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听到噗通一聲,回頭一看,見李元霸已然歪倒在地。不禁哎喲一聲,跑過去,見他滿臉通紅,已經酣然睡去,手中仍緊緊抓住那個酒葫蘆。听他呼吸均勻,頓時放心。知他多日奔波,身心疲憊,加上喝了幾口雪酒,竟然不勝酒力,轉眼醉倒。
她把李元霸拖近篝火,拿一塊石頭作枕,自己在一邊翻烤鷹肉。其時,已近午時,雖然日頭高照,懸崖石台依舊風高雪冷,幸好有篝火在側,李元霸雖然沉睡,也不至受凍。
公主坐在篝火旁,蒼白的臉被篝火映照,紅撲撲的,她一心專注燒烤鷹肉,竟未發現天空中又盤旋了一只老鷹。原來被她和李元霸誘殺的老鷹是一只雌鷹,另一只雄鷹看到自己配偶被獵殺,居然徘徊不去,伺機報復。雄鷹更比雌鷹大了一倍,巨大的羽翼張開,遮蔽天空,投下一大片陰影。
公主渾然不覺,不時翻弄架在篝火上的鷹肉,偶爾回頭看一眼安睡的李元霸,心中涌上一種寧靜溫馨的感覺,陶醉在女兒情思里。
在懸崖頂上盤旋不去的雄鷹,見李元霸躺在地上,公主專注烤鷹,突然一個轉身,朝石台俯沖下來,疾如離弦之箭。公主正要俯身添火,順手拿起腳下一根樹枝,突然覺得天空黑了下來,耳中听到呼嘯之聲,畢竟也是學武之人,頓時預感不妙,一抬頭,才發現一只巨大雄鷹從天而降,伸出一雙鋒利無比的爪,正沖自己。躲避已然不及,本能地將去,只听 嚓一聲,樹枝踫到堅硬之物,頓時折斷。
公主驚呼一聲︰「李公子,快醒來!」話聲剛落,頭上已被雄鷹的利嘴啄了一下,痛入骨髓,頓感眼前一黑,搖搖欲倒。雄鷹雙爪被公主樹枝擊中,挫了其勢,它一撲不中,順勢啄了一口公主的頭,凶悍之極。
這時,李元霸已然驚醒,看見雄鷹張撲著巨大的雙翅,正在荼毒公主,心中大急,順手將酒葫蘆砸向雄鷹。雄鷹竟不躲閃,振起巨翅,竟將酒葫蘆拍飛。李元霸見雄鷹啄傷公主,心中惱恨,月復中真氣激起,飛起一腳,踢向雄鷹。誰知雄鷹被踢一腳,依舊沒有退卻,不住搖動雙翅,伸出雙爪抓向篝火架上的鷹肉。
李元霸見雄鷹凶悍,毫無怯意,不敢怠慢,不怒反笑,拔出去塵劍,沖過去擋在公主身前。公主歪做地上,一手捂住額頭,手指中溢出血來,口中喊道︰「請別再傷它!」李元霸也猜出這只雄鷹出于本能,前來為配偶報仇,心中不禁肅然起敬,又听公主如此說,沒有再上前攻擊雄鷹。
只听雄鷹朝被架在篝火燒烤的雌鷹發出幾聲哀鳴,淒厲之極,伸出利啄,叼起雌鷹,雙爪一揣,竟將篝火撲滅。雄鷹雙翅一振,李元霸和公主都感到撲面一陣狂風,展翅如蓬,仰首一躍,重新飛向天空。
李元霸回身扶起公主,見她頭上血流,順手撕下一塊衣袖,幫公主涂藥包扎。公主雖無大礙,可是頭被雄鷹一啄,猶感頭暈目眩,不能言語。李元霸安慰道︰「公主,沒事啦。你頭上只傷了一點皮肉,這回我有蜀山奇藥,不出幾天就會痊愈的。」公主雙唇緊咬,嘆道︰「唉,都怪我們把那只老鷹刺死了,現下被雄鷹啄一口,也是罪有應得。」
李元霸見公主心地仁慈,嘆道︰「公主,你被雄鷹傷到,還這樣自責,真是菩薩心腸。哈哈,你不想想,那只雌鷹也想啄瞎你的眼呢。」
公主用手模了模額頭上包布,瞪了李元霸一眼,嗔道︰「哼,都是你!好好的,又要誘獵什麼老鷹!你不拿牛肉引誘老鷹,他怎麼會飛來啄我?他不啄我,我又怎麼會刺死他?」
李元霸見公主突然發脾氣,不禁一愣,不知所答。公主氣猶未消,愁眉苦臉道︰「這下好了,我……我的頭發……」手里拿起一縷黑發,原來是雄鷹啄她頭時月兌落下來的。忽然扭身揣足,眼中欲淚︰「嗚嗚,我頭發月兌了,破相了,變成丑八怪了,以後嫁不出去了!都怨你!我……我要你賠!」
李元霸听公主說出這一番話,才弄明白她氣惱的是頭發月兌落,遷怒于己。女兒家愛美也是天性,見她哭哭啼啼,無理取鬧,反顯一種小女兒的嬌媚可愛,忍不住哈哈一笑,月兌口道︰「公主,你破了相,也不用擔心。真要嫁不出去,我嘛,嘻嘻,只好再做一回好人,把你娶回家也就算了……」
公主呸的一聲,臉上頓時紅了,道︰「哼,你以為想娶人家,人家就……就肯嫁給你麼?嗯,我就算嫁不出去,寧願一個人過,也絕不嫁給你這樣的壞人的。」
李元霸見公主情態萬千,心中一動,故意湊近公主,眼對眼看她,道︰「公主,你不肯嫁給我,說我是壞人,你倒說說,我究竟怎麼個壞法?」
公主自知失言,不敢看他,低眉轉首,將他推開,道︰「哎呀,我不跟你說了。我現下頭痛得很,別再煩我了好不好?」
李元霸站起來,彎去,攔腰把公主抱起來。公主不免慌亂,羞道︰「你……你要干什麼?放我下來。」
李元霸將公主往肩上一背,走向懸崖壁下的梯索,笑道︰「公主,你頭上受了傷,須得好好休息一下,我背你上鳥巢去。」
「不用上去的。這里寬敞得很,我在這里睡一會就好。」
「哈哈,你在這里睡,若是那只雄鷹又飛回,把你叼去作他的山寨夫人,我可虧大了……」
「嗯,就知你巴不得我被鷹叼去,不用管我的死活,然後好去找你的什麼顏姐姐、小師妹……」
「如今朝不保夕,也顧不得什麼姐姐妹妹了。眼下就有一個寶貝公主,我也不用舍近求遠的。哈哈。」
說話之間,不到半盞茶功夫,李元霸已把公主背上「鳥巢」。公主伏在他背上,听見他說到不用舍近求遠,忍不住吃吃笑出聲來。李元霸將公主放到鳥巢門口,已然氣喘吁吁,眼看李元霸,滿面嬌嗔,昵聲道︰「嗯,現下好了,鷹肉也吃不上了,牛肉你又不想吃,往後餓了,就我吃了罷。」
李元霸聞言,哈哈大笑,道︰「好極!公主,你身上全是白白女敕女敕的,味道一定美極!就是不知看從哪里開始吃好?」左右看公主,做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樣子,公主抿唇一笑,將左腳伸到李元霸跟前,道︰「喏,你嫌人家腳大,就先給腳你吃好了。」
李元霸楞了半會,見公主似笑非笑,嬌媚萬狀,伸手抓過她的左足,當真拿到嘴邊,張口咬住。公主哎喲一聲,慌忙將腳縮了回去,轉身鑽進鳥巢。李元霸也跟著鑽進入,佯作捉公主的腳。公主咯咯亂笑,躲到馬車一角,李元霸動作更快,早趕過去一把將她攬到懷里。公主身子緊挨在李元霸,鼻中聞到一股酒氣,以為他要親吻自己,早羞得兩眼緊閉,扭過臉去,氣喘吁吁道︰「不要!」
公主掙扎幾下,見李元霸只是緊抱著自己,並未更進一步,才緩緩睜開眼,他雙眼如痴,目不轉晴的看著自己,輕輕推了他一下,嗔道︰「喂,你這樣看人家,眼里發光,莫非你……你真想吃了人家不成?」
李元霸輕輕搖頭,眼中滿是柔情,月兌口道︰「公主,你生得這樣美,我怎舍得吃你?」
公主手模包扎的額頭,笑道︰「嗯,你現下自然還不肯吃我,過得幾天,找不到東西吃,餓得三天三夜,恐怕你就想吃了。我受了傷,又躲不去,到時還不任你宰割麼?」說完,從李元霸懷中掙月兌出來,抱膝而坐。
李元霸回過神來,笑道︰「公主,你放心吧。用不了幾天,我們定能月兌身而去。」
公主聞言,輕輕嘆一口氣,看了一眼李元霸,低下頭去,喃喃道︰「怎麼月兌身而去?除非我們也像老鷹一樣,生出一雙翅膀……」
李元霸不等公主說完,頓時喜形于色,拍手道︰「哈哈,公主,你怎麼也和我想到一塊啦?」
公主疑惑不解,抬眼望他。李元霸卻不再往下說,道︰「公主,你受了傷,就安心歇息吧。我自有妙法!」沖公主神秘一笑,轉身出去。
公主過來拉他的手,急道︰「你有什麼妙法,快告訴我?」
李元霸笑道︰「嘻嘻,告訴你就不靈了。不過嘛,待會須得借你身上的裙子一用。」
公主聞言,不禁捂住胸口,驚道︰「你……你要我的裙子做什麼?」
李元霸卻不回答,從鳥巢俯身看向石台,見石台上拔下的老鷹羽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回頭在公主耳邊道︰「公主,我們現下已是鳥人了,即是鳥人就該有翅膀才對。」說著,哈哈一笑,轉身下了鳥巢,往懸崖尋樹枝去了。
公主似有所悟,不能確信,眼看李元霸身手敏捷,在懸崖樹藤間來去縱躍,知他並無危險,才放了心,額頭上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也不及細想,歪在鳥巢里,不一會,已沉沉睡去。
等公主醒來,已近黃昏。她睜開眼來,不見李元霸,爬出鳥巢,四處尋找。只見李元霸坐在石台上,正興致勃勃的編織什麼。起初公主看不清楚,忙揉了揉眼楮,才發現李元霸已編成有一張三角形狀的架子,架子似用衣裳罩住。她吃了一驚,左右察看身邊之物,才發現李元霸原來買來的兩條裙子不見了,猜知一定用來制作三角翼了。她向下招手道︰「喂,你在干什麼?」
李元霸听見喊聲,回頭笑道︰「公主,這下我們可以做真正的鳥人啦。」揚了揚手中的三角翼。
公主看清三角翼上還插滿了從老鷹身上拔下的羽毛,乍看上去,儼然一張巨大的鷹翼,心中一驚,月兌口道︰「啊,莫非你也想學老鷹那樣飛下去……」
李元霸點頭道︰「不錯!正是要學老鷹,飛下去。」
眼看天色向晚,李元霸道︰「可惜天要黑了,不然我先試飛看看。」
「你……你怎麼試飛?」
李元霸微笑不答,轉身往鳥巢爬上來。不一會,回到公主跟前,又找來幾根細藤,綁在三角翼上。一邊說︰「明天我我穿上這件羽衣,先試從鳥巢飛到石台上……」
公主伸手捂住嘴,不禁搖頭驚道︰「你不能這樣做……這樣做太危險了。」
李元霸笑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試一試!放心吧,公主,試飛的時候,我會拴上這根保險繩的。你就在鳥巢上拉住,萬一我飛不動,你就拉我上來。哈哈。」
公主見他把原先編織的那根保險繩又加長加固,心中想象他的飛行,心中擔憂之極。面露憂色,道︰「我覺得還是沿著崖壁往下一節一節走的保險!你這樣想一飛而下,萬一飛不起來怎麼辦?」
李元霸毅然決然道︰「能不能飛,明天試一下就知道了。」
公主見李元霸很固執,也不再說什麼。她睡了一覺,竟不想再睡,見李元霸在加固羽衣,便在旁邊幫忙。
李元霸一邊編織一邊興奮道︰「可惜那只雄鷹讓他逃了,要是能把兩只鷹羽插在羽衣上,我們就會飛得更穩當。」
公主皺眉道︰「我們已殺死了雄鷹的配偶,已經太殘忍了,難道還要兩個都要傷害嗎?」
看著公主,知道她說的話非假,嘆道︰「公主,你何必憐惜一兩只飛禽呢?現在你我同困懸崖樹上,為了謀生,也只好不折手段。那支雄鷹,若是我們不能把他擊退,一定會成他口中之物。」
公主若有所思,道︰「話雖這樣說,可是看見他們雙雙被我們拆散,總覺得過意不去。」
李元霸笑道︰「卿本善良!也罷。就算沒有雄鷹的羽毛,我們還有衣裳,也能飛下山去。其實,雄鷹把雌鷹叼去,說不定還將她吃了。然後再擇良配……」
公主眼盯著李元霸,流出大惑不解的樣子,點頭道︰「是。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想,就算死了至親的愛人,也沒什麼,過幾天就會移情別戀。」
李元霸見公主想到另一邊去,不禁啞然失笑。「公主,你多慮了。禽獸怎麼能跟人相比呢?」
公主道︰「怎麼不能比?禽獸也有生命,也是有情眾生。他們也是有情感的。我在高麗國,就見過專情的禽獸,他們會為死去的配偶絕食而死。」
李元霸不再說什麼,低頭編織羽衣。公主幽幽道︰「連禽獸都會專一,可是世上很多人特別是男人就做不到。轉過身去就會移情別戀。」
李元霸和公主對望,月兌口問道︰「那如果你愛一個人,就會一生只愛他嗎?即使對方死了,也會從一而終?」
公主點頭,道︰「我會。」
李元霸不禁對公主肅然起敬。公主瞪了他一眼,轉身進了鳥巢,不再說話。李元霸把羽衣編好,看天色已晚,雖不下雪,但寒風刺骨,也鑽進鳥巢。兩個一夜無話。
次日,二人在鳥巢里睡到辰時方醒。公主睜開眼來,鼻中聞到一股鞋襪的臭味,低頭一看,原來自己又把李元霸的一只腳抱在懷里。不禁大羞,一把將腳推開。誰知李元霸的腳被她一推,立刻就爬了起來,鑽出鳥巢。他急不可待,把編制好的羽衣穿起,又將一根細長的藤索綁在腰間。
公主見他如此,心中奇怪,也忙起來,看他意欲何為。「你要干什麼?」忽然醒悟,不禁捂嘴,失聲道︰「莫非你真的要這樣飛下山去?」
李元霸興奮異常,點頭道︰「是。今天我要試飛一飛。」
公主過去抓住他的手臂,道︰「你……你這樣太冒險!我……我不許你……」
李元霸道︰「公主,不用擔心。今天我只是試跳下石台,先行練習一下。如果能夠飛起來,我才和你一起飛下山去。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公主道︰「你……你有幾分把握,這樣跳下去?」
李元霸搖頭道︰「公主,說實話,我也沒幾分把握,可是不這樣一搏,我們就無法月兌離險境。」低頭看懸崖下面,又道︰「你看,這兩天我已觀察清楚,我們的鳥巢離谷底大概有七八十丈高。谷底上有一個草坪,草坪邊上還有一條河。我們從這里飛跳下去,只往河中跳。如今尚在初冬,河水還未結冰,正是最好的著陸點……」
公主咬唇道︰「你怎麼跳,我……我怎麼跳?我往下看一眼,都會頭暈目眩……」
李元霸抓住公主的手,哈哈一笑,輕松道︰「公主,你先在這我試飛。如果我可以,你也一定可以。」手指石台,又道︰「實在不行。我們也可以一撥一撥的跳下去。即使飛不起來,也不至于一下子墜到谷底。」
公主見李元霸穿上羽衣,便似一只大鳥,不禁掩口,嘆道︰「你現在真的就是一個鳥人啦。」
「哈哈,公主,你放心好了。我跳下去,萬一……」
公主一下舉手捂住他的嘴,嗔道︰「不許萬一!你往石台試跳一跳,我在上面拉住這根藤。」說著,伸手緊握那根拴在李元霸腰間的藤索。
李元霸笑道︰「即便不用這根保險索,我也能跳到石台上。公主,有這根藤纏身,反而不好起飛。還是不用的好。」
公主搖頭道︰「還是安全要緊!就算你跳下去,飛不起來,還有這根保命繩在。」
「好罷。就听你的。」
李元霸不再說什麼,站在馬車駕座上,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公主一眼。大喊一聲︰「我要跳了!」將雙手平伸,縱身一躍,跳向石台。
身上羽翼張開,鼓起一陣風,只听呼呼有聲,在空中滑翔而下。一轉眼,李元霸已安然落到石台上,居然毛發無損。那更保險藤也如尾巴似的長長的拖在身後。
李元霸哈哈大笑,回過身來,往上對公主喊道︰「公主,你看我飛得好不好看?」
公主見他安全跳下石台,懸在嗓子眼上的一顆心終于放下。舒了一口氣,也笑著向李元霸招手道︰「姿勢好難看。跳得糟透了。你快上來吧!多試跳幾次。」
李元霸重爬上鳥巢,公主又幫他檢查保險藤是否拴牢。誰知李元霸道︰「公主,這一次,我想不用保險索跳下去。」
公主大鄒眉頭,道︰「怎麼可以?」
李元霸道︰「要是總帶保險繩跳,我們是永遠也飛不下谷底的。」說著,堅持把保險索解掉。
公主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不要堅持,只是幽幽道︰「好罷,你就試試看。」眼望著李元霸,心想︰「萬一你跳下去,摔死了。我也一個也不能獨活。」
轉念又想︰「哎呀,我怎麼老是想到死呀死的,好似生離死別一樣。要是他真的發生意外,難道我真的也跟著他一起死嗎?」心中閃過無數念頭,一時不能自已。
李元霸見公主出神看著自己,早已將保險索解掉。對公主微微一笑,道︰「公主,這一回,我可以自由飛翔啦。」轉身又跳下去。
公主雙手緊捂住胸口,見李元霸往下一跳,心中一陣緊縮。只見李元霸輕飄飄的張翼下落,就如一只大鳥一樣,心中略為放心,以為他定能安然落到石台。誰知一陣山風吹過來,李元霸身上羽衣被風猛然刮過,左邊羽翼頓時失去平衡,一下歪斜墜下。也算李元霸反應極快,不慌不忙,奮力使左翼伸直,與右翼保持平衡。可是,鳥巢里石台不遠,李元霸下墜甚速,雙翼在恢復平衡,人已然落到石台邊上。雙腳踩到石台邊上的一塊松石,身子下墜之勢無法停止,跟著整個人往石台下面滑去。
公主啊的一聲,大驚失色,月兌口喊道︰「小心!」以為李元霸這一次不能幸免,可是卻見李元霸身子掛在石台邊上。原來石台下面有一根枯松枝伸出,李元霸身上的羽衣正好被枝頭掛住,才不掉落下去。
李元霸抓住這一時機,反手抓住石台一角,伸足踩到一個支點,奮力一撐,翻身上了石台,躺在石台上,大口喘氣,心跳如狂。他大難不死,方才月兌離險境,忍不住哈哈大笑。
公主嚇得幾乎想哭出來,手足發軟,坐在鳥巢上,喜極而泣,眼淚禁不住流下來。
後來,李元霸學了乖,對羽衣又加堅固,以防風掠羽翼,失去平衡。在後來的兩天里,經過七八次試飛,他已非常有把握。于是,動員公主也試飛。公主終于克服心理的恐懼,先是在有保險索的情況下,進行試飛。一飛成功之後,便不再用保險索。本來李元霸心里很擔心,誰知公主飛得竟比自己還利索。經過六次試飛,公主展開雙羽,羽衣翩翩,就像一個天仙一般。原來她學過輕功術,對于如何飛行更有領悟力,一經試飛幾次,她已經得心應手了。李元霸喜出望外,又和公主連夜趕編了一個羽衣。這件羽衣,完全用裙子撐起,沒有羽毛。李元霸表示自己穿這件,公主則堅持給她穿,因為她身子輕。她穿上這件羽衣試飛了兩次,居然甚好。羽衣被風鼓起,就如風箏一般。李元霸見公主不但學會了飛行,比自己更擅勝場,又有了羽衣,心中更加歡喜。
一轉眼,二人在鳥巢上居住已有了十一日。二人決定明日就要飛下山谷去。已經知道可以憑借羽衣飛下山谷,二人反而有一種失落。是夜,二人各自分頭睡在鳥巢里,彼此背對著背,好一陣都不說話。
睡到半夜,李元霸翻轉過身,掉過頭去,和公主同睡一頭。公主知道李元霸過來與自己同睡一頭,假裝睡著,並不做聲。借窗外月光,李元霸見公主面如皎月,安靜如常,似已睡著,便在她耳邊道︰「公主,你睡著了嗎?」
公主已經听見李元霸的耳邊,卻不睜開眼,也不做聲。李元霸繼續道︰「公主,你怎麼不抱我的腳睡了呢?害我一夜都睡不著。」
公主聞言,一下睜開眼,奇道︰「我為什麼又要抱你的腳?」
李元霸笑道︰「從我們住進這個鳥巢,你每天晚上都愛抱著我的腳睡覺,我也已習慣。因為腳被你抱得暖洋洋的,這樣睡去我才睡得著。」
公主呸的一聲,嗔道︰「誰又愛抱你的臭腳啦,是你每晚睡下的時候,腳動來動去,礙得人家睡不著,我干脆才把抱住它不讓動的。」
李元霸道︰「那麼,今夜你怎麼又不抱了呢?」
公主臉上發燒,她本來一直背對著李元霸,這時見李元霸湊近自己,在脖子後面說話,口中熱氣不斷吹到自己脖子里,一咬牙,轉過身來,面對李元霸,與他只有五寸的距離,嗔道︰「你的腳很香麼,我為什麼要抱著它睡?不是已經跟你說了麼,都是因為你的臭腳愛亂踢,我才摁住的。不知不覺就抱著睡著了。」
「唉,明天就要飛下山去了。以後就是想讓你抱著腳睡覺,也再不能了。」
「哼,你好像還很享受的樣子呢。你以為的臭腳很好聞麼,這些天來,我被你燻得都不知暈過去幾次了。你還再此事?你說說,你連累人家聞你的臭腳,該怎麼補償我?」
「公主,你要怎麼補償?不如,我們飛下山後,每晚睡覺的時候,我也抱著你的腳睡上那麼十一天,這樣你我才算兩不相欠了。哈哈。」
「呸,想得倒美,我……我為什麼要給腳你抱著睡?你當我的腳是抱枕頭麼?」
「公主,你的腳肯定比抱枕頭還要好還要香……」
「……」
公主雙目灼灼,看著李元霸,忍不住撲哧一笑。轉過身去,背對著他,不再搭理他。李元霸有一搭沒一搭的亂說話,公主總是不搭。最後,听得實在不耐煩了,轉過身來,一把捂住他的嘴,嗔道︰「你再說話,吵人家睡不著,我塞一雙襪子堵你的嘴!」
李元霸見公主也略無睡意,一雙明眸,似嗔非嗔,嬌媚無比,忍不住道︰「公主,我只是擔心過了一晚,再也沒有機會和你這樣說話了。」
公主一怔,咬唇道︰「為什麼再沒有機會,難道飛下山去,你從此就和我分道揚鑣了嗎?你答應過陪我上五台山的話難道不作數了麼?」
李元霸笑道︰「我答應過你的話,自然作數。」
「那以後我們都在一起,你又為什麼說沒有機會和我說話?」
李元霸見公主天真無邪,心中大動,一把將她摟到懷里,張口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公主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一時不知所措。誰知李元霸得寸進尺,又要親她的脖子。公主慌忙轉過身去,想推開李元霸,可是脖子仍被他親了一口,忍不住咯的一聲笑出來,隨即斂色道︰「喂,你放開手,要不,我……我生氣了!」
李元霸見公主不惟驚慌失措,亦且嬌羞萬狀,放開了手,雙手作枕,調笑道︰「公主,你若生氣,更加好看!」
公主聞言一呆,呸的一聲,,道︰「是。我終于明白了,你就高興看到我生氣,因此自認得你,你總是處處惹我生氣!」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李元霸嘆道︰「公主,不但你生氣時候好看,你張口罵人的時候更加好看!」
公主背對著他,听到這番話,沉默了一陣,終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李元霸也哈哈大笑,笑聲不歇。在此萬籟寂寂的深谷懸崖,李元霸和公主的笑聲從鳥巢傳出,回蕩山谷之間,其時夜霧如煙,月色如水,超塵出世之外,更彌漫一種溫馨氣息,令人砰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