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爭雄之李元霸別傳 第六十七章 吐露真情

作者 ︰ 弦戈

李元霸盤膝而坐,一直不肯睡去,不覺到了夜半時分。忽听見里間顏萱說話的聲音,忙起身跑進去看,只見顏萱側臥床上,兩腮紅撲撲的,雙眼閉著,似在夢中,自言自語,喃喃道︰

「阿婆,你卻不知道,其實我心里一直好難過……

「外公他老人家指望我早點嫁人,又叫我自找去婆家,我一個女孩家又哪里去找呢?唉,阿婆,我也知道,總是女子終是要嫁人的,我實在躲不過了,才賭氣跟外公說自己有個相好……張二哥也是厚道人」

說到這里,停了下來,忽然嗚咽低泣,嘆道︰

「唉,阿婆,你說我該怎麼辦好……他又哪里知道我的心思呢?他總說要陪我上揚州,就為了打听張二哥的消息,我知道呢,他是個修行人,也和外公一樣,巴不得我早點嫁人,他、他們都不肯多陪我一天,盼我早一天嫁人,他們便早一天得解月兌……

「張二哥服役在外,也不知在江北還是山東,人心都是肉長的,無論怎樣,我總盼他沒有什麼事兒,平平安安的,他見我惦念幾次,便以為我心中只有張二哥,可是他、他卻不知道,我自從遇見了他,便似換了一個人,心思兒全亂了。雖然他從來說話沒半點正經,可是跟他在一起,我心里總有說不完的話兒,人也覺得自在許多,好似遇見一個伴兒,不再覺得孤單了。那一日他不辭而別,原來和外公去了玄竹谷,我、我每天晚上竟都夢見他、他……

「阿婆,你說,我是不是喜歡上這、這個油嘴滑舌的……」

話未說完,忽然唔的一聲,轉過身去,又睡去了。

李元霸坐在顏萱身邊,听她夢中吐露心事,才知原來她確已對自己暗生情愫,心中又驚又喜。心想自己畢竟不知女兒家心思,和她上了揚州,還要拼命去打听張二哥的消息,全不顧及她的感受,因此她才對自己生氣怨惱。

雖然他自遇見顏萱以來,心里早對之存了一份幻想,可他從不敢相信顏萱也會喜歡上自己。若論及少年男女相悅之情,他內心覺得自己心中對愛情的渴望終屬非份之想,更不敢往深處去想,諸如成婚嫁娶之類的結局。因此,心中對待顏萱,一直抱有若即若離態度,究竟自己心里想什麼,也並不明朗。如今一旦確認對方也喜歡自己,反而覺得不知所措。他想自己畢竟是一個修行人,雖然師傅邵正奇將顏萱托付給他,可是真要做到照顧顏萱一輩子,他卻從來不敢設想。因此,他在心中雖然極度矛盾,但還是希望顏萱有個好歸屬,她若嫁為人婦,能嫁給張二寶這樣的厚道人,也算一生有托了。

只是,她若不肯嫁給張二哥,難道自己卻不能將一切拋開,和她一起歸隱玄竹谷,從此白頭偕老,逍遙快活一輩子麼?

看著顏萱清麗無比的面龐,想起她種種溫存好處,心生愛意,得妻如此,人生一世,夫復何求?心念至此,不覺痴了。

正自遐想,忽听顏萱在夢中喊道︰「元霸,你、你在哪里?快來陪我……」雙目緊閉,兩手伸向空中。

李元霸伸過右手拉她,顏萱雙手一踫他手,便緊緊抓住。李元霸右手握住她的雙手,左掌貼在她額上,額頭燙得厲害,才知她發了燒。

顏萱抓住了他的手,呼吸從急促漸漸轉入深沉,人也開始安定了,不再說出夢話。微暗的燭光中,看著熟睡的顏萱,見她嬌弱的身子,卷縮在床,委實令人憐惜,心中大動,忍不住伸手去輕撫她的臉龐,觸手柔女敕細滑,不禁怦然心跳,湊過臉去,更近看她。

正自魂不守舍,忽然窗外傳來一聲輕響,他反應甚快,一揮手,將桌上的燭火吹滅了。

又輕輕將顏萱的手拿開,走近窗下,傾听外間動靜。透過窗紗,只見兩個黑影一閃而過,很快隱沒在樓道口上。

其時已過子時,夜深人靜。李元霸心中一凜,心想自住進這雲來客站,已連續兩夜有人前來窺探卻是為何?難道自己和顏萱的形跡已被官府探知,以為我們是刺客?他行走江湖多年,知道江湖凶險,計定待明日顏萱一醒,便即另找地方落腳。別人在暗處,自己在明處,可不能束手待斃。

見又有人窺探,更不敢大意,整夜守護在顏萱身邊,不曾合眼。挨到雞鳴時分,眼楮已困得打盹,顏萱忽然醒來,轉頭見李元霸在眼前,奇道︰「你、你在這里做甚麼?」

李元霸見她醒來,心中歡喜,笑道︰「或是我昨夜夢游罷,也不知怎麼就到你這里了。」

顏萱輕啐了一口,嗔道︰「哼,你又來哄我……」忽見他眼圈黑黑的,眼楮又紅,忙拉過他來看,訝道︰「你、你眼圈兒怎的黑……」隱約想起昨夜自己夢里叫他,莫不是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一夜沒合眼麼,心中涌起柔情,柔聲道︰「原來你一夜沒睡,你、你一定困了,快躺下睡一覺。」

李元霸搖搖頭,笑道︰「姐姐不用管我。」起身過去拿來點心,道︰「你一整天不吃東西了,該餓壞了罷。你先吃點糕點吧。是了,我拿去熱了再吃……」說著轉身又要進廚房。原來客棧里頭,卻按平時家居格局,家用之物盡皆配備,因此會仙閣也設有灶頭,可供客人自炊。

顏萱道︰「快拿給我罷,卻不用熱了。」招手叫他過去。李元霸只好將點心拿過去,道︰「姐姐,你好像發了燒,現下可好些了?」

顏萱點頭道︰「是,我想起自己昨夜一直暈暈乎乎的,總算睡了一覺,現下好了許多。你快倒碗水來我喝罷。」

李元霸答應了,自去倒水過來。顏萱接過,一干而盡,道︰「瞧,我也喝水了,待會便吃了這點心。你一夜不睡,現下快去睡一覺罷。」

李元霸仍笑嘻嘻的,顏萱忽地皺眉道︰「你再不听我一句,我可生氣了。」手指床榻,道︰「你也不用到外間睡,便睡這里罷。」

李元霸見她定要自己睡去才肯罷休,只好過去坐在床前,笑道︰「姐姐,我不睡也罷。再過半個時辰,天便亮了,我們說說話……」

顏萱卻不管他,過來推他,硬要他躺下,道︰「誰又和你說話兒。」將自己的枕頭推去給他。

李元霸只好躺下,道︰「好,我听你的。姐姐,我便躺一會兒,你卻不要出了閣樓,等我醒來。」

顏萱咬唇道︰「再不許說話!我哪也不去,要瞧著你睡去,不離這里半步。」

李元霸見顏萱如此,內心一熱,忽覺格外溫馨,不再說什麼,望了她一眼,閉目睡去。

卻說當晚白羽七士全部出動,潛至六樓,五個分散各處把風守望,由薛收和溫彥博兩個分別窺探會仙閣和扶風閣動靜。

薛收潛至會仙閣窗外,見里面透出微光,忽听見有女聲喃喃自語,貼近窗縫,往里一看,正見李元霸和顏萱兩個手拉手在床上,也不知在干什麼。正自疑惑,只見溫彥博從扶風閣後牆下返回,見他在偷听,也快步跑過來,不小心便踢了腳下一塊瓦片,弄出聲音,見會仙閣里燈光一黑,兩個知驚動了里面,忙回身疾退。

其他五個師兄弟見他倆退回,也悄然陸續回到房間。一把將身上黑衣和面罩月兌下,溫彥博笑道︰

「嘿嘿,這倒奇了。我去瞧那什麼扶風閣,貼耳窗下,藉著月光,看見外間床榻之上,坐著那灰衣大漢,他閉目打坐,琴囊橫放在膝。呼吸細若無聲,顯然武功極高,他人未睡去,對我窺探,似渾不知覺。

「又潛至里間窗外,听見里面有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細听呼吸,似為女聲,看來昨日咱哥幾個所猜不假,原來灰衣大漢身邊少年公子卻是女的。四哥,不知你在隔壁瞧見了甚麼?」

薛收便將自己所看到的情形說出。姚義先笑道︰「原來又是兩個男女躲在里頭,奇怪那小子卻一夜不睡,莫非守護那個女的。」

董常道︰「我瞧那個少年氣宇不凡,定非等閑之輩。今日有人專給他送來請柬,我猜那個送帖之人,卻是黃龍教的,他在教中身份也不低。兩間樓閣住了兩對男女,正符了官府通緝布告說的,刺客為一男一女,卻不知這兩對男女,那一對更像刺客?」

仇璋沉吟道︰「那灰衣大漢,神貌威武,面帶殺氣,這一對嫌疑更大。」

薛收點頭道︰「二哥說的不錯。朝廷畫形布告,雖未明言刺客系何方人物,卻屬異域外邦之人。我看灰衣大漢和他身邊女郎,神情狀貌皆非中國常見,他兩個更像刺客。」

賈瓊奇道︰「他若是刺客,武功高強,七弟在外窺探,他又打坐不睡,豈無一點反應?」

這時杜淹又開口道︰「正、正因他、他武功高、高強,沒將旁人放、放在眼里,因此懶得理人。若當時七、七哥輕舉、舉,妄動,恐怕、怕也討不了好、好去。」他雖口吃,說的卻很在理,幾個師兄弟都沒笑出聲來。

其實江湖上已然風傳,欲刺當今皇帝的刺客乃高麗國的第一武士,若非今上狡猾,于軍中布置了傀儡,僥幸逃過一劫,否則高麗刺客早已得手。想到此人于百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武功之高,簡直匪夷所思,江湖武林為之聳動。

姚義嘆道︰「如此看來,我們在外窺探,他不出手,也是以逸待勞,頗沉得住氣,此人必定不好對付。」

董常道︰「刺客身邊那個女子又是什麼身份?我看她氣質高貴,絕非尋常之人。而隔壁的另一對男女又是什麼身份,他們到揚州來做甚麼?」

如此一問,大家頓時恍然大悟,不約而同,異口同聲道︰「黃龍教開壇收徒宴」

仇璋微微一笑,道︰「看來這一次,又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都來了,他們都沖著收徒宴而來的。黃龍教乃江湖中第一大教,教主卻是貴冑李密,號稱蒲山公子。此人有雄才大略,今天下方亂,民間又有歌謠,李氏當興。莫不是都要應在此人身上?」

六師兄賈瓊道︰「不錯!他身為黃龍教主,人多勢眾,野心不小。這一次,听說邀請了各路英雄豪杰,要擺一百桌酒席,江湖上又稱千雄會,也不知究竟,到時可有熱鬧瞧了。」

師兄弟幾個議論不休,不覺天已大亮。

見窗外天明,杜淹結巴說道︰「諸、位師兄也說、說了一夜的、的話,小、小弟我早、早睡醒了一、一覺,我、我先出去買、買些點、點心」

白羽士兄弟幾個見他說的吃力,笑著推他說趕快出去買便是了,可是等了近一盞茶功夫,卻不見他回。正覺奇怪,忽然見他急匆匆跑進來,一邊捧著一大包食物,一邊喊道︰「諸、諸位師兄,揚、揚州出、出大事了!」他說話前面結巴,最後幾個字倒說得順當,幾個白羽士听了,心中都不禁一凜。

見他神色大變,忙問︰「八弟別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你慢慢說來。」

杜淹聲音發顫,說道︰「我、我出去買、買點心,听見街上有、有人紛紛議論,說、說道昨夜揚州城里有、有一家人被滅、滅門殺、殺害,全家老、老小十、十四口,全、全死于非命。凶手下、下的全是重手,全家人、人身首異處,慘不忍睹…….」

白羽士幾個听了,皆大吃一驚,訝道︰「卻是什麼人家何故遭此毒手?」

杜淹又道︰「听、听說這、這遇害之家,有一人卻是黃、黃龍教下弟、弟子……」

白羽士幾個都心下尋思︰「在黃龍教開壇收徒,大設宴請前夜,竟發生如此慘烈之事?莫非是仇家故意做給黃龍教看?」一時困惑不解。

見八弟杜淹說得不清不楚,溫彥博急道︰「各位師兄先用早罷,待小弟出去一會便回。」說著自己推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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