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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賀蘭被腸子抽搐痛醒，揉揉明顯扁下去的肚子，賀蘭爬起來，睡在身邊的潘立立即掙開眼楮，「醒了？」
「嗯，肚餓。」
「我去找找有沒東西吃。」
其實也不用找，為兩人準備好的早餐，連同點心已經擺放在客房的餐桌上。綠色的海藻餅干，鮮炸小魚干，還有吃不出事植物，還是肉類的大餅。囫圇填飽肚子，賀蘭才有心思好好觀察一下所在的房間。
全透明艙壁，人住在其中就像身處一個巨大的金魚缸中。魚缸外，各式魚類快活暢游，時不時沖魚缸里的生物瞪瞪眼楮，張張嘴巴。
賀蘭好奇地爬在魚缸壁，手指敲敲，咚咚，沉悶的響聲。一條彩尾魚正好經過，尖尖的頭一擺，燈籠似的眼楮一眨不眨盯住賀蘭方向。
咦，還真能听見。賀蘭故意加重力度敲擊魚缸，咚咚，咚咚。彩尾魚搖搖尾巴，嘴巴一嘟，吐出一串泡泡，搖搖擺擺游走了。
「哎呀，怎麼不多待一會兒啊。」
從魚缸壁往外看，宴會廳所在的火山安靜待在前方，如盤根的老樹，從下方蜿蜒向上，上方往內凹陷，形成一個巨大的盆地。暗淡的紋路，寂靜的火山，四周海藻枝葉搖晃，魚類穿梭往來，一副違和卻又和諧的畫面。
「很漂亮，對嗎？我第一次來到這里，看見這座火山，也有這種感覺。本來應該生物勿進的地方，卻有一種異樣的勃勃生機。」
賀蘭詫異看向卡藍，這家伙什麼時候跑進來的。
「就在你剛才被魚逗弄的時候。」卡藍一甩背包，翻出一堆東西，「來來來。我給你們帶了點東西過來，還有通知你們一個消息。」
「斯特斯每隔五十年舉辦的潛游大賽，莫圖薩直接把你們的名字塞進去了。恭喜你們，還有三個宇宙時準備。」
賀蘭和潘立面面相覷。
「這個是定位裝置。」舉起一個腕表狀的儀器，直接套上賀蘭手腕，「有效距離是一千海里，超出範圍會在記錄儀器上報警。」卡藍又翻出一個巴掌大的記錄儀，「上面會清楚記錄你們的行動曲線，超出有效距離，這里，就是這個點，就會亮紅燈。記錄你們最後離開的位置，方向。記錄儀由我或者諾羅保存。」
「這里是不是……」
「你們是莫圖薩的客人，斯特斯本來只是一個二級文明，應該不敢對莫圖薩的客人不利。」卡藍做了一個手勢，打斷賀蘭疑問，「但凡事沒有絕對，更何況，斯特斯最近不是太安穩，多做點準備總沒有壞處。」
「腕表除了定位，里面還有一個小型的海水分解儀。可以少量分解海水，提取氧氣。這里有兩根導管。」解開腕表，按動腕表側邊突出的圓扭，腕表底部跳出兩根約小手指一半長短的銀針，「緊急情況，可以按下求生按鈕，銀針直接刺進手腕靜脈。分解出來的氧氣通過銀針直接進入身體內部血液循環。好處就是不用擔心血液攜帶氧氣量不夠，導致大腦缺氧，變成活死人，壞處就是你的喉嚨，鼻子依然呼吸不到有效的氧氣，窒息的感覺不會消息。需要嘗試一下嗎？」。
賀蘭和潘立連連擺手搖頭。
「好吧，」放下腕表，卡藍又拿起另外一個胸針狀的儀器，「這個扣在胸前。緊急呼救裝置。按下去，里面有微弱信號發出，直接傳遞給瑞雅的接收器上。海水的密度不同于空氣，傳遞時間也相應延長。還有一個關鍵，信號傳遞是以最後定位的標的的，就是說，倘若你不確定你所在的位置是否會發生移動，最後等固定下來，才按下緊急求救。否則，我們趕到那里，可能只能找到一團海水。」
「等等，斯特斯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向我們隱瞞了一些事。」
「我剛才就說了，斯特斯最近不太平。土著人和進化黨鬧得太凶，掌權的進化黨壓制不住土著人。沖突在所難免，不過，應該不會擺上台面。怎麼說，卡詩雅和莫圖薩對他們來說都是客人。如果影響到外界高級文明，那就不是斯特斯一個二級文明能夠解決。」
雖然說得輕松，但卡藍依然掏出顯示儀，詳細為賀蘭和潘立解釋，斯特斯土著人和進化黨的由來。
斯特斯從海洋文明發展，經歷過黑暗期，演變期和光明期，成為銀河系眾多文明一員後，斯特斯內部明顯分化成兩部分人。一部分人主張斯特斯應該和高級文明接軌，多從中吸收，改進斯特斯文化，科技，鼓勵向外界移民，鼓勵在陸地上生活，這部分人逐漸演變成進化黨，而有另外一部分人，則要求與高級文明保持有距離的接觸，不能讓高級文明污化斯特斯原有特色，這部分人逐漸演變土著人。
兩派的矛盾隨時間推移越演越烈，進化黨向外星系移民，和外星文明通婚，原來適應海洋生活的腮，漸漸退化，雖然現在仍然能在海水中自由呼吸，但是已經不能長時間泡在海水中，與別的文明通婚的後果，導致後代不能適應深海重壓，必須穿著特質的貼身衣服才能自由暢游。
而土著人則長期堅持海洋文明內部通婚，拒絕向陸地星系移民，保持斯特斯人原有的特點。
土著人認為進化黨的行為已經影響到斯特斯的後代，要求有條件禁止星際通婚，以及禁止斯特斯人在陸地上生活。但這些毫無疑問是被進化黨所掌握的政權拒絕。
「每一個文明發展到一定階段，總會面對這種文化，民族，甚至更深層次根源的陣痛。卡詩雅是這樣，斯特斯也是這樣，只有跨過這道坎，文明才能得到質的飛躍，進入更高一級的文明。斯特斯面臨的就是這種陣痛。」
「兩派如果發生沖突，會影響到我們？」長長一段歷史，賀蘭和潘立听得頭昏，好不容易總結出的結果，就是瑞雅擔心，他們在斯特斯停留期間，可能會被兩派的沖突波及。
「瑞雅的確有這方面的憂慮。從理論，或者星際政治上來說，是不應該波及到我們，但事情總沒有絕對，小心點總是好的。」
「這次潛游大賽，會不會有貓膩？」想到過往被迫參加比賽經歷，賀蘭心有余悸。
「大概會有。誰知道呢？」卡藍一攤手。「土著和進化兩派都有人參加。到時候，你們見機行事就可以。對了，佩圖和你們一樣，都要參加比賽。」
「真的要去嗎？深海潛游……從來沒嘗試過。」
「卡茨羅知道你們要參加比賽，主動提出要給你們安排教官，」卡藍打一下響指，「嗯。你們應該還有兩天半的時間，好好練習。」
該死的卡藍，最關鍵的部分現在才說。賀蘭和潘立，心里頓時冒出一種想把卡藍捶扁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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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茨羅派來的教官也是一張熟面口，大概在英倫三島上見過，斯特斯使節團中的一員。彼此互相介紹過。默克拿出三副連體衣和配套的頭盔，分發給三人。
連體衣穿上身，照照鏡子，藍色基調，彩色線條正好把身上幾個敏感部位遮蓋了，男女的款式差不多，不會彼此想看兩尷尬。頭盔是簡單一個把整個腦袋包裹進去的透明大帽子，不像賀蘭曾經見過地球上的款式，有導管，連氧氣筒，拿在手上的頭盔更像一個透明的玻璃罩。
「衣服可以平衡海水和身體內外壓力差，同時根據海水深度，自動調整浮力。這是你們的頭盔，里面有海水分解儀。潛游比賽如果是佩戴氧氣筒，只會加重你們的負擔，而且使用時間有限制，使用海水分解儀，可以盡量延長你們在水中活動的時間。」默克盡職盡責為三人講解，「這是套上手和腿部的雙鰭。模仿魚類制造的生態鰭。熟練使用後，可以讓你們在水中像真正的魚類一樣暢游。不過是熟悉使用之後。」默克刻意強調後，用懷疑的目光從三人身前掃過，「沒有疑問，我們就可以入水.」
踫踫踫，三聲。賀蘭落在最後一個入水。身體一進入水中，一股抵擋不住的寒冷侵入身體，賀蘭不自覺打了一個哆嗦。
「衣服有溫度記憶功能，但是需要時間緩沖，大約60秒左右。」頭盔適時傳來默克的聲音。
賀蘭縮縮手腳，往下，幽深的海底，看不見最低處，往上，悠悠海水，魚群在頭頂穿梭。
人類在陸地上總有無窮的力量，但一進入水里，力量立即化為烏有，雙腿無法踏穩的感覺，實在令人心悸。心髒撲通撲通亂跳，明明知道不會往下沉，但腦袋總下意識告訴自己要沉下去，要沉下去。窒息沒頂的感覺總是如影隨形。
賀蘭會游泳，在清澈可見底的湖泊里可以自由暢游，但一進入海水，整個人都慌了手腳。轉了腦袋四處張望，發現潘立和佩圖兩人竟然已經游出三米開外。
「你不會游泳？」默克的聲音又在傳來，這次帶上幾分責備。
「會但是……」
「深海恐懼癥？」
「不，我應該沒有。」
「那就往前游。」
身後傳來一股推力，賀蘭的身體隨水流往前飄。賀蘭連忙舒展開手腳，整個人大字型攤開。
「往前游，別停在這里。」
「恩恩，等等，等我適應一下。」手足並用，連爬帶劃，一下折騰好幾下，回頭看看，和剛才入水的位置不過一個手臂長的距離。
「你到底在做什麼？」
盡管隔著頭盔，但賀蘭依然能清楚看見默克墨汁一般的臉色。「不習慣。」手腳在水中撲騰兩下，「我，我自己慢慢來。」
默克沒有回答，只陰沉看著賀蘭。賀蘭咬咬，眼楮卻不自覺掃一眼下方，倒抽一口冷氣，好黑。
「連體衣的保護作用就是自動調節浮力，除非你故意戳穿衣服，否則，你不會掉下去。就算掉下去，我也能在你被壓力壓到七孔流血前，把你拖上來。」
「……那，那我……嗯，那你看著點。」賀蘭艱難咽咽口水，手腳緩緩放松，平平躺在海水中。
萬事開頭難，有了開始，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平躺水中，感受海水的流動，漸漸動動手腳，一劃一爬一蹬，自小學習游泳的本能迅速發揮作用。片刻功夫，已經劃出好幾米。
「保持呼吸，別憋氣。」默克緊緊追上來。
「恩恩，我知道。」大口大口呼吸氧氣，呼出的氣體在頭盔內霧化，被吸收。平垂的腦袋，因為適應海水里的光線，黝黑的海底漸漸變得清晰。
嶙峋的石頭倒臥在一旁，魚類在石頭縫隙間探頭，海草在水中肆意招展手臂，這是一個與陸地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偶爾有魚類游到賀蘭身邊，咕嚕咕嚕吐出一群泡泡，甩甩尾巴，帶起一溜兒水花，又游走了，偶爾，有魚類張著小嘴要咬賀蘭手指，癢癢的感覺從指間傳來，渾身有如觸電一般顫抖。但魚類只是輕咬一口，癟了大嘴，自顧自得游走了。
「這里沒有吃人鯊魚吧？」賀蘭左右張望，找到默克，連連劃水，逃到他身邊。
「居住區內，所有未進化為智慧物種的魚類，都是安全的。它們不過是有點淘氣。」默克張開手指，指縫間有一層近乎透明的薄膜。注意到賀蘭奇怪的神情，默克故意用手掌劃幾下水，「我的家族，一直和同屬海洋文明的物種結婚。海洋生物特征在我們這一代依然保存得很好。」
張開的手指，吸引小魚圍觀，這個咬一小口，那個用尾巴掃掃手指，玩了好一會兒，才紛紛散去。
「雖然沒有進化為智慧物種，但是這里的魚群長期和智慧物種接觸，它們知道，能感受到智慧物種的善意，惡意。別試圖對它們進行攻擊，你會後悔的。但是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可以找它們，它們總能夠提供意想不到的幫助。」
魚類像听見默克的話，散開的魚群又紛紛游回來，繞著默克轉了三圈，才慢慢散開。
人在魚群中央，在光線照射下，魚群繞成的圓圈仿佛成了保護默克的光環。魚，智慧生物，構成一幅美麗的平面圖。
震驚，詫異，種種情緒涌上心頭。
「看見了嗎？就是這樣。」默克自豪地向賀蘭揚揚頭。
「很玄妙。」賀蘭沖默克揚起拇指。
兩人並排往前游動，默克身上的連體衣比賀蘭的要輕薄一些，頭上雖然也帶有頭盔，卻不像賀蘭那般不斷有細小的氣泡從頸脖後冒出，手臂包裹在連體衣內，只有手指露出來，張開的手掌，劃動海水，輕巧，輕靈，輕輕一劃便往前好幾米。
賀蘭只能拼了命，死命劃水，不求和默克保持相同的速度，至少別落後太多。(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