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真的不高興了？」看著我的嘴巴一點點撅起來，清明換了個姿勢，直起身子半蹲著單膝著地，雙手捧起我的臉，強迫我與他四目相對，然後兩只拇指從我的鼻側兩邊慢慢撫向耳際，溫柔地反復摩挲。
「哪有不高興，我就當給自己放假了，高興還來不及呢。」雖然滿心不悅，嘴上還是裝了一下煮熟的鴨子。
「自從你上次病了之後，到現在我都不太放心你。但是我也不能拒絕陳教授，只能盡量快去快回吧。」清明的聲音越來越小，眼楮直直地看著我，語氣溫柔得像口里嚼著一顆棉花糖。
這麼多天來，我們還是第一次這樣幾乎零距離的面對面，一直深埋在心里的那絲夾雜著害怕的渴望，此刻被一點點地激發了出來。要是以前，恐怕我早勾著他的脖子施展暴力了。可是現在，當自己愛的那個中年男人突然回到了青春韶華時期，而自己又換了一副容貌，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平靜下來。致命的是，這換得還是曾經一直視為情敵的容貌。
突然由衷地佩服起電視劇里那些為藝術獻身而真槍實彈上演吻戲床戲的演員們來，那演技比我這真實入戲的角色演繹得還逼真。
心跳明顯在慢慢加速，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臉上燙的發燒，全身的筋骨好像正在被人一根一根抽掉，身子越來越軟。正被清明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折磨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周圍所有白色的黃色的燈光瞬間熄滅了。校園里更黑更靜了，耳朵里只剩下我們兩人的呼吸聲。
「熄——燈——了」話還沒說完，雙唇被清明湊過來的嘴巴緊緊壓了下去。可能是見我沒有任何反應，清明停下來看著我。我趕緊把他的雙手從我臉上拿下來，順勢感受了一下臉上的溫度。哇，好燙，幸虧月黑風高，否則我非得羞愧的低頭到處找地縫鑽。再看看清明，跟沒事發生一樣，目不轉楮地盯著我，瞳孔里面像藏了兩顆啟明星，跟頭頂的月亮交相輝映。
清明再次捧起我的臉，起身坐在我旁邊，一把攬過我，激烈地吻了起來。我突然聞到了一種再也熟悉不過的味道。雖然面前這個清明的雙唇彈性有力熱烈似火，不像20年後那樣柔軟如綿溫情似水，唇齒間還散發著淡淡的煙草香味，但他這每次一動情渾身上下就會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越來越濃的獨特味道，我確信只有在我的清明身上才能聞到。
記得當時為了弄清楚這個味道徹夜難眠。第二天心血來潮一大早定了一張去北京的機票，把正在實驗室里裝腔作勢搞實驗的余婕拉出來請教。這小妮子當時雖然還沒拿到生命科學的碩士學位，理論講起來卻頭頭是道，一會荷爾蒙一會費洛蒙，一會英文代詞一會化學名詞，听得我一愣一愣，到最後只記住了一個詞︰信息素。我道了聲謝，轉身直奔機場回武漢，留下了一臉莫名其妙呆若木雞的余婕。待她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時，在電話里一句一個狼心狗肺有異性沒異性地甩過來，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
對，就是這種信息素。他是情不自禁的發射源，而我，是唯一的那個覆蓋面積大吸收能力強的接收器。這迷藥似的味道讓我迷途忘返自陷深淵，心甘情願地選擇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我閉上眼，抽出雙手慢慢地環住他的腰，適應著這種明明是熟悉的愛人，卻像是在奉獻初吻一樣奇妙又心跳的感覺。
然後，小心翼翼地回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