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來到福倉剛才坐過的沙地上,住下腳,就听一個男聲道︰
「行了,這地兒可沒人來,咱們坐下歇歇吧!」
就听這一聲,福倉可听出來了,說話的是福生。
又听另一個女聲道︰
「哎喲,你知道的隱蔽處還不少哩,這地兒可僻靜,就是叫我找這樣地兒,半天準也索模不著。」
听這女人的聲音,福倉可呆住了,
「咋會是福來嫂子呀,哎喲,沒事二哥跟大嫂來這里干啥哩?」
想到這,福倉伸頭瞧了瞧,看看兩人的背影,可不就是大娘家的二哥跟大嫂。
「他倆有啥事呀,還得偷偷到這里來說?」
福倉爹在家里排行老二,他上面還有位哥哥叫李興榮,福來跟福生就是他的兩個兒子。
福倉知道,福來哥四年前就結婚跟大爺分家單過了,可就是到現在,那福來嫂子還沒給添個一男半女。二哥福生也有媳婦了,可還沒娶家來。
福倉尋思反正是二哥跟大嫂,跟他們可熟,他就想一個箭步竄出去,大喝一聲,嚇他們一跳,那可過癮。
誰知還沒等福倉站起身呢,就又听福來嫂道︰
「哎喲,福生,俺可退下褲了,你可別不好意思……」
「哦,我知道咧。」
听大嫂跟二哥一人一句,福倉的腦袋嗡地一聲就覺大了。
「哎喲我地個皇天姑女乃女乃,二哥跟大嫂瘋了麼,咋要干出這傷天害理的瞎包事哩!」
福倉想沖出去的想法,被二人的話擊打得如同經了霜的茄子,蔫吧了。
福倉听這話,就想抬步趕快離開,
「我可听人拉過,說見了男女鼓搗這事,可低(沖)人。」
雖這般想著,可福倉再抬腳步,就覺指揮不了自個的腳了。
大嫂還一個勁地催促道︰
「福生,你快點,要是時間長了,讓外人踫見了,可就全完了。」
「哦,我知道咧。」
「看看,看看,當初可是你答應爹的,說這事包在你身上,到真事了,你又不行動,咋了,反悔啦?」
「沒……」
「沒反悔咋不快點呢,要不咱就回去,你跟爹說去,說你下不了手,嫂子就讓爹看著辦去!」
「哎,嫂子,你別介……」
「別叫我嫂子,現在你眼里不能有嫂子,要不然你真下不了手。」
「哎,我知道咧。」
「你看看,你看看,你除了會說‘我知道咧’,還會干啥哩,快點,先退了褲子再說吧。」
听福來嫂子跟二哥說這話,福倉呆在那里,可動不動窩了。
「福來嫂子咋能跟福生哥辦這事呢?」
福來嫂跟福生繼續說著話,可不知道福倉呆在一邊偷听哩。
「福來嫂要是知道我在一邊偷听了她跟二哥說的話,她還不得立馬就得找棵樹上吊去啊。」
在黑影下呆久了,福倉可漸漸看清了,福來嫂子上前拉過了福生哥,他就順勢壓到大嫂身上了。
福生還一個勁地叨叨︰
「大嫂,這可不行,這可不行……」
「哎喲,福生,你總不能看著大嫂不給你哥添個女圭女圭,讓他死了沒人戴孝吧!」
听福來嫂子這話,福倉算是明白了,
「哦,鬧了半天,原來是福來大哥有病啊,怪不得嫁給了大哥四年多了,老不見大嫂的肚子鼓起來呢。」
小河里的蛤蟆,依舊呱呱叫的歡,掩飾了小河道里一對男女的無奈纏綿。
福倉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大多隱在雲的暗影里,就是那一兩顆沒有被遮擋的,也就是間或眨一眨眼。
福倉可沒再繼續听下去,他抬起沉重的腳步,慢慢離開了小河,再順一條小道攀上了村後的黃土崖,站在崖頭之上,福倉開口就唱︰
「人人那個都說哎,沂蒙山好……」
就這一聲嗓,只听得河溝里的福來嫂滿眼是淚,紛紛如小河流水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