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門的人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眸子里泛起一絲波瀾,下意識地扭頭看過去,與澤田綱吉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目光驟然冰冷的變化讓還在重逢中驚喜的澤田綱吉收住了聲音。原本想要說的話一時間卡在了喉嚨里,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對視半晌,三浦春突然勾起嘴角朝澤田冰冷的笑了笑,有禮而生疏的點了點頭然後率先移開視線。
澤田愣住,一時之間做不出反應。
走到水瑜尐的面前,三浦春依舊是那派溫和的模樣,笑的感覺讓人覺得溫暖︰「尐,我們快點開始吧,不能讓先來的客人等的太久。」
應了一聲,水瑜尐邁開步子,拿起桌子上的夾著病例的木板,朝三浦隨意的揮了揮,然後拉開隔間的房門用眼神示意三浦跟自己走。
水瑜尐對于挖病人腳跟消息沒有一點興趣,她沒有去問好友為什麼,雖然不知道她怎麼會認識西西里大名鼎鼎的黑手黨教父彭格列十代,但也能從她那笑意未達眼底的眼神中多少可以猜測出一些原本飄渺虛無的東西。
門被關上,室外頓時一時沉寂,診所的一扇門隔絕了街道的喧嘩,就像是身處一片黑灰白之中,渾身發冷。
「綱、綱君,剛才的那個人!」川京子緊張而欣喜的抓緊了澤田的衣袖,聲音帶著顫抖詢問道。
「應該是小春……不會錯的。」澤田綱吉溫柔的看著京子點了點頭,沒有與她交握的另一只手緊握成拳,清澈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失落。
可是,真的是小春的話……為什麼見到自己是那樣子的表情。明明,應該高興的喊著自己的名字興奮的蹦過來扯住他的胳膊才對。、
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綱君,你怎麼了?」川京子疑惑的抬頭純真的看著棕發男人。
「不,沒事。」澤田綱吉笑著搖了搖頭,一扭頭就看到站在診所里的另一個人兩眼放光的看著自己,一幅內心癢癢的表情,金發女人看著他帶著討好語調的開口詢問︰「這位先生,你認識我們家的春?」
雖然和意大利上層有交集,但Dorothy也沒有一下子就把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男人與坐擁意大利黑暗頂端的彭格列十代聯想到一起,僅僅是覺得眼熟而已。
澤田綱吉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Dorothy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請問剛剛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叫做三浦春?」
Dorothy挑了挑眉,向澤田點了點頭,眼巴巴的繼續等著男人的下文,半天卻都不見回答。
再次看過去的時候,那人已經和自己的女朋友坐在候客椅上談論別的話題了,把她完全無視掉了。
Dorothy無奈的撇撇嘴,人家不想說也沒辦法逼著他說,她有些泄氣的朝著田綱吉甩了個鄙視的眼神,轉身坐到對面的椅子上,百無聊賴的從皮包里掏出化妝鏡照了起來,不再說什麼了。
她看得出來這個人隱晦的拒絕了自己的問題,但是不從這人身上突破的話,問三浦春是完全不靠譜的,就光是平時問她她都什麼都不說,更何況是剛才見到這個男人就生氣之後了,可悲的是到現在自己也不清楚春那家伙的根底,因為她在十五歲遇到她之前的生活全都被抹消掉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內室有了動靜,白色的房門被打開,三浦春臉色蒼白的揉著太陽穴從房間里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同樣臉色不好的水瑜尐。
「怎麼樣?」Dorothy收起化妝鏡站起身來向水瑜尐詢問情況。
「還是老樣子,我覺得我的暈血癥可能一輩子也治不好了。」三浦蹙眉看著她,眼前依舊感覺有些暈眩。
「真是棘手的病癥。」水瑜尐不爽的嘖了一聲,各種方法都試過,況且春在心理上絕對沒有什麼類似陰影,那問題究竟出在了哪里?一代名醫居然被一個小小的暈血癥難住了,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要笑死人啊?!
另外兩個人還來不及說話,一陣槍響突然響起,玻璃門上破碎的像是傾碎的鑽石。
三浦春眼神一凜,敏捷的躲到了放藥的櫃子後面,斜視著身側的黑發醫生︰「尐,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仇家?」
因為水瑜尐的職業關系,在黑道上只要有錢她就治病,所以救下了很多本該死卻沒死的人,這也就損害了原本想讓應死之人死而沒死成的人的自身利益,于是和她結仇的家族不在少數,更重要的一點是,她的脾氣古怪,再怎麼被逼迫也不願意俯首任何一個家族,沒有強硬的後台,就有更多的人打她的主意了。
毫不在意的點了一支煙,水瑜尐吞雲吐霧的睨了三浦一眼,冷哼了兩聲,「意大利果然是人魚混雜的地方,西西里的骯髒都已經污染到了威尼斯這個好地方了。」
頓了兩下,她彎起眉眼,一派媚意勾人攝魂的繼續說道,「春,你要負責帶我安全離開哦。」
雖然是黑道醫生,水瑜尐卻沒有自保能力,最初那時知道了這件事,三浦春不禁感嘆她的好運,居然能夠在那麼多人的追殺下還能活的好好的。
「好了走吧,Dorothy墊後沒問題吧?」雖然對Dorothy身份上有些忌憚,但對于她的身手三浦春還是很放心的。
相處那麼多年,兩個人早就習慣把自己的背後交給對方,沒有人比她們還了解對方。
金發女人笑嘻嘻的打了個OK的手勢,從口袋里掏出橙黃色的匣子向著三浦春晃了晃。
三浦春點了點頭,正打算帶著水瑜尐從後門突圍離開,雙腳都蓄力做好了準備,澤田綱吉突然扯住了她的衣擺,擔心地看著她,「小春,你是不是惹上了黑手黨?我可以幫忙的!」
早就看出一些端倪的水瑜尐挑了挑眉,挪揄的看著三浦春,打算看她怎麼辦。
眼中閃過一絲陰鶩,三浦回頭認真地看著澤田綱吉,瞳孔里倒印著男人干淨的面容,一直到他的視線閃躲不敢看自己才開口︰「澤田先生,你不是還要照顧京子麼?」
她並沒有裝作不認識澤田綱吉和川京子,而是坦然的冷言相對。時間如流水,一眨眼的功夫,九年前清秀軟弱的少年已經成長到了令人仰視的高度。
生疏的稱呼讓澤田綱吉神色一黯,為難地看著身邊因為沒能幫上自己的忙而強顏歡笑著勸自己幫助三浦春的川京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讓他把京子一人置身在這麼危險的環境里,他是絕對不放心的。同樣的,他也不放心小春一人面對黑手黨。
幾陣槍聲過後,從窗戶的縫隙里穿透進來火紅色的火焰,如同有眼楮的在半空飛繞了一圈伴著落地的巨響濺起了灼熱的熱度,石板的地面碎裂泛起煙塵。
塵埃散盡之後,留在診所里的就只剩下三個人了。
Dorothy斜眸瞥了眼護著橙發女人的澤田,不屑的抽了抽嘴角。
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帶著一個柔柔弱弱只會拖後腿不能幫忙的花瓶女人,不戰敗也是狼狽獲勝。
看到澤田點燃大空火焰之後,Dorothy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人是那個年輕的彭格列第十代。
意大利,彭格列總部。
此時的彭格列正陰雲陣陣。
身為世界級別的一流黑手黨,彭格列的發展並不局限于意大利這一塊地方,而是覆蓋了全世界,而就在十幾分鐘前,從世界各地駐守的成員傳來了消息,緊急但內容卻是一樣,無一不是基地被密魯菲奧雷家族攻破。
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彭格列的高層就開了緊急會議,此時,身為彭格列門外顧問首席的reborn正坐在上著生人勿近的殺氣,臉色陰沉的可以和平底鍋媲美了。
「可惡,白蘭•杰索那家伙欺人太盛!」彭格列嵐守獄寺隼人一手捏著手里的資料,一手狠狠的捶上了金剛石桌面,憤怒的說道。
「這次我們的確小看了密魯菲奧雷家族。」身為彭格列雨守,山本武的臉色也十分凝重,沒有了平常掛在嘴邊的爽朗笑容,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格外冷峻,「不過日本、英國還有總部這里沒有受到攻擊,運氣還是蠻好的嘛,哈哈。」
黑發男子下一刻撓著頭邊說邊笑的樣子頓時把剛剛的形象破壞掉了,這也讓獄寺隼人的怒火噌噌的往上躥,他狠狠地瞪了山本武一眼就要爆發,「你這個棒球白痴,現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笑!」
「安靜,獄寺。」reborn不容置疑的命令成功的讓獄寺隼人安靜了下來,憋了一肚子的氣坐回到椅子上,開始用眼神射殺山本武。
「現在我們必須要采取措施,盡量減少聯盟家族的損失。」reborn把身邊的資料發給其他人,蹙眉等了十分鐘,才開口道︰「蠢綱那家伙現在在哪里?」
獄寺隼人立刻接下問題,快速的回答道︰「哦,十代目今天上午就帶著川小姐去水醫生那里復檢去了。」
「到現在還沒回來麼?」抬頭看了看牆面上的鐘表,reborn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天了。
獄寺隼人立刻緊張的站了起來,皺著眉就想要往再跑去,「我去接十代目!」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打開,澤田綱吉神色擔憂的走了進來,朝reborn點了點頭走到了上首位置坐了下來,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因為水醫生的那些仇家追來耽誤了一些時間,讓你們擔心了。」
獄寺隼人亮起眸子,一臉歉意,「不用道歉的十代目!您有危險的時候我居然沒有跟在您的身邊,身為左右手,真是太失敗了!」
澤田綱吉溫和的笑了笑,揮了揮手,「沒事的啦隼人,我和京子都沒有受傷。」
Reborn是在場唯一一個察覺到澤田情緒變化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麼?」
「不……什麼也沒有。」
棕發男人抿唇笑了下,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
還是不告訴他們……他見到小春的事情吧,和彭格列扯上關系會給她帶來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