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致命的,還是溫柔;章沫沫伏在他胸前,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緩緩閉了眼。臉上,有濕潤滑落,她卻動也不敢動一下。貪戀著這一瞬間的溫暖、他給的溫暖,如此讓人留戀不已……她想多呆一會、只多呆在他懷里一下、一秒鐘也可以,只多感受一次他的氣息、一次呼吸也可以,那是他的氣息,多好……即便,她早已失了幸福的權力……
「不好。項左,我的事真的不用你操心;你這麼關心我,我真的很有壓力……」
在他強烈的心跳聲中,她偷偷拭去了那一滴淚,固執地從他懷里站了起來;「我當初,也是為了念晴才會接近你、嫁給你,你這麼聰明,怎麼到現在還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她的微笑,像個天使;只是這天使的手里,卻拿了把刀,鋒利無比,一下下戳著他的心髒,永無倦意。「你說什麼?」他渴著兩只眼,深深望著她,卻怎麼也看不透那樣純潔的面孔下面,到底藏了多少殘忍?
「項左,我們的相處,哪一樣不是跟利益摻雜在一起?不管是當初面臨外債的東印廠、急需巨額醫療費的念晴、還是現在你盛聯施舍給我廣告公司的生意……我知道,你不願意承認,我也不願意承認,可是事實上就是每一件事都跟錢扯在一起。每一次見到你,總是會提醒我想到自己從前做過的那些昧心事,我也很痛苦……」
「昧心事?」他冷笑,「從我這里,你就只看得到自己的昧心事麼?章沫沫,你還真是……誠實得可以!」
光潔的大理石鋪就的大廈門廳,從那敞開著的大門里刮進一陣陣干燥寒冷的夜風;夜風里,章沫沫朦朧地望見他的背影像從前無數次一樣,離她遠去。只是這一次,再沒能量支撐到他徹底走遠,身體緩緩蹲了下去。蹲下去,卻還在看;看他偉岸的、卻是模糊的背影,一點點遠離,離她越來越遠。
直到拐角、消失不見,直到就連脖子支撐頭顱的氣力也不復存在的時候,章沫沫把腦袋埋進了膝蓋之間。一滴滴的溫熱液體,敲打在隱隱映出她輪廓的、堅硬的大理石上面,嘀噠嘀噠的響,很動听……
「你毀了你自己!」
驀然響起的聲音,猛得將章沫沫拉回了這冰冷的夜里。宋家愷,站在樓梯口上,筆直而絕望地盯著她;他不是在問,而是陳述;一步步靠近,只是腳下卻僵硬得可以。
巨大的意外之下,章沫沫猛地站了起來,卻是低了血壓,晃晃扶在電梯旁的牆壁上,麻木地喘著氣。「你……什麼時候來的?」
不料,宋家愷卻絲毫沒有理會她的疑問,一步步僵硬地靠近,而他臉上向來輕松暢快的表情,更甚于他腳步的僵硬。
「章沫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