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這是施鳴第二次提及賀蘭父母，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提起，賀蘭心里一陣慌亂，拿起手機就往家里撥打。為什麼，為什麼？千萬別是家里出事。千萬別，握著手機的手在發抖，按下的號碼一次又一次按錯。
好不容易接通，電話一端響起嘟嘟長長的提示音。賀蘭心里拼命喊著，接電話，接電話。等待的時間，熬人的漫長。
「喂，誰啊？」電話一端傳來熟悉的聲音，賀蘭忍不住捂住臉。
「老媽。」
聲音中帶著微微的哭音，嚇了曾玲一跳，連忙朝站在旁邊豎起耳朵听的賀老爹揮揮手，捂著話筒小小聲說，「小蘭在哭，你問問怎回事？」說著就把話筒往賀老爹懷里塞。
「你就不能自己問問你的寶貝女兒。」賀老爹一臉不樂意搶過電話，眼楮卻眯成一條線。
「我的女兒難道就不是你的女兒。我這不是看你們兩父女老神神秘秘躲房間里說話，給機會你們好好說。我告訴你，有事別罵女兒，回家慢慢商量著辦。」
「得，得。就你心疼。」賀老爹揮揮手，趕走曾玲，「喂，終于知道打電話回家了。」
「老早就打了。」熟悉的吵架聲，熟悉的語調，賀蘭把頭埋在手臂間，說話聲音中帶上暗沉。「剛到那天就打電話報平安。」
「家里一切都好。兩只笨家伙被打發出去了。」賀老爹翹起二郎腿，晃悠悠地搖搖椅。「打發出去我才想起，它們只會說當地話。可憐啊，鳥生路不熟，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老爹你不是讓它們過來這里吧。這是英倫三島！」大白絕對不會被冠上笨家伙稱號，能這樣稱呼的就只有小灰和小笨。想想兩只小麻雀用一雙小翅膀，努力扇啊扇啊，得多長時間才能飛到英倫三島。即便飛到，又要在哪里找到賀蘭。
「听你這樣說，它們肯定還沒找上你。大白還跟我拍胸口保證，它教出來的徒子徒孫不錯呢。」
電話那頭傳來吱吱喳喳的鳴叫聲，賀蘭一听就分辨出大白在抗議賀老爹故意忽悠自己，把兩小家伙派到話說不通的地方。賀老爹在電話一頭只呵呵笑，不分辯，任由大白發牢騷。
吵噪的聲音听著覺得意外的舒服，順耳，連起伏不安的情緒都被一一熨帖，「老爹，最近出門，小心些。家里的事」
「說起這個，我還想跟你說件事。」賀老爹打斷賀蘭說話，「我和你老媽決定回老家一趟。咱老賀家發源地不在G市，這里是你姑婆扎根下來，我也就跟著住下來。這些年來，一直沒回去看看，怪想念的。這次把你的小佷子，曉明一起帶回去，見見老家的人。你留家里的東西，我都送給你姑婆了。」
賀曉明，賀蘭記得自己這個佷子還不滿周歲。「老爹，姑姑他們同意嗎？」。
「什麼同不同意的。回老家拜祭祖先，到他們說不同意嘛。再說你姑姑家的情況你不知道，亂著了。她是巴不得我把小女圭女圭抱走。省事！」
賀姑姑家的事，賀蘭真的不知道，本來兩家來往就少，只是賀曉明出生後，賀老爹突然對這個只有逢年過節才見一面的同胞妹妹關心起來，更趁著賀蘭不在家時，把小女圭女圭接過來家里照顧。
「老爹，現在出門，搭車什麼的都要小心，注意四周有沒陌生人。」賀蘭念念不忘施鳴一再提醒，總覺得施鳴用意不僅僅在此。
「幾只蟲子不礙事。打發掉就是。那什麼無聊測試又找上門來，賴得理他們。」
原來老爹一早知道，那麼所謂的回老家也是要避人耳目。
「出門在外，凡事靠自己。家里有我，出不了大事。別想東想西的，年紀輕輕，憑空想白了頭。」
「老爹。」什麼都不用說，賀老爹一切了然，賀蘭心里的不安，愧疚更甚。
「多大的人還撒嬌。」賀老爹側側頭，避開嘮嘮叨叨的大白，「安心出門旅游去，還有事要和你媽說嗎？沒就掛了，長途話費貴著呢。我可不幫你付錢。」
電話那端曾玲碎碎念著，「好端端跑回老家，那里還認識多少人。」踢踏踢踏的拖鞋聲從遠而近。
「就當出門旅行。」
「出門旅行有帶上女乃女圭女圭的？」
「那把他丟回給他媽？」
「算了，我帶著就好。」
嘟嘟嘟
電話掛斷，賀蘭拿著手機，听見短促的提示音，把頭埋進雙臂間。家里有老爹支撐不出事，那自己呢？自己又能為這個家做什麼。當這個家需要自己支撐時，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像賀老爹那樣輕輕松松說出來。
「蘭，你在哭嗎？」。兩只小波特不知何時飛到身邊，從身上柔軟的羽毛蹭蹭賀蘭手臂，「蘭，你有我們呢！我們很強大，可以幫助蘭。」昂起小腦袋，大眼楮里滿滿寫著︰依靠我們吧。
把兩只小波特摟在懷里，「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想听從所謂組織的領導，又害怕國內的父母受到傷害，每天都在徘徊到底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認為我有主見，但總是把瑞雅的話，施鳴的話，曹直的話，所有人的話，不想听的，不喜歡听的統統過濾。一直一直在考慮自己的喜憎，卻從沒想過人從來不是一個個體。」
波特鳥歪著腦袋，听得仔細認真，眨著大眼楮，似乎要想個明白究竟。
賀蘭覺得自己好笑，竟然對兩只還沒成年的波特鳥說這些事。放在任何一個同等年紀的人身上，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未來，道路。
「為什麼要考慮這些啊？」
「想做就去做。那些電影里的主角們會考慮喜歡不喜歡，愛不愛的嗎？我怎麼覺得他們都是一拍腦袋馬上做的。」
「我喜歡的生活，是和心愛的人經營一個農場，為小鳥們提供一個家，或者以後到鳥類研究所上上班，帶帶孩子。那種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我做不來。」一下一下替兩小波特梳理羽毛，小家伙趴在大腿上，舒舒服服享受服務。
「那個綠色大怪物也是和怪公主一起在森林里過與世無爭的日子。他沒做什麼大事，就是救救公主，搶搶人，打打白馬王子，欺負欺負國王，但所有人都很怕他，每一次他都能成功達成願望。」小波特忽閃忽閃的大眼楮里寫滿不解。
那是童話故事。賀蘭幾乎月兌口而出。
「蘭，咱們也去做綠色大怪物。一邊過日子，一邊打怪獸。」
很好，救公主，打殺手，驅逐白馬王子變成打怪獸，還需要升級嗎？
那是不可能的。為什麼不可能？因為
賀蘭的眼楮漸漸明亮起來，為什麼不可能，自己現在不正往這條路上走嗎？雖然走得懵懵懂懂的，但的確比起剛剛離家時的自己已經往前走了好一段路。
自保，方能自立。如此簡單顯淺道理，自己卻一直看不通。難怪瑞雅提醒自己的精神力既是利處，也是弊端，從中二選一方能自保，繼而自立；難怪從自己覺悟鳥語者能力的一刻，賀老爹就把自己往外趕，而不是繼續偏安G市寧靜的家。只有經一事，方能長一智。堵塞的蓋子一旦揭開，思緒想法不斷涌現。
要自保必須加強實力。加強實力，那就從，目光流轉見，鎖定房內一樣物件，就從它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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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提早更新了，終于不用熬到12點了。這段時間寫得很曲折，想把心路歷程寫清楚，怕轉變太突然。妹紙們看看吧，這周上了青雲榜，我想要是不找一天雙更，實在太對不住大家了。
握爪，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