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現了什麼？」潘立和賀蘭重新回到訓練室，相對而站。
「我不確定，我們先對戰一次。我會向你攻擊，你防御。」
潘立點點頭，兩眼直視賀蘭，兩手微微握拳，身體微微前傾。賀蘭注意到潘立舉動，一笑，「別緊張。」細線隨聲音而至。在潘立身前50厘米處停下。
「感覺怎樣？」
潘立搖搖頭。
細線方向立即改變，速度猛增一倍，一分為二，分別撲向潘立面門和心髒位置。勢頭之猛大有奪命之感。
潘立臉色一白，「蘭……」
同一時間，潘立身後，一團黑霧冒出來，漸漸化成一張鬼臉。
是它。焰羅臉！
賀蘭操控細線不退反進，眨眼工夫，細線已經貼上潘立衣衫，下一刻就要直刺入胸。潘立臉色更加青白，身體搖搖欲墜。
「潘立，挺住，快感覺一體里面的精神，或者身體里面有沒特別奇怪的感覺。」賀蘭急忙大喊。這是關鍵時候，潘立要在這時候暈過去，就前功盡棄。
「我，我……」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潘立的臉色已經變成灰白，兩眼神采漸暗，「我支持，支持不住。」
賀蘭咬咬牙，繼續催動細線前進。潘立背後的鬼臉變得清晰。相似的恐懼感從頭皮，四肢肌膚滲透入身體深處，喚醒心底最深的恐懼。
和上次一樣，不！不一樣！
念頭轉瞬即逝。鬼臉不一樣了。
細線停滯片刻，繼續前進，刺穿衣服，進入肌理。只見鬼臉大嘴一張，刺入潘立身體的細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突然掉轉方向，向大嘴所在直沖而去。
看見細線沒入鬼臉大嘴中，賀蘭臉色大變，這是？這是吞噬嗎？鬼臉兩眼一張，張大的嘴巴拉成詭異的角度，看上去像是在笑。
對，它在笑。賀蘭已經顧不上潘立。兩眼牢牢鎖定鬼臉。它在笑，它竟然在笑，但這笑容，不像譏諷賀蘭的不自量力，反而是欣賞，感謝。
賀蘭腦內一團混亂，到底怎回事？鬼臉有自己的意識？
鬼臉大嘴再一次張開，一團濃霧噴涌而出，緩緩向賀蘭方向飄來。是一股平和穩定的精神力量，濃霧繚繞賀蘭身體四周，慢慢化成輕霧，回歸潘立身體。
踫！一聲悶響，潘立身體直直摔在地上。
鬼臉垂下頭，恐怖的兩眼注視地上的潘立，眼楮里流露出可惜遺憾，鬼臉頭一抬，看向賀蘭，那雙令人心生恐懼的兩眼漸漸有了變化。
身體深處的恐懼慢慢退走，如同海水沖上沙灘，遺留下一地的水跡，提醒它曾經來過，提醒它的存在。
「你到底是什麼？」賀蘭感到自己在張嘴說話，心底驚訝自己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同時奇怪地感覺到，鬼臉能听懂，能知道自己的問話。
鬼臉垂下眼楮，只看著地上的潘立。
濃霧慢慢散去，鬼臉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在空氣中。一室的安靜，仿佛剛才一切只是賀蘭的幻覺。
賀蘭長長舒了一口氣，身體一動，猛然發覺，身體背後一片汗濕，但這種汗濕卻不是汗水淋灕，反而像是被烘干成半干濕的狀態。
難道是剛才繚繞自己的那圈濃霧，它在安撫我？怪異的念頭一發不可收拾。
回想前後兩次看見鬼臉的感覺，第一次，手腳僵硬，但這一次，自己竟然能提起勇氣提問。身體引發的恐懼遠遠沒上一次來得厲害，劇烈。撇除第一次看見時，驚愕帶來的影響，這一次是否還有別的原因？鬼臉看向自己的表情，欣賞？感謝？為什麼？無數個問號在賀蘭腦袋里旋轉。
自己問它，它是什麼？鬼臉低頭看潘立。這代表了什麼？鬼臉就是潘立，潘立就是鬼臉嗎？鬼臉的獨立意識源自潘立？源自潘立的潛意識？還是鬼臉根本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賀蘭看向暈倒在地的潘立，連自己也沒發現，眼神里帶上了許多復雜的情緒。
走到潘立身邊，仔細檢查過潘立的呼吸，心跳狀態，毫無異樣。賀蘭若有所思看向訓練室門上的紅燈。
紅燈沒亮。說明訓練室內的身體掃描器判定潘立的身體，精神狀況沒出現過度消耗的情況。那為什麼潘立會暈倒？
盤腿坐在潘立身邊。賀蘭繼續思索。
鬼臉出現的原因已經模清楚。只有在潘立受到生命威脅時，鬼臉才能出現。前後兩次皆是如此。鬼臉可能就是潘立精神力使用方式，幫助他抵御來自外界的攻擊。
賀蘭托著下巴想了又想，總覺得自己缺漏了什麼？突然賀蘭一拍手掌，對。缺漏的就是潘立。潘立說過，鬼臉出現，他就會暈倒，無一例外。
但是他的身體明明沒出現問題，沒任何的異常情況，為什麼會暈倒？
還有鬼臉看向潘立的神態，可惜，遺憾？
為什麼可惜？為什麼遺憾？
鬼臉是保護潘立的存在。它的可惜，它的遺憾？因為潘立不懂得操縱這種力量，還是可惜，潘立不願意操縱。
賀蘭感到自己或許接近真相。
「我，我怎麼了？」地上的潘立翻動身體，仰躺在地上，滿臉的疲累。「又暈倒了嗎？」。
賀蘭沒回答，直直注視潘立。賀蘭的直視令潘立不安地抖了抖。「我，我是不是做了什麼？我，我傷害了你？」
「你知道的。」
無頭無尾的一句話，令潘立臉色大變，「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說過，你從來沒見過它，但你的朋友一次又一次離開你，直至你去追問，才知道它的存在。你說謊，你見過它。」毫無根據，毫無理由，僅憑剛才鬼臉的舉動，賀蘭月兌口而出。話出口，賀蘭自己也愣住，但沒把話收回去。
潘立張大嘴巴，嘴唇微微抖動，眼楮充滿不可置信。
痛苦充滿眼眶，臉上的灰暗變得陰暗，仿佛心底深處最不願讓人知道的傷疤被揭開。
「我，我……」
「你見過它。它曾經出現在你面前，你接受不到它的存在，你知道它不會傷害你，但不願意面對它，所以它每次出現，你寧願暈倒。」
潘立張大的嘴巴發出難听的咯咯響動，身體向側邊扭曲。同一時間，賀蘭感到身體四周空氣同時一凝。
淡淡的黑霧從潘立身體逃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