「不是吧?我每次在街上轉的時候,總是有很多女子在夸獎他啊,我還想著會不會是他做了很多的好事才會得到大家的贊揚?」

凌蘿徹底被打敗了,「郁金香是采花賊,你說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采花賊?如果是的話,怎麼那些姑娘會那麼開心,不是應該尋死覓活的嗎?」。

她一句簡單的話,像是突然噴涌而來的涼水,澆的凌蘿清醒了不少。「也許他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樣。」

南宮清沉吟了片刻插進來道︰「他是不是那樣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的話我們憑什麼相信。」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當日他冒著被抓的風險特意來告訴我,我覺得就是想讓我幫他做他做不到的事情。不論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至少他有求于我,我只要照著他的線索走下去,他遲早是要露面的,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留下他,就不怕查不到師傅的下落了。」

「不行,這樣豈不是拿你當誘餌?」

凌蘿毫不在乎的笑道︰「這叫什麼誘餌?他如果想殺我早就下手了,如何能等到今天?況且,如果他真的是為了那本古玉奇談,那就更不能拿我怎麼樣。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佔主動的。」

紅顏似是而非的听了兩人的一段對話,最後大手一擺,「你們別說的那麼玄乎,直接說要怎麼辦就行了。」

凌蘿又露出小狐狸的本性,伸出手指朝遠處指了指,笑顏如花︰「當然是正當光明的造訪我們夢寐以求的萬海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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