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送武國瑞言王爺的踐行很宏大,別說這朝里的文武百官出來相送,便是大寧朝尊貴的祟德王也笑眯眯地相送,不可謂不及其給面子。
京中的百姓,在兩旁夾道而站,喊著各種吉利的口號,就像是提前彩排了似的。
陳紫玄在十四的背上趴著,從屋檐上往下看,這最後一面自然沒有見成,這不怪她,而是她親愛的大姨媽極為熱切的接見上官勿言,沒有給她一點出手的機會。
這只老狐狸,神經也太敏感了點。她撇撇嘴,看了一會,私下覺得挺無聊,這場戲唱的太久,她也有點乏了︰「十四,去端木瑞文那。」
簡單院子,簡單的飾物,兩三株矮小的樹木,這小院在上官柳夢的離去後,在次恢復昔日的寧靜和簡樸,上官葉是個乖巧的大男孩,他只在自個的屋子里,幾乎不怎麼出門。
當她進去時,端木瑞文正在給小樹澆水,他穿著白袍,依舊是寬松的款式,簡潔而不失氣質,段色的發絲,隨意的挽在頭上,只是這麼小小的澆樹,額頭上已然隔著汗珠。
拿著小盆的手,瘦小而修長,沒什麼肉,手腕上的殷紅在白衣的映襯下顯得特別的刺眼。她移開目光,開口道︰「呦今日怎麼這麼有興致,舍得交你的樹了?」
端木瑞文抬起頭,他一點也沒有為突然看到她出現在這里而吃驚,只是擦擦額上的汗,拍手放下小盆,才道︰「前些日子,這小樹才移上來,多澆了會出問題,這些日子,小樹漸漸適應了,在這里生根發芽,我自然可以為它生長提供必要的養料,當然也包括水和其他的東西。」
這話怎麼听到話里有話?陳紫玄也不深想,她負手直接向屋里走︰「朕有事找你,先進來再說。」她還沒到門口,眼前忽然兩道影子出現,一道黑,一道白,兩人同意的面目,冷眼看著她,猶如一堵牆立在她面前。
汗顏,她怎麼說也是這里的主人好不好?知道這兩個門神的冷,不會買她的帳,她望向身後的端木瑞文,他正在收拾地上的農具。
「上官瑞文,朕現在命令你,快點給我進屋……還有……」她指指面前的黑白兒子,兩個冰棍︰「將這兩個家伙給我弄走。」
端木瑞文難為的擺擺手︰「這幾日,他們也不听我的。」
這是個什麼情況?陳紫玄覺得,現在的她就叫出師未捷是先死,這還沒商量怎麼對大姨媽出手呢,這邊的謀臣就不上道,耍性子,不听他的話,騙誰,明顯就是借口。
「十四」她喊,十四應聲而出,依舊是拉風的銀色裝束,千百年不變的銀色面具,咦?等等,似乎面上的面具不同了,沒有那只小鳳凰︰「將這兩個人逼開。」
命令簡潔,執行的更簡潔,十四噌的一聲拔出劍,正對黑白二子,冰藍色的眸子堅定無波,黑白二子同樣不含糊,噌噌兩聲,劍指相向。
既然做,那便做到底。陳紫玄對十四一點頭,他撲身上去,三人斗在一起,戰場慢慢地被十四帶離門口。陳紫玄毫不客氣,她直接拉起端木瑞文的胳膊,好瘦真的好瘦,不盈一握。
本能的放輕力道,將端木瑞文拉進屋子,「啪」的一聲,用力的將門關上。
端木瑞文也不惱,他整理下被她拉皺的袖子,坐在窗戶下的古琴旁,細長的手指撥動琴弦,宛若流水的聲音從他的指尖緩緩而出,很舒緩,就如細細地微風,暖和宜人。
陳紫玄拴上門,她就盤膝坐在他的面前︰「端木瑞文,朕想……」
「噓」端木瑞文搖搖手指︰「仔細听,看你可以听到什麼?」
細軟的曲調,柔和流暢,在他的指尖底下緩緩流出,讓人舒暢,使人放松,這樣的曲子,像是有魔力一般,她急迫的心,在這樣的曲調里,慢慢地沉迷下來,暫時忘記前來的目的。
突然,輕柔的曲調一變,刺耳尖銳,竟將她激出一身冷汗。
她看向端木瑞文,端木瑞文微微一笑︰「皇上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祟德王身邊的三人,到了正確的時機,我自會交給皇上。」
這一次沒有結果的會面,直接導致陳紫玄剛剛浮起來的一點優越感,全部沒有,她回到宮中認認真真的梳理一下,才知今日她確實毛躁了一點。
與武國的談判初戰告捷,她最好還是積攢些實力,以備後面使用。不可靠端木瑞文,他是前朝皇子,又聰明能干,雖受制于血咒,說不得那日突然來個背叛。
十四需要在她旁邊負責安全,還有情報的接受和傳遞。也不可以用他來發展秘密勢力,用誰呢?對了,他陳紫玄想起紅頭發的軒漢,這個男子雖則有些莽撞,人又直,卻不失將來會成為一名忠臣。
與龍泉出宮時,買下的幾個孩子還在別院里,其後,為了避免在會出現孩子被賣進青樓糟蹋的事情,她特別撥了些款子專門買下這些孩子。
她還吩咐秘密對他們進行相關的教育,包括文學素養和武藝基礎,當時,也只是隱隱覺得該這麼做,現在,她清晰的形成了概念,就用這些孩子作為基礎,培養真正只屬于自己的勢力。
東去秋來,秋來冬去。
李家大學士的兒子,終究嫁入皇家,成為她陳紫玄的御後,藍高葉將軍在對爾朱天祿的戰斗中,手段不夠卑鄙,臉皮不夠厚,不能將黑的說成白的,更不能舌燦蓮花,她基本完敗,甚至,她本就不多的陣營同胞,在這次政治斗爭中,喪失兩位,其中一位死于牢獄,另外一位死于黑巷暗箭。
根據先前的條件,她擁有兩名御後,分為東西御後,在東宮御後定下來之後,兩宮御後同時舉行封後大典。
這一日,終于來到,便是她想逃走,也無法。
沉重的禮服壓在身上,整個人就像穿了套厚厚的棉絮,還特別沉。她望著這紅色禮服上的寶石無奈的苦笑,是誰這麼無聊,非要將皇上的大婚禮服做成這番模樣。
簡直就是一副暴發戶的模樣,還沒有龍泉的手藝一半好。無奈的接受大姨**「好意」,讓這幾個貌似叫做紅舞男的擺布。
足足弄了兩個時辰,這些紅舞男才罷手,她搖搖頭,恐怕她的頭又幾斤重。封後的儀式直接進行兩個時辰,她差點沒被身上的寶石給壓死,尤其是頭上的皇冠,亮閃閃地全部都是大顆的寶石,重的要死。
她的汗不停的留,身上穿的太厚,都已經濕透。
冗長的儀式,尤其是儀式上的什麼對天昭告,對地稟告,對眾神參拜,簡直就是念經,她听得瞌睡不已,人都累的不行。
好不容易將這些冗長的儀式弄完,旁邊的宮人送上糕點,她松了口氣,想的這些總能吃了吧,便向口里送,右邊站著的御後輕拉她的衣角,她一愣,這糕點就沒送進去。
旁邊的司儀已經高喊︰「侍候親孝」
這時她心愛的大姨媽,帶著她圓滾滾的身子,一身艷紅色,喜滋滋地站在她的面前,旁邊有宮人奉上太師椅,她一掀衣袍坐上去。
感情這糕點是拿來孝敬親孝的,陳紫玄心中奇怪,怎麼惡毒沒有任何禮數教養的李家兒子,會懂得這些東西,倒是讓她吃驚。
奉過點心,親愛的大姨媽模著她的頭,很親熱地說道︰「玄兒長大了,立下御後,便是大人,可得擔起皇上的責任,不可在向從前一樣頑劣。」
一番話,可謂是語重心長,這表演的功夫實在是高?怪不得藍高葉將軍會在她面前敗下陣來,損失慘重。听過這些教導,分明就是心慈的長輩對于小輩的重重希冀。厲害,一番話便可將,在爭奪御後之位時損失的民心給撈回來。
陳紫玄不忘自個是個乖寶寶,是祟德王爾朱天祿,她的大姨**乖寶寶,很听話很恭順的點點頭。這才算是禮畢,接下來的百官朝貢總算是放在第二日舉行。
洞房花燭夜,*宵一刻時。
不過,她很煩惱,真的不是一般的煩惱。大紅的床榻上,並排坐著兩個著喜衣,等著她這個皇上臨行的……咳男人。
一個她早已領教過厲害,武國的小皇子,上官流星,喜歡晚上鑽進她的床,讓她抱抱,還要親親,弄得她哭笑不得,只得用未曾大婚轉移開。
這次她又如何是好?
另外一個,她實在沒有什麼胃口,天大的綠帽子戴下來,就是神仙也得發怒,何況是她?
今夜,如何安眠,這是個極大的問題。
「十四。」她實在不想面對和兩個男人床上作戰的景象,便輕聲呼喚,這個唯一可以將她帶走的男人。
哪想這個男子通過密語給她只留了一句話︰「*宵一刻值千金,皇上,加油」
她苦笑不得,十四這家伙,面上冷漠,心里不知怎麼在瞧她的笑話。該死真是該死還是……還是自個溜算了。她偷偷地往屋外移,不想驚動床榻上的兩個御後。
突地,上官流星摘下蓋頭,直接跳上來,一把揪住她這個皇上的袖子︰「皇上,你怎麼可以現在跑路?今日,你一定得要了我,我等這一天已經十八年了」
小色鬼,你生下來就期待著一天?沒感嘆幾句話,上官流星打橫將她這個落跑皇帝一抱,直接放在擱著紅棗桂圓的床上,獰笑著,一個虎撲,將她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