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雪原,如同遼闊的天空無邊無際,冷杉樹漸漸退去,呈現在眼前的是連綿不斷的白色山峰,高高低低,裝點著黑暗中的寂靜。
有泰迪扛著她,凌蘿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利用這個時間將這個事件從頭到尾梳理了一番。村子里的人和夜玉寒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都相安無事,冰蓮換白菜的交易也從未出過任何的問題,偏偏就在她來到這里幾天之後,奇怪的事情層出不窮,雖然冰蓮的減少是從半年前開始的,那時她人還在天宮,可凌蘿心中總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影。
「糟糕。」
泰迪突然停下的腳步打斷了她的思路,「怎麼了?」
「你听,有腳步聲朝我們靠過來。」泰迪抬起手扶住凌蘿單薄的身軀,又緊張的轉向一旁鬼魅一般的樹林道︰「以我的經驗看,只怕是成群的妖獸。」
凌蘿抱著他的大腦袋,冷靜的問︰「無魂谷除了雪狼,還有什麼妖獸?」
「比較弱的是雪松鼠和雪狐,強大一點的就是雪熊和雪豹了。」
泰迪說的沒錯,冷杉林中隱隱約約現出十幾只蠢蠢欲動的身影,綠色的眼楮在夜色中發出令人膽寒的光芒,凌蘿邊警覺的盯著敵人邊催促道︰「數量不多,不過我們沒有必要在這里浪費體力,把酒囊給我。」
泰迪從腰間取下皮囊,遞給凌蘿。「你要酒做什麼?」
無魂谷常年冰寒,每個人都會隨身帶著烈酒沒事喝上兩口,莫說泰迪,就是凌蘿自己身上都背了一個小酒囊,只是那里面的酒太少,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凌蘿月兌下翼霸天的外套,又將自己身上已經結冰的狐皮長袍也月兌了下來,一雙眼楮牢牢的盯著林中的獸群,手里卻是沒有閑著,不到一會功夫便用小匕首把狐皮長袍割成了好幾片。
抱著泰迪的大酒囊,咬開塞子,將烈酒就這樣澆在衣服上。
「阿蘿,你在干什麼?」
「沒事,」凌蘿一邊澆一邊催促,「你趕緊走,這群妖獸看起來可不像那麼有耐心的,現在還在享受狩獵的樂趣,看我們逃跑,等會餓的不行了可就會直接撲上來了。」
「那咱們就跟他們拼了。」
「不行,我們要留著體力去救先生,現在浪費在這里可不劃算。」凌蘿嘴角揚起算計的笑容,若不是她趕著去救先生,她還真想留下來試試身手,跟著先生的兩個多月,她一天都沒浪費。夜玉寒若是生在武俠小說中,定是個絕頂高手,他教的劍法和拳術比天宮教的要實用的多。不僅下手快準狠,更是教會了她不少攻防戰術,就算她現在無法與先生相比,區區一群妖獸她還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
幾只沖動的雪豹已經開始迅速移動了,泰迪健步如飛,跨一步抵得上常人的四五步,他一只手扶著凌蘿,整個人擺手大步跑動。凌蘿抓著手中的小狐皮塊,迅速用火石打出火星,點燃狐皮。
就著烈酒,結冰的狐皮還是很快燃燒起來,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響,不過等到外面一層冰凌退去,留下的狐皮卻沒有太大的損傷,凌蘿割破手指,在六塊狐皮上各點上一滴,滿意的听到後面追兵的嚎叫聲。
她小心的扶著泰迪的頭,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朝右邊的樹林丟出了第一塊狐皮,看見後面的豹群果然分離出兩頭小豹,開心的拍手大笑起來。
泰迪不敢回頭看,只盯著前方越來越窄的道路,眼見著就要走出雪原的範圍。「阿蘿,它們怎麼了?」
凌蘿笑的得意,又是一塊狐皮出手,就算是塊死皮,對這群餓鬼來說也算是不錯的食物了,更何況上面還有鮮血的味道,哪個食肉動物能夠抵抗得了?
「它們啊,正在跳進我的籠子。」
「籠子?」
「沒事,泰迪你只管往前跑,等著咱們到了雪狼裂谷,相信這群家伙也不敢進去了。」
泰迪點頭應和,「那倒是,不過咱們進了裂谷,里面可是比這些妖獸更加危險啊。」
凌蘿拍拍他的腦袋,轉身看向後方,十幾只豹群的隊伍此時已經被成功的分化成三組,不過等狐皮被吃完,情況還是會不妙。
她回身看向前方,雪原的邊緣就在前方不遠處,半弧形的山脊把整個邊緣包了起來,只剩下右前方有一塊黑色的洞口,似乎就是雪原的出口。
雪豹沖刺的速度越發的快,凌蘿同時丟出兩塊狐皮,卻只吸引了其中的三頭小豹,領頭的兩只中等體型的雪豹,一點都沒有放棄的跡象。
「有意思,這兩頭雪豹竟然不上當。」
泰迪一心一意的朝前逃著,哪里有心情听她在說什麼,只覺得凌蘿在自己肩膀上情緒放松,一點害怕和緊張的感覺都沒有,連帶著他自己也安心了許多。
「阿蘿,它們還在追嗎?」。
「對,而且就在你五步之外。」
听凌蘿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泰迪急著轉頭看去,卻被凌蘿不客氣的轉了回去,「阿蘿,雪豹的速度比我快的多,這下我們還是要戰。」
「不,」看著快速後退的景色,凌蘿不慌不忙的拿出最後兩塊狐皮,「我說不戰就不戰,你使全力跑吧,不要擔心,我不會掉下去的。」
她壞笑著又滴了兩滴血在狐皮上,竟然將身體朝向泰迪的背後,右手勾住泰迪的脖子,取出懷里的簪子咬在嘴中,左手拿起兩塊狐皮俯身勾引雪豹。
兩只雪豹本就已經饑餓難耐,如此美食當前,哪里有拒絕的道理,最前面的一只發力沖刺,一躍而起,不朝凌蘿的手倒是朝傾身的凌蘿撲了過來。
凌蘿看準了它的動作,左手把狐皮準確的扔向後面奔跑另外一只雪豹,恰到時機的抽出玉簪擋住雪豹咬上來的鋒利牙齒,眼中閃過一絲狂熱,不過抬手之間便將那雪豹的喉嚨生生隔斷。
濃腥的鮮血噴涌而出,白色的皮毛白色的雪,顯的那紅色是如此的刺眼。剩下的雪豹被這強烈的味道刺激,早已經一蜂窩的圍了上去,等它們分贓完同伴的尸體,凌蘿和泰迪早已經消失在雪原之上。
「阿蘿,它們還在追嗎?」。
雖然凌蘿對泰迪來說沒有什麼重量,但是連續跑了有小半個時辰,泰迪覺得開始有些吃力。
凌蘿重新穿上翼霸天的外套,月兌了自己那件又重又冷的衣服,這熊皮外套穿在身上甚是舒服。「還在追,泰迪,如果你不跑快點,咱們很快就要成為它們的食物了。」
泰迪听她這樣一說,趕緊跑的更快,先前的疲累仿佛幻覺一般,這會只想著要逃命。
天邊漸漸升起讓人心動的魚肚白,混亂的一夜總算快要結束了。泰迪上氣不接下氣的扶著白雪覆蓋的冰冷岩石,半天接不上一句話。
「泰迪,不錯哦,多虧了你,咱們才逃出了雪豹的追擊,你真是太棒了。」
泰迪月兌力的坐在青黑色的岩石上,傻笑著問︰「是嗎?真是太好了,我剛才就在擔心咱們能不能逃出來。若是真打起來,我一個人還是很勉強的。」
凌蘿調皮的朝他眨眨眼楮,將他的大酒囊還給他,「對不起啊,這酒灑了不少呢。」
泰迪接過去灌了一口下去,憨笑道︰「沒事,不過是酒而已,剛才你用這酒做什麼?」
「呃,我本來想用酒來灌醉它們,可是沒想到它們不上當。」
凌蘿似乎是吃準了泰迪頭腦簡單,這樣牽強的說法也只有泰迪會相信。
「哈哈哈,阿蘿啊,妖獸是不喝酒的,下次咱們還是直接逃跑就好了。」
凌蘿拍手整理好自己的新衣服,笑的眉眼彎彎,「好的。」
翼霸天的外套比凌蘿自己的要長的多,把她整個人裝了起來都還有多的,凌蘿只好翻起落在地上的一部分系在腰間,形成了半長的大衣款式,只是袖子部分沒有辦法修改,也就隨意的挽了起來。
兩人簡單的休息一番,抬頭打量這個小小的出口,回頭望去,泰迪的腳印又被飄飄揚揚的雪花覆蓋了,停了一夜的風雪此刻又開始肆虐,如同這讓人窒息的無魂谷,永遠沒有盡頭。
「我最遠也就到過這里,穿過這條路,里面就是雪狼裂谷。」
凌蘿伸手扶著稜角分明的岩石,這里的景色與村子里面可是大不一樣,她能明顯的感覺到氣溫似乎有些回升。
「這里好像比村子暖和一些。」
泰迪點頭道︰「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有人不斷的想探索里面的情況,可是卻總是無功而返。」
凌蘿模著兩邊自然形成的青黑色石柱,洞口很高,比他們在遠處看到的要大的多,就算是泰迪站在里面也絲毫不顯擁擠,黝黑的洞穴深處傳來陣陣微風,和著聲聲不知名的聲響,听起來真像是百鬼嗚咽。
「這個通道很奇怪,看著像是天然生成的,有的地方卻又明顯有人工雕琢過的痕跡。」
泰迪默不作聲的跟在她的後面,看著凌蘿仔細的觀察著每一個細節。「不過,雪狼應該是從這里經過了。」
「為什麼?」
凌蘿指著黑色岩石路上一點幾乎無法辨認的血跡道︰「一路過來,斷斷續續都看到的血跡,持續往里面去了,當然是從這里經過。」
泰迪恍然大悟,「剛才我只顧著跑,完全沒有注意到。」
「沒注意到很正常,先生身上似乎並沒有受傷,這只是他吐出來的血,所以並不是很多,在雪中也只是偶爾有一點兩點。」
「阿蘿的眼楮真尖。」
凌蘿回身笑的得意,拉拉他的胳膊示意他蹲下來,「我就這雙眼楮,值得炫耀一番,其他的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