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級測試之後,邊境的戰報越發的頻繁,天宮中的光宿們開始躍躍欲試,有經驗的加緊修煉,而新晉的光宿多是年輕的弟子,熱血沸騰的摩拳擦掌,就希望有機會能夠上戰場親手解決敵人。
林瓊被派往邊境,親自修補結界,並查證這股敵人究竟是如何穿過三層結界,侵入天音閣的。祿存宮的弟子們雖然臉上都不表示什麼,心里卻是開心的直冒泡。每天晚上都在榻上,竊笑著數著他離去的日子。天宮的修行雖嚴苛,對于弟子的私生活卻沒有過多的阻礙,唯有林瓊不許眾弟子隨意出入祿存宮,除非是月聚的那天,其他時候都必須關門靜心修煉,不許有絲毫差池。
冉彤接下林瓊的托付,暫時管理祿存宮,雖然弟子們也知道她執法頗嚴,但畢竟不是林瓊,對她的敬畏總是少些。而且大白天里完成早課之後,便是各自修煉的時候,冉彤哪里有那個精力個個核對,她的靈力跟林瓊根本不能同日而語,就算有人穿過祿存宮的結界離開,她也不會知道。
凌蘿在東院過著小神仙的逍遙日子,自從她能夠自如的操控光元素,祿存宮的結界就完全交到她手上。林瓊沒留幾天就去了邊境,留下的冉彤每日被宮中的雜事鬧的焦頭爛額,對這個不上進的小師妹哪里有心情去刁難。
每日寅時不到凌蘿就起床整理好整個東院,照例做起那些讓弟子們抓狂的公主青蛙包,這是凌蘿自己給這包子起的名字,她倒是將整人堅持到底,就要殺殺這些公子小姐們的壞脾性。啞婆婆只搖頭也不阻止她,反正時日久了,大家也慢慢的發現這包子的訣竅,不再那麼多唉聲嘆氣。
東西準備好後,她便跟上啞婆婆一路穿過東院後面的大片樹林,凌晨的林中很是幽靜,能夠聞到空氣中清新的露珠味道,還有幾聲清脆的鳥鳴。祿存宮除了最前面的宅院,後面是由一整片郁郁蔥蔥的密林所覆蓋,而穿過這片林區,便是林瓊和仙族弟子們最喜歡的大型花圃,這個花圃幾乎佔了整個傾斜的山坡,五顏六色什麼的花都有。啞婆婆每天將凌蘿帶到山坡腳下,那是一片最荒蕪的花圃,零零散散的只有幾根綠苗,凌蘿對花沒有什麼研究,看不出是什麼品種。
「風元素的操控講究一個刃,此種元素大部分弟子都能操控但是能將它運用的好的,是少之又少。畢竟它的屬性太過柔軟,沒有強大的精神集中力,是很難將它的形態產生改變。」
凌蘿端坐在原地,兩手平放在膝蓋上,閉上眼楮在呼吸之間讓自己進入高度的集中狀態。呼嘯的風刃在她的耳邊頻頻飛過,她始終保持著平靜的心態沒有動搖。突然她雙眼一睜,右手食指和中指出手如風,瞬間抓住了無數個風刃中唯一的一片樹葉。
「很好。」
啞婆婆寫下兩個字,又繼續寫道︰「你身上的傷好些了沒有?」
凌蘿掀開還算完整的袖子,露出整條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傷痕,有的剛剛結疤,有的外殼已經掉落露出了粉紅色的新肉,「沒事,皮肉傷而已。」
啞婆婆沉默半晌,又寫︰「你不怨我讓你留下疤痕?」
凌蘿放下袖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走到啞婆婆跟前遞上她隨身攜帶的牛皮囊,示意她喝下去,「婆婆,我是光宿,作為戰士有些疤痕不是才更有成就感嗎?」。
「祿存不用上前線。」
凌蘿咯咯的笑著,替她打開壺蓋,一股清新的中藥味道幽幽的傳了出來,「婆婆,這是我自己調的藥,從您院子里面的花草中撿了幾件出來,我想您不會怪我吧?」
啞婆婆聞著那味道,皺了皺眉,滿是傷疤的臉變的更像夜叉。
「您雖然總是不停的咳嗽,可是呼吸順暢也沒有憋氣的感覺,那應該不是肺的問題。雖然不曉得您的嗓子是受了什麼傷害,這個藥多少能夠讓您感覺好點。」
啞婆婆看了她一眼,復雜的情緒讓凌蘿有些看不懂,「不用了,不說話有不說話的好處。」
凌蘿看著她突然低迷下去的模樣,便也不強求,只將牛皮帶系好放在她的手上,「既然如此,婆婆什麼時候想喝便喝吧。」她看看東方剛剛升起的朝陽,金黃如鴨蛋黃,頓時饑腸轆轆。「咱們回去吧,早課也算結束了,我的肚子都快受不了了。」
啞婆婆攔住她伸上來扶自己的雙手,「不用管我,你先走吧,我想在這里坐坐。」
凌蘿看著她沉默的坐在那片荒蕪之上,雙手抱膝,少見的脆弱感覺,趕緊轉頭朝遠方走去,也許此時啞婆婆只是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吧。
拿出懷中的玉沙漏,凌蘿回到東院的時候已經是巳時時分,她探頭在東院外面看了看,抿嘴偷笑,弟子們都留在各自的院落中安靜的修行,無人在外閑晃。她雖然不得林瓊喜愛,被貶到這破舊荒廢的東院,可是偏偏又合了她的性格,現在又給她制造了偷偷溜出去的大好機會。所謂無心插柳,便是說的這個道理吧。
並未祭起風元素,凌蘿從院子後面的灌木叢中匍匐穿過,這大半年的修補結界,祿存宮的地圖早已經形成清晰的圖像,留存在她的腦海中。不用通過大門便到祿存宮外的,自然只有翻牆一條路了。
輕盈如精靈,蜻蜓點水一般躍過淡黃色的磚牆,一刻也不想停留的朝廉貞宮飛馳而去。
南宮清與紅顏早已經在宮門口等著,見凌蘿安然無恙的到來,總算是松了心中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凌蘿本人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這兩人卻覺得她似乎是一個災難吸收器,只要她在的地方,總是會出現一些無法預計的可怕事情。
「你們等我很久了吧?」
紅顏垂涎的看著她手中的包子,她一大早就巴巴的等在這里到現在還沒吃早飯呢,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蘿卜,你手中的包子好香啊。」
凌蘿惡魔的伸出手去,「一兩銀子一個,凌家獨家秘方,保證質量。」
「靠,你就奸商成這樣?」
「爆了粗口,漲價到二兩一個。」
紅顏模著癟下去的肚子,只好從隨身的小袋中倒出幾兩碎銀,「喏,我要是沒錢了,可就靠你養著,大奸商。」
「沒問題,反正養你的錢我會找紅夫人要回來。」
紅顏本是津津有味的吃著包子,差點被凌蘿的話嗆到,「蘿卜,你就真的這麼缺錢嗎?」。
凌蘿伸出兩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副我的心情你永遠不懂的模樣,「君子貪財,取之有道,錢永遠都是個好東西,只是看你怎麼用。」
南宮清終于忍不住她的這種論調,輕聲笑了出來,「好了,咱們趕緊進去吧,若是兜師叔出宮了可就難辦了。」
紅顏三下兩口將三個大包子塞進嘴里,支支吾吾的跟著兩人走了進去。廉貞宮的人數是七宮之中最少的,但是它的佔地面積卻是七宮最大的。要問為什麼的,當然就是因為這就是個超級飼養場。三人剛踏進那扇勉強算是門的宮門,一只幾乎有三層樓高的黑色巨雕就赫然憑空出現在白玉雕刻成的門架上。
「來者何人?」
凌蘿和紅顏被它的突然出現驚的同時往後退了一步,而南宮清似乎早有準備站在原地,恭敬的行了個禮,「勞煩大師幫忙通傳,就說破軍宮南宮清求見兜師叔。」
「老頭子最近不見客,你們回吧。」
黑雕慵懶的用散發著銳利光芒的鉤嘴整理著全身的毛,又展開幾乎有七八米的翅膀扇起一陣狂風,似乎在不耐煩幾人的糾纏。
「這位雕師傅。」凌蘿拿出懷中的小包,取出一粒丸子道︰「你看,這是修啟為我做的東西,我擔心他的安危所以想求兜師叔能網開一面讓我見見他。」
黑雕停下狂暴的動作,湊近凌蘿的手,只要它張開大口,這三個人都能瞬間被它吃到肚子中去。
凌蘿站在原地沒有動,這樣的龐然大物雖然她在空中見過,但是始終沒有這般近距離的接觸,在黑雕的對比之下,自己簡直就像是小人國的侏儒,實在太沒有存在感了。
「這丸子你吃了?」
凌蘿點頭,「吃了。」
黑雕的胸口之中發出咕隆隆的聲音,好像是在笑一般,又湊近看了看凌蘿的臉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能活到今天,有意思。」
「雕師傅,這下你相信我們了吧?因為修啟他……」
「你不用說了,你是誰跟我沒有關系。不過修啟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不忍心看他這樣。他現在被兜老頭關在地斗宮里,如果你們夠本事就去把他救出來,不然我看以他的小身板再隔個幾日只怕就要出大問題了。」
凌蘿聞言急問︰「地斗宮在什麼地方?」
「廉貞宮的最北頭,我要提醒你們,里面關的全是沒有馴化的妖獸,稍有不慎小命可就沒了。」
南宮清拱手道謝,「多謝大師賜教。」
三條人影化成彩虹朝廉貞宮北邊直襲而去,黑雕站在原地沒有動彈,撲哧撲哧的扇著翅膀,對著暗處調侃道︰「你還沒看夠?」
兜無涯手里抱著一只翔兔,肩膀上停著他的藍色妖獸,被四五只風貓簇擁著走了出來,「干嘛那麼多嘴?」
黑雕討打的舉起翅膀聳肩,看上去頗有幾分可笑,「我不是順了你的意嗎?這女子害的修啟不淺,借地斗宮之手除去她,就連林瓊只怕都要感激你幾分。」
「哼,到時候他感激我,掌門可就要懲罰我了。」
「我也沒見這女子有何奇特的,倒是她身體內的元素波動有些不尋常,但是又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上官青音為什麼偏就對她上心呢?」
兜無涯的右手在空中一上一下的丟著花生,面上依然賤笑著,眼中卻閃過一絲殺意,「任何會威脅到修啟的因素,我絕對不會放過,就算是掌門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