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正好,讓蘇克察哈一齊去成都府,把這事情了結了也好。因帶著祝河林一齊往驛館去探望蘇克察哈。
去的路,祝河林匯報著西五路的大小事務,特別是封城的建設事務。
封城的建造是個大工程,就算勞工充足,也不是一年兩年就能修好的。祝河林又想快,又想好,因此花了許多時間與精力,差點就要親自陣了。
蘇三笑道︰「想省心省力,我教你一個法子。」
祝河林一喜,忙道︰「主公的法子必定是好法子。」
蘇三擺了擺手道︰「也不是什麼好法子,城還是要一塊磚一塊磚地碼起來的。所謂的省心省力,不過是變被動監造,為所有人主動營造罷了。法子也簡單的很,具體的做法就是放出一點風聲便可。你只需要說封城可能是將來的都城,只此一句,便自然會有許多人削尖了腦袋要鑽過來。錢,糧,人,物,也都會跟著這些人一齊往這里集中。到時候,你不僅不用費心想著要到什麼地方去選木材,也不用費心到什麼地方去找那許多工匠。這豈不是省心?而且,你手里有地,坐地起價,建新城的錢也有人趕著送來了。你只須根據規劃圖,做好協調的工作,要求所有人按照規劃來建造,等新城建好了,人也住滿了,豈不是省力?」
祝河林眼楮轉得很歷害,跟著蘇三的語氣道︰「地可以賣錢,商人來了,還可以收稅,真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主公這個法子可真是英明。」
蘇三一巴掌拍在祝河林的肩頭,祝河林身子一矮,嚇了一跳。
蘇三詭笑道︰「你要是連這些也想不到,寧遠早先就不會把西五路都交給你。如今你五路治得好,還培養出那麼多有能力的官員,足以證明寧遠的眼光不錯,所以你少給我打馬虎眼。早說了讓你有困難直接說,你就是改不了繞圈子的毛病。你說了那麼多建城的難處,不就是想讓本太師準允你透出封城將是都城的口風嗎?」
祝河林見心計被蘇三看穿,只好笑了笑,卻並不承認。
「算了,算了!到了我這個層面,想听到一些直接的話,原本也是極難的事情。」蘇三之前只知道位高權重,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如今他已經隱隱駕臨一切,殺怒只在一念之間,一直都在自己手底下用心的人,說話都開始小心翼翼了,祝河林有許多顧念也是正常的。
雖然自己一再要求他可以坦言,但終究是難以實現的。向來只有自己能猜透別人的心事,又有誰可以猜得出自己的心事?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他們不小心。
「對了!你這里的官員出去的最多,新任來的官員要好好地教一番才是。府里的各項工作都可以交出去,你只管住人便可了。等我從成都府回來,有關于你的新任命也要下來了,你要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做些事情,別到時候你月兌不了身。」
祝河林早料到蘇三會有這個意思,但是來得這麼快,他仍然有些意外。
轉眼間,行到驛館。
蘇克察哈听說蘇三來到,忙跑出門外迎接,見面便笑道︰「應該是蘇克察哈前往謁見王爺的,這下可真是失禮了。」
蘇三哈哈一笑道︰「你在草原的職位是達魯赤花,是權傾一方的鎮守者。從某種意義來說,也算是個王爺。我們本無統屬關系,只是平級。所以,誰來見誰,都無所謂。」
蘇克察哈惶恐地擺手,雖然蘇三眼下不是皇帝的名頭,但卻是封朝實際的‘皇帝’!就這一點,也由不得他與蘇三平級。
而且,蘇三另一個身份可是汗王的女婿!雖然這個身份,眼下不好明說,但這也是一個事實。
兩種地位都沒法明著說,所以蘇克察哈只能是惶恐的擺手。
想當年,他去金陵城時,蘇三還不過是金陵城里的一名官員,這才時隔多久?眼前的蘇三便已經是權傾天下的統治者,就是汗王眼下也要仰仗蘇三許多。
念及這些,蘇克察哈本人從內心里,也是透著對蘇三的尊重。
蘇三與蘇克察哈過了驛館,寒喧了片刻之後,蘇克察哈便把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一是為了送些女子過來陪伴娜仁;二是為了榷場經營範圍的事情;三是變更與封國盟約。
其實思圖哥暗襲張合軍之後,那盟約也算是形同虛設了。不過,思圖哥既然身死,那這個撕毀盟約的罪名,也自然是讓思圖哥背著了。
現在的原國要與名義還存在的封國重修舊好,自然也有重新調整盟約的需要。
「第三件事情,急不來!」蘇三道︰「其他的事情還都好辦。你帶來的人,先派人送到金陵去;榷場的事情,原本也不用你親至,提出請求後,我這里便會收到回報,必然要給汗王一個合理的範圍。不過既然來了,我們路議議也好。這些日子你便與我同行,我正好要去成都府,封朝的皇帝就在那里,找機會在成都府把第三件事情處置妥當了也好。」
蘇克察哈自然是听蘇三安排,只小聲地問道︰「為何王爺不正式立國?」
「哈哈,渠未修通,水自然也就沒有到。草原實力為王,但在中原卻並非如此。在我們這里,實力很關鍵,但人脈,氣運也同樣重要。中原人做事,講究時機,講究天道合一,講究瓜熟蒂落,講究順理成章,講究名正言順。我還太年輕,起勢又太快,順風順水地走到現在,許多人嘴不說,心里卻並不見得服氣。緩一緩,讓這股氣慢慢地淡下去,消出去,是件好事。比所謂的立國要省心許多!」
蘇克察哈听的似懂非懂。
蘇三又道︰「反正現在我說的話,也沒有人反對;為了一個名頭,卻引來無數麻煩,還是算了!」
蘇克察哈對蘇三的這一說法,倒是很難理解。中原人講究禮法,什麼事情一旦有了名份,就多出許多縛手縛腳的規矩。
兩人又聊了許多,便有‘狼眼’過來傳報,完嚴楚相請。
看看已是晚飯時分,蘇三便辭了蘇克察哈,往御政司走去。
御政司原本是一片民居!重新改了圍牆,把一大片地方圈了起來,便成了御政司。自然是沒有中興城的內城與都城的皇城寬敞,但這里也不需要那麼多侍者,所以也並不擁擠。
蘇三這樣布置,也是希望兩國的皇室漸漸地認識到他們目前的處境。讓他們在皇城里呆一段時間,適應一下沒有前呼後擁的感覺,這是調整;把他們遷到這里,離開原來居住的地方,也是調整;現在把民居改成他們的居所,就是讓他們體念平民的生活。為將來的生活,做好準備。
蘇三自然不會一直把他們監控起來,等到調整到一定的時候,他還是很願意給他們一些自由的。但是現在時機還不是很成熟,所以必要的管控還是要有。還是那句話,做事要講究火候。
時間不到,現在就把這些人給放出去,是會壞事的。就算他們本人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自然會有居心不良的人,要借用他們的名頭去做一些勾當。
雖然這些人未必就能掀起什麼太大的風浪,但是他卻不想因為這些人而牽扯出太多的精力。
見到完嚴楚的時候,完嚴楚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蘇三的年紀嚇了一跳。等確認了眼前的男子便是蘇三之後,他的神情之間又落沒了幾分。
不過,他還是很快地就調整了心緒,前行禮。
他日的王爺,如今的階下之臣,完嚴楚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言談之間已經是相當的適應了。
蘇三本想與完嚴楚敘敘舊,但兩人的‘舊’,不過是平台關的那場戰事。往日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自己是勝利者的姿態,再說這些自然是不好的,因此蘇三也只是詢問著完嚴楚的近況。說些文事方面的話題。
漸漸地話題就轉到了御政司,完嚴楚言語之間隱約談及了‘保護’他們的兵士。很隱晦地說了些‘不太方便’之類的話語。
蘇三是個極細心的人,一听完嚴楚這話頭,再一看完嚴赤珠听到這話眼楮就紅了,心知這里面有事。
‘不太方便’的話,也自然是因為負責監控王族宗室的兵士,多是粗魯之輩。有心無心的調笑,甚至是強迫,時間久了這種事情,多少都會有。
宗室之中,不是妃子,便是宗親,如今寄人籬下,這些事情說又說不得,扯又沒處扯,吃了虧也只能是認倒霉,更有受污的人,心里過不去時,也只能一死了之。
蘇三也沒有過多去想這方面的事情,現在想來,派兵士監控也確實多有不便。
嘆了一口氣,心道︰終究心力有限,並不是什麼事情都能控制的。事情多了,再也不可能管到這麼細的。
想了想才道︰「有什麼事情多與赤珠通信,抓住機會給他們一點教訓,他們也就不敢再任意胡為了。真要是鬧出什麼事情,軍法,律法自然是要用來的。再不會因為那人是什麼很了不起的身份,便要姑息。」
完嚴楚便苦笑一聲道︰「若是劉雲將軍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