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第四十五章 葬身鱷腹

作者 ︰ 弦戈

驀然听到話聲,王邵二人皆大吃一驚,想不到卻在此時有人出來干預。

王通受了一驚,出擊之勢大減,只得將已揮出的羽扇硬生生打住。邵正奇見王通來勢甚猛,自己體力不支,恐怕凶多吉少,正要凝聚全身之力,與王通一搏,忽然听到有人阻止,抬頭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怔︰「原來是牧老道到了。」

「哈哈,兩位打得好。老夫也看得眼花繚亂,當真妙絕天下!」

不知什麼時候,牧道人居然現身,遠遠站在王通身後。只見他一襲道袍,白須飄飄,負手而立,大有神仙之概。

王通轉過身來,見來人竟是當今江湖武林中最是神出鬼沒的世外高人牧道人,心中也不禁一凜。

「可惜兩虎相斗,終有一傷。我看兩位斗了這半天,也是高下難分,何苦要斗個你死我活才罷。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看在老夫面上,我勸兩位都撒手罷。」說話間,牧道人已站到了王邵二人中間。

李元霸看到恩師突然出現,心中又驚又喜又憂,不禁月兌口喊道︰「師傅!你老人家怎麼來了?」

「哼,我怎麼就不能來?你這古今天下第一憊賴小子,還不快給我滾下來,你以為躲在竹塔上,就沒人知道了嗎?」

邵正奇忽然哈哈一笑,卻沒有站起,拱手道︰「牧老道,久違了。邵某請了。」

王通只是久聞牧道人之名,卻沒見過他有什麼過人本領。心中雖對牧道人敬畏三分,但心想自己千里迢迢,尋找仇家,早下決心和邵正奇一決生死,豈能憑你輕描淡寫一句話便罷手言和?當下不動聲色,抱拳道︰

「牧先生久仰了。晚輩知你今日來此,卻是來做解人的,可是我王某身負不共戴天之仇,立誓二十年,苦苦找了這瘸子二十年,必要和這瘸子作個了斷才能罷休。即便你今日阻攔,我王某也要全力一搏,義無反顧,有死而已!」說得慷慨激昂,義正詞嚴,令人動容。

「哈哈,邵某隱修多年,早料到有今日。牧老兄高義,邵某謝了。請一旁稍候,待邵某和這小子了斷後再向你作禮。」邵正奇平生向不服人,只對牧道人另眼相看,因此語言甚恭。

牧道人長嘆一聲,道︰「江湖上的朋友也都知道,老夫生性懶散,一向不喜多管閑事。只是愛你二人皆當世奇才,才特特的下山來奉勸幾句。既然你們如此決絕,也是志不可奪,老夫縱然出手,也難解你們心中怨結。事到如今,也就各憑天命了。」話猶未了,身形一晃,人已後退十幾步,袖手旁觀。

李元霸從竹塔下來,奔到牧道人跟前,伏跪在地,拜道︰「弟子拜見恩師!」

牧道人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笑道︰「小子,起來吧。你且退開,今日卻是你兩位師傅同歸于盡之時,你可一邊細看,記下他們的招法,日後也好傳他二人衣缽。」

李元霸忙叩首道︰「弟子不敢。」起身站過一邊。

王邵二人聞言,均心下一驚。實則二人早已精疲力竭,再斗下去誰生誰死,實難預測。二人心中正有此慮,忽見牧道人點破,都不禁失色。一時遲疑,互窺對方動靜,都不肯先動手。

牧道人見兩個如此,冷笑道︰「你二人怎的又不動手?嘿嘿,是不是都沒了氣力。王家小兒,你身上九處大穴是不是忽冷忽熱?右手神門氣穴已閉,羶中穴卻激跳不停,時急時緩?邵拐子,自老夫到此,你便一直長坐不起,卻不是你托大無禮,實則你膝下無力,下半shen已然麻木不知所在?哈哈。」

王邵二人听了,真如五雷轟頂。想不到牧道人目光如炬,一上來便將二人狼狽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對他嘆服,都一語不發。

李元霸見王邵二人神色不定,想來恩師所言不假。他知牧道人能耐,文武兼修,深不可測,當今之世,尚無人能及。

「哼哼,我看出來了,你兩個早斗得兩敗俱傷,即便不動手,不出三五個時辰,稍有不慎,便會力竭而癱,氣絕而死,也不必裝腔作勢了。邵拐子,你有什麼話,趁早跟徒弟說了罷,不然就晚了。王通小兒,你也不用在老夫面前硬撐,你那二十四式扇法也算當今一絕,只是你那八個不成氣候的徒弟都無法接你的衣缽,現下眼前就有一個,你不如就收了他做你的關門弟子罷。」

誰知邵正奇听了,怒道︰「不可,不可!這小子已被我收為開山弟子,豈能當我的面又做仇家的關門弟子?牧老道,你這樣編排也太離譜了罷。」

牧道人哈哈一笑,道︰「我說邵拐子,你就認命罷。不出三個時辰,你便要撒手而去。事已至此,也當豁達些才是。今日之事,也是天意。本來老夫要早些過來,誰知途中被一些小事礙了手腳,因此來得晚了。也好,一終一始,合二為一,正是你兩家和解的妙法。如今你們兩個不分高下,不如就把武功衣缽都傳給一人,好讓他日後發揚光大。今後他行走江湖,若以誰授的武功打敗對手,就算誰的武功高強些。每回臨敵之後,不妨祭告一下,你們兩個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邵正奇哼的一聲,道︰「如此大大不妥!大大不妥!」

牧道人不理睬邵正奇,目視王通,微微一笑,道︰「王通先生,你意如何?」

王通道︰「牧先生如此安排,太過勉強。我王某雖然不才,門下也收了八個弟子,都是一等一的人物。眼前這小子從哪里來,我卻不知底細,怎麼一上來你就推他做我的閉門弟子?何況這小子竟是邵瘸子的開門弟子?王邵兩家世代成仇,勢不兩立。你要我們同收一人為徒,簡直匪夷所思,不可思議。江湖上人听了,一定笑掉大牙。哈哈,稀奇,稀奇!恕王某不能從命。」

誰知牧道人又道︰「你二人卻是至死也執迷不悟!有道是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惜你們二人尚不知自己死期將至矣。」轉過頭去,對李元霸道︰

「小子,你且說說自己這幾年如何到處尋師所為何來的?你可願意拜這二人為師,接了他們的衣缽?」目光中略帶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李元霸心下明白,忙躬身道︰「恩師在上,容弟子告白。我從山下下來,一直按恩師旨意,雲游江湖,四處尋師。記得恩師對我說,你此去雲游,或在江南必有所遇。據我推算,你當遇見兩位師傅,皆為當世高人。可惜的是,兩位師傅居然是不共戴天的宿仇。我當時听了,也覺不可思議,可是恩師卻說天意如此,到時便知。不料今日果然應驗。

「恩師又曾教導說,世間事不可執著,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此次江南之行,能得遇兩位師傅,乃是莫大的機緣。因此弟子一直牢記,不敢或忘。若得兩位師傅傳授,弟子將全力用心修習,使兩位師傅武學後續有人,發揚光大。」

說著朝邵正奇跪下,道︰「弟子李元霸謝過師傅。」又轉向王通,伏首下拜。王通想避開不受,剛要側過身去,忽覺一股力道直射右膝內曲泉穴上,一時居然動彈不得,心下大驚。卻見李元霸已然拜下,道︰「弟子李元霸拜見師傅。」

王通想不到牧道人的功力如此深厚,自己不知不覺便著了道。心中不服,暗中運氣去沖擊曲泉穴,卻無從用力,頓時面如土色,說不出話來。

「哈哈,很好。看來這個弟子還蠻機靈,見好時機就拜師傅。好,孺子可教也。你們這個徒弟,和老夫也有三五年師徒之緣。當年我路過唐柱國府,見他資質上佳,便向他父母討了來做弟子,或于西蜀靜修,或到處行腳雲游。這小子雖懶散,又有些桀驁不馴,但也悟性奇高,一點即通,不可多得。你們兩個得弟子如此,也不虧了。日後你王邵兩家門派若想發揚光大,也只有靠他了。」

牧道人看似漫不經心說出這幾句話,已將李元霸來歷身世交待了。言外之意,李元霸身為侯門子弟,才器上佳,又經他教三年,自是不凡。

王通這才細細打量起李元霸,見他身材雖小,而骨格清奇,神氣洋洋,不覺驚訝,心道︰「這小子骨格果然有點出奇,牧老道好眼力。」又想︰「自己今日和邵拐子苦斗,體力消耗極大,早已傷筋動骨,恐怕真如牧道人所言,不出幾個時辰,便已命歸西天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可是,難道便這樣將三十年仇恨化為烏有麼?一想至此,氣勢陡增,一口氣竟鼓動起來,將膝蓋被封穴道沖開了。心中大定,臉上卻堆起笑容,見邵正奇閉目不語,若有不堪,突然奮然縱起,大喝一聲,發起偷襲,一掌就往邵正奇頭上蓋去。

邵正奇老于江湖,早料到王通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自己閉目示弱,不過虛設誘敵而已。見王通果然襲擊,會聚全身之力于掌中,喝聲︰「來得好!」迎著王通掌風,合掌擊出。

牧道人眼見如此,也阻攔不及,只得將李元霸拉起退過一邊,搖了搖頭。

邵正奇雙掌接住王通一掌,二人手掌一交,頓時僵立當場。王通大喝一聲,身子被反震開去,連連倒退幾步,渾身晃動,幾乎站立不穩,口角震出血來。

邵正奇盤坐當場,也感天旋地轉,月復中翻涌,幾乎支持不住,但是他依然硬撐著,不讓仇敵看到自己已近崩潰。

牧道人看到這一幕終于發生了,嘆道︰「因果終有報應,恩仇必當了斷。我固知你二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哈哈,了斷也好,再糾纏下去,也無有盡時。」

邵正奇將已涌上喉嚨的一口血硬是倒吞回去,又咽了幾下,才道︰「牧老道,既然你、你早料到有今日,我邵某也不再多說什麼罷。」

王通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終于站立不穩,歪倒在地,但仍堅持支手坐起。見邵正奇已癱坐不起,面無血色,仰天狂笑幾聲,道︰「邵拐子,你也有今日。王某言出必果,終報此仇!今日便是和你同歸于盡,也可告慰我父上天之靈了,我就是死也可瞑目了。哈哈,哈哈。」又吐出幾大口血。

回過頭來,哈哈一笑,對李元霸道︰「也罷,姓李的小子,你過來听著。先前你在竹塔上觀看我和邵瘸子比劃,想來對白羽扇法已有記憶。這套扇法乃我多年精心研習而成,寓殺機于無形,以至柔而克剛,扇法揮灑自若,非悟性高者不能習也。世上只有我女兒蟬兒得我全授,只有大弟子程元和你一樣全部看過。嘿嘿,你既已拜我,也是機緣湊巧,天意如此,便作我王通的關門弟子罷,只是你要學這套扇法,還得跟蟬兒習學,也不知她肯不肯教你。今日之斗,我已身負重傷,須尋個僻靜處靜養幾月……」說著,月兌下手中戴的一個白金戒指,連著那把白羽扇遞給李元霸。

李元霸上前拜接過來。只見他又咳了一口血,緩緩道︰「這是我白羽扇掌門人手持之物,門下弟子見扇戒如見掌門人。哈哈,這掌門之物,我座下八名弟子沒一個不朝思暮想的,你小子白白撿了個大便宜。嘿嘿,只是小女性情古怪,你若過不了她那一關,便將扇戒給她替我暫且保管罷。咳,咳,你若尋白牛溪,冰蛇認得去的路……」轉頭去找冰蛇,卻哪里還見。

不由得嘆息一聲,道︰「這小畜牲卻躲到哪里去?也罷,由它去吧。」哈哈一笑,向牧道人一拱手,倒縱開去,躍到湖岸邊。順手從岸上拿起一根竹子拋向湖中,一躍而起。雙腳不住踩點浮在水中的竹子,乘勢飛行而去。身姿揮灑輕飄,在湖面之上,便如一只白鶴。可是行將過半,忽然身子一搖,腳下竟然踏了一空,身子一歪,咕咚一聲,墜落水中,竟如石沉水,轉眼沒入湖中,不見了人影。

李元霸見狀,忍不住大叫一聲,對著牧道人喊道︰「師傅,快救他一救!」

不等牧道人出聲,只見湖中早冒出一只大鱷魚,口中已咬著一物,卻似人形,身著白衣,卻不是王通是誰。轉眼間,王通已鱷魚被撕成幾塊,頓時血水四濺,一見之下,令人恐怖。又一會,大鱷魚拖著王通尸身潛入水中,留下一個漩渦,水面盡染成腥紅血色。其時,已近黃昏,湖上水霧彌漫,暮色蒼茫。

李元霸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這湖水之中原來也潛藏大鱷,心中驚恐。邵正奇呆坐不動,遠遠看見,想不到王通身為一代武林高手,轉眼竟成鱷魚月復中物,雖是仇家,心下也不忍,不禁嘆息。牧道人面帶微笑,捻須不語,若有所思。

恰在這時,那龜蛇二物不知從哪里跑了出來,不住纏繞在地,態度親昵,全無爭斗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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