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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兒,可是你回來了?」袁天野跟兩個護衛剛一回到院子,睿王便從書房里沖了出來,看清楚確實是袁天野,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見得袁知柏這樣子,袁天野的臉色稍緩了些,不過神情終還是淡淡地,道︰「夜深了,父王還是回去歇著吧。」
兒子平安回來便好,袁知柏倒也沒計較他這態度,道︰「你一回來就忙這忙那,沒得好生吃一頓熱乎飯。我已叫老王給你做了些吃食,你先吃飯吧。還有南越國送來櫻桃,你也嘗嘗。」說完便派人去叫老王。
看著本應是五月才有的紅艷艷的櫻桃,袁天野眼楮亮了一亮,問︰「南越國送了多少櫻桃來?還有多少?」
見兒子終于肯跟自己說話,袁知柏極高興,道︰「南越皇後心疼兒子,送了兩百斤來,在路上爛了好些,只得七十斤。翼公子听得皇上病重,送了二十斤進宮,又各分別送了十斤給端王府、公主府和咱們睿王府。你母親知道你素來喜歡吃櫻桃,便給你留了三斤。」
听得睿王提到翼公子,老王稟道︰「公子,昨日翼公子曾來過府上,說找您有急事。見您不在家,臉色很不好看。」
袁天野一心放在櫻桃上,對沈子翼來訪的事沒怎麼在意,指著桌上的櫻桃問袁知柏︰「這櫻桃府里還剩多少?」
「今早上送來的,我一直在宮里,不知家里還剩多少。」袁知柏道。見袁天野的神色很嚴肅,奇怪地問︰「怎麼了?」
「一會兒再跟你細說。」袁天野急急起身,走到外面,找到剛才給他帶路的那人,細細交待了一番。那人點點頭,躍上屋頂,眨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袁天野回到屋里,吩咐老王︰「無論用什麼方法,把這櫻桃先保存起來,別讓它壞了,更別讓野貓什麼的偷吃了,我有大用。如果這東西少了,我唯你是問。」
「是。」老王把飯菜上齊,神色緊張地端著那盤櫻桃退了下去。
袁知柏心里有疑惑,卻沒有追問,親手將一盅燕窩雞湯放到袁天野面前︰「趕緊吃吧,先吃了飯再說。」
中午只在馬上啃了一點干糧,袁天野早就餓狠了。他不再說話,三下五除二地把肚子填飽,這才跟睿王說起他的計劃來。父子倆一直商議到深夜子時,這才分頭睡下。第二天一早,袁天野便又匆匆進了宮,直呆到早飯過後才回到府里。
他剛一下車,便有下人來報,說翼公子又來了,正在前廳等候。袁天野這才記起昨晚老王的稟報,匆匆到了前廳見了沈子翼,遠遠便笑道︰「翼公子,近來可好?」
沈子翼等得著急,也顧不得寒喧,打量了一下袁天野,見他雖然面色有些疲倦,但總體還算好,衣著整齊,舉止從容,還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命人給他烹茶,強壓住心頭的不悅,道︰「袁神醫,你府上的林小竹可在?我那里來了客人,想請她到府上做些點心。」
袁天野一怔,探究地看了沈子翼一眼。沈子翼昨日來了一趟,面上急色;今天明知自己昨晚才到的京城,應該是為了皇上的病,他卻一早又跑了過來,就是為了請林小竹到他府里去做點心?難道他府上還有什麼人,專門要吃林小竹親手做的點心不成?看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來這兩趟,不是在于點心,而是在于林小竹。
只是,林小竹何時跟沈子翼有了交集?
想到這里,袁天野心里猛地一緊,就好像自己藏著的寶貝被人覬覦了一般,極不是滋味。不過想到林小竹現在的處境,他看了沈子翼一眼,道︰「林小竹前幾日就被端王世子請到端王府去了,翼公子不知道嗎?」。
沈子翼哪里不知道?他是時不時地便要到玉饌齋去會會林小竹的。便是林小竹準備開火鍋店的事,也沒有瞞他。前日他到火鍋店去,看到火鍋店已經開張,林小竹卻不見蹤影,便向掌櫃打听。掌櫃的卻告訴他林小竹患了風寒,在府里靜養。是他自己感覺不對,讓人查了一查,才知道那天火鍋店里發生的事,而林小竹已被袁執帶到端王府去了。想到婉華郡主對林小竹極為不善,他這心里忐忑不安,就生怕林小竹會出什麼事。只是自己無端地到端王府上去要一個跟自己無關的人,又極為不妥,有可能會激起婉華郡主的妒忌心,從而做出過激的事情來。讓人打探得婉華郡主生了病,林小竹還算安全,想起林小竹吩咐過他不要泄露她的身份,他這才按捺住心急,等著袁天野回來。袁天野要是來遲回一天,他就要直接到端王府問袁執要人去了。
不過,這些事情是不能跟袁天野說的。沈子翼裝出驚訝的神色,道︰「昨兒我來,可沒人跟我說啊,只說她患了風寒,在府里靜養。」
袁天野知道府里人這樣說,必是得了睿王的吩咐,心情一下變得低落起來。不過面上不動聲色,拱手道︰「抱歉抱歉,那日端王世子請走林小竹的手段有些不高明。我又不在家,府里下人不知如何解釋,這才隱瞞了翼公子,翼公子莫怪。」
沈子翼直直地看著袁天野︰「那袁神醫打算怎麼辦?就任由端王世子把林小竹就這樣請走了?」
「在下正為此事發愁呢。翼公子也知道,我雖然被人喚一聲神醫,卻是個白身,無官無職的。只要端王世子看上了林小竹,我便只能拱手奉上,毫無反抗之力。現在她已被接進端王府,這想把她要出來,談何容易?就算要了出來,端王世子一旦開口向我再要人,我還是不得不給。」袁天野站了起來,對著沈子翼深深一揖,「所以,還請翼公子幫在下一個忙,把林小竹從端王府里要出來。」
沈子翼坐著不動,看著給自己作揖的袁天野,眼楮閃過一絲精光︰「我不知,幫了你我又有什麼好處?」
要是沈子翼二話不說,直接把事情答應下來,袁天野必然會猜測林小竹與沈子翼的交情到了何等地步,絕不放心把林小竹托付于他。此時听得沈子翼開出條件來,他倒放下心來,道︰「只要翼公子在一月之內,能救出林小竹並護住她的安全,讓端王世子淡了這份心思,天野必然會到南越國去一趟,為公子的父皇、母後調養調養身體。」
「此話當真?」沈子翼的眼楮驀地一亮。
「君子一出,駟馬難追。」袁天野傲然道。
「好,一言為定」沈子翼道,然後看著袁天野,「說吧,我該如何做?」
袁天野從袁十手中接過茶杯,慢慢地飲了一口,這才道︰「明日端王妃生辰,翼公子是要去慶賀的吧?」
老皇帝一直生著病,是全國人都知道的事,只不知他病情如何。為了不造成恐慌,從而順利繼位,端王並沒有把老皇帝病危的事宣布出來。所以這端王妃的生辰,必然有許多人上門送禮祝賀。端王也會小範圍內的留人吃飯。這沈子翼身份地位特殊,想必也會在邀請之列。
沈子翼點頭道︰「那是自然。」
「我明日也一定會去。到時宴會上,還請翼公子把林小竹叫上來,讓她給大家做一道點心,然後順便帶她出府。出了端王府後,也不必送回我這里,直接讓她到沈園住上一段時間。到得安全了,我自然會去接她。」袁天野道。
說完這段話,他只覺得那茶飲進嘴里,全是苦澀味。
把林小竹托付給沈子翼,他不知是不是這一生最大的錯誤。畢竟這沈子翼能這麼著急地上門來詢問林小竹的去向,總有一點說不清的心思。而林小竹對于他自己,又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如果這期間兩人發生了什麼,他這一生都會追悔莫及。
只是一旦發生了端王中毒事件,以端王府在全國的勢力,必然會在一定範圍內追查下毒的人,在廚房呆過和出席宴會的人,都會成為重點懷疑對象。這全部派到端王府執行任務的人中,就只有林小竹沒有易容,其他人只要趁亂出了端王府,把容貌一恢復,便安全了。可林小竹不一樣。當時他覺得只是呆在袁府里,不用派她去出任務,所以不會有危險,便沒有讓她易容。畢竟易容的時間一長,對于皮膚的損害還是很大的。哪料到會發生袁執相擄,而睿王就什麼都不做就這麼派她出任務的事情來?
這件事,他本來要去拜托丹陽公主的。但丹陽公主跟端王府歷來走得不近。這要是忽然去參加端王府的宴會,一旦發生了這種事,她便成了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她的馬車,走不了幾步就會被攔下來徹查。到時候,林小竹就走不掉了。沈子翼倒是最合適的人選,畢竟他跟哪一方都沒有利害關系,大家都不會懷疑是他下的毒。
「好,就這麼辦。」沈子翼道,眼楮閃過一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