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方酒樓內,坐在包間的龍梓彥有些輕微的詫然。
耳中隱約響著樓下嘈雜的行酒令與起哄聲,心境卻出奇地寧靜。對面的鳳曦依然抿著唇飲酒,不像一個將軍那般豪爽干脆,反而像個心思細膩的文人,只細細品味酒的香醇。
這樣倨傲自負的表弟竟會向他借趙青給孩子解毒。
「仲文素來對你冷漠,怎麼不向宮里借御醫?憑你鳳家的身份與你那個得寵的姐姐,要一個御醫不是難事。」龍梓彥淡淡地開口,不明白鳳曦的用意。
鳳曦的長姐進宮做了妃,較為得寵,與他的姑姑成了爭寵對象,在後宮算是水火不容。可畢竟貌美年輕,是後宮最常被召寢的嬪妃之一,要個御醫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宮里的人嘴碎,我相信趙青更可愛一些,何況,表兄難道忍心看夜兒的眼楮被毒素毀掉嗎?從分娩的時間來看,夜兒是我女兒。」鳳曦勾了勾唇角,想笑,卻僵硬得笑不出來,便放棄掩飾,任由那層陰影從心底升起,將他籠罩。
沒有白萱在場,他們之間不必說無用的廢話。
「四年前,小璇中的毒有滑胎作用。」
龍梓彥也一臉陰沉,看不出臉色,他捏著杯子的手指不知不覺地加重力道,又在想起白萱那副驚恐模樣時,頓時松開。
「你從不相信那是你的孩子。」鳳曦用冰冷的聲音嘲諷道。
「難道你信了嗎?」
他們心知肚明,對于白璇的那個孩子,他們都有深深的愧疚。龍梓彥嘆息著面對現實,「有些事,如今已來不及回頭,我只需知道,夜兒是她的孩子,那便夠了。」
現在爭論夜兒的父親是誰還有必要嗎?孩子的母親已經不在,在孩子出生前,她同時失去了兩個男人的信任。
再多的彌補都毫無意義。
「我看不出夜兒像誰,都說女兒隨父,她卻只像阿璇。」鳳曦惋惜地嘆道。
白寒夜的長相他與胡良研究過,那晚將孩子抱在懷中仔細觀察了一夜,都未能發現有哪些地方像龍梓彥或者是他自己。
與其說孩子像阿璇,不如說她像白萱。
四歲的白寒夜,與那個身世神秘的女子倒是如出一轍,不只長相,像的還有性格。
「鳳曦,趙青雖擅于解毒與調理,卻無法鑒別孩子的父親,在他看來,滴血認親這種事沒有絲毫可信度。」龍梓彥對自己的猜測毫不隱瞞,他相信鳳曦像他一樣,曾經打過這個主意,想徹底弄清那孩子究竟是誰的。
「我知道,表兄不必多想,在孩子這件事上,我們永遠不可能是敵人。」
盡管語氣平靜,鳳曦心底卻略有遺憾。不過,如他所說,即是已經愧對白璇,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傷害孩子。
早先那些利用孩子的心理,在真正面對孩子時,顯得是那麼的卑鄙齷齪。
「大哥!」
胡良不顧侍衛的阻攔,動用武力想強行進入包間。許是語氣里透著一股焦躁不安,龍梓彥的聲音從門里傳出,讓侍衛放行。鳳曦也是皺眉詫異,胡良可比他沉得住氣。
「大哥,孩子不見了!」
剛一進門胡良就沖上前報告,見龍梓彥炙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便壓低音量湊近鳳曦,「一起失蹤的還有白姑娘,兩個跟著的影衛在府中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