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日司馬康和接到眉嵐和瘌痢頭郎中離開荊北的消息時,牧野落梅正在試圖跟他溝通率軍抗敵的事。(最穩定,)
「別說聖上對你如此恩寵,你不思回報,便是身為大炎男兒,在強敵入侵的時候,你竟龜縮于這荊北之地,又有何面目面對天下百姓?」無論她如何好言勸說,分析厲害,司馬康和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兒,甚至還去撥弄那烤在火盆邊上的白薯,牧野落梅終于怒了,厲聲指責。
司馬康和手中的火筷子一不小心捅破了白薯外面的那層皮,惹人垂涎的香味立即彌漫開來,他聳了聳鼻子,突然想起自己到現在都還沒嘗到過眉嵐烤的白薯。野薯山藥什麼的倒是吃膩味了。
「司馬康和……」牧野落梅原本站在窗邊賞梅,見狀怒火翻涌,正要大步走過去掀了火盆,好讓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跟我成親。」
短短四個字,讓她一下子僵在原地。
「跟我成親。婚禮一完成,我立即前往昭京請旨出征。」司馬康和緩緩抬起頭,平靜地道,黑眸中卻隱約流露出一絲緊張。雖然勝券在握,但對牧野落梅的執著已成了一種習慣,她的答案對他來說仍然很重要。
牧野落梅回過神,姣顏微紅,卻又有些不可思議。
「你瘋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司馬康和對她的反應並不意外,卻又不由地失望,笑了下,目光落向門外紛飛的雪片。(最穩定,,)
「十年前,你說胡虜不退,何以安家。我便容了你五年。然而到了邊境太平,四鄰來朝之後,你反倒對我若即若離起來。我司馬康和雖然不才,但對你的一翻心意卻天地可鑒。今次我便要你一個明確的答復,否則一切休談。」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嚴厲之極。
牧野落梅原本還因為他的一翻傾訴衷腸而心生愧疚,態度漸漸軟了,眼中甚至流露出溫柔的神色,卻在听到最後一句帶著明顯威脅意義的話時,而臉色微變,冷笑道︰「你難道就不想想你封王後這五年是怎麼過的?對一個四處拈花惹草日日沉迷酒色的男人,憑什麼要我牧野落梅委身相嫁?你若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何不驅了外敵之後再來與我談這事?」
驅了外敵……司馬康和自嘲地一笑,真到那時,只怕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結局了。他們兩人若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只怕永遠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你若不同意,回京或去南疆,都請隨意。」他將那烤得差不多地白薯夾到一旁冷卻,拍了拍手,還想說點什麼,眼角余光突然瞟到清宴站在外面閃閃躲躲欲進不敢進的身影,眉頭一皺,「什麼事?」
清宴見他終于注意到了自己,不由大松口氣,微微彎著腰走了進來,將瘌痢頭留在房中的信雙手呈上。
司馬康和狐疑地瞟了他顯得有些緊張的神色,從中扯出內頁,發現是一張淺黃色用來寫藥方的紙,上面不過簡單幾個字而已。
不過是那個郎中走了而已。走了也好,他早看那顆瘌痢頭不爽很久了。司馬康和暗道,正想說清宴太過小題大做,突然想起一事,臉色不由一沉。
「她呢?」那個女人跟瘌痢頭住在一起,瘌痢頭挑這個時候走……越想越覺得不妙,他赫地站起身。
「回、回爺……」清宴悄悄抹了把冷汗,目不斜視地盯著自己的腳尖,顯示出一個內侍特有的鎮定。「沒看見眉嵐姑娘人。」
「什麼叫沒看見人!」司馬康和大怒,一把將信封和信紙揉成一團,砸進炭火中。那炭火便如他現在的脾氣一樣,倏地燃得又明又旺。
清宴低垂的臉上不見一點表情,心里卻想著姑娘你這是自尋死路呢。
「立即下令,全城封禁,只準入不準出!」司馬康和咬牙道,「再派人給本王一家一家的地搜,我就不信她能逃到天上去。」
清宴應了,正要轉身而出,又被司馬康和喊住,「給本王備馬,讓虎翼十七騎在門口候著。」說罷,就要往外而去。
「司馬康和,發生什麼事了?你要去哪里?」牧野落梅沒想到兩人正談得好好的,他竟然因為一封信要離開,不由快走幾步,一把抓住他,關心地問。
清宴見機,忙進內間去取大氅。
似乎此時才想起屋里還有另外一個人,司馬康和壓住自己胸口無法言喻的憤怒和恐慌,努力保持著冷靜,扭頭生硬地道︰「我再問你一遍,嫁還是不嫁?」
牧野落梅是傲氣之人,並不想因受脅迫而草草了結婚姻大事,但她對司馬康和還是有情的,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與旁人有過牽扯,加上感動于他的一番情意,當下也沒直接拒絕,只是稍稍放軟了語氣道︰「這事等你冷靜下來咱們再談好嗎?」
司馬康和聞言心灰心懶,加上掛著眉嵐之事,不再與她糾纏,冷笑道︰「婚禮已籌備得差不多。你若不嫁,自有那心甘情願嫁本王之人。」
牧野落梅本就是個軟硬不吃的女子,聞言色變,倏然收回手,回以冷笑,譏道︰「那你便去找那願意嫁你的女人。」
「正有此意。」司馬康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色如被冰凍住般,然後驀然掉頭邁出門檻,大步走進風雪當中。
那個女人竟然再次丟下他,她竟然敢……她真以為他制不了她?她以為他還能允許這世上出現第二個牧野落梅?氣怒攻心的司馬康和那一刻並沒察覺,他竟然已將眉嵐放到了與牧野落梅對等的位置上。
一直杵在旁邊當隱形人的清宴慌忙追上,一邊給他披上大氅,一邊喚來人安排下去司馬康和開始吩咐的事。
牧野落梅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被紛飛的雪片湮沒,不由捏緊了手,美眸黯淡下來。事實上她並不相信他真會去娶別的女人,不過是想氣她罷了。但用這樣的手段,也未免太過幼稚了些。他總是這樣,行事輕浮得讓人無法安心托付。
她足足等了五年,若不是要嫁他,又去嫁誰?只是……只不過是希望他爭氣點而已,難道這也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