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混蛋,就是怕事不大!」
楚楠一听就炸了。泡(一京城公子,加一彎彎,帶著兩個警察,兩個保鏢,兩個美女。這事要多大就有多大!你說這混蛋怎麼就不知道讓人省點心呢?
水闌珊回到鎮上時,迎頭撞見了楚楠。
楚楠升級為正牌女友後,和于根順出雙入對的時間多了,貌似親密。但說話還是很難說到一起去。或者需要磨合一段時間吧?看別人談戀愛大概都是這個樣子的。別人的其它樣子,也不給看啊!
身為大嫂,楚楠對于根順的一大票狐朋狗友親切了許多,甚至發現他們好像也沒那麼討厭。這就算愛屋及烏吧?書上說,愛一個人,要愛他的一切,還有他愛的一切。甚至他的周邊。就是周邊的數量太多了點,烏央烏央的。
水闌珊是于根順的師佷,算是關系密切的,楚楠當然要表現出大嫂的關懷。水闌珊倒是一直不冷不熱的。楚楠卻不會和一個小女孩計較,青春期麼!
見水闌珊神色匆匆,小心翼翼地抱著個鼓鼓囊囊的大包,楚楠自然要過問一下。水闌珊略作猶豫,終于把事情合盤托出。怎麼說楚楠也是自己人,還是派出所所長,應該會正確處理問題的吧?
大局為重,師叔的利益最重。水闌珊可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楚楠沖冠一怒,水闌珊就更緊張。師叔把我支走,不會是真的有什麼大麻煩吧?
當機立斷。水闌珊把包裹委托給一個遛彎的老大爺,讓他幫忙送給馬奮馬老爺子,立即帶著楚楠抄近路返回。
水闌珊力氣雖大,卻無法偕楚楠同飛。楚楠雖然身體素質上佳,卻也被水闌珊拉得氣喘吁吁。這還是楚楠和水闌珊第一次手拉手。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來……
地上果然有血跡。多處草皮有壓痕。還有一個新堆起的墳頭?
不會真的把那八個人給刨坑埋了吧?水闌珊惶惶然看向楚楠。
時也,勢也。水闌珊沒了主意,也就下意識地把楚楠當成了主心骨。「強取豪奪」這個形容詞,暫時忘了。什麼都好,師叔沒事就好……
楚楠冷靜鎮定,但心下也未嘗沒有忐忑。「飛車哥」那段錄像,楚楠反復研究過多次。不能排除于根順下黑手的主觀惡意。雖然綁架兒童的嫌犯死不足惜,雖然事情最終不了了之。
前一段時間,滄海警界風起雲涌,各級警官人人自危,實在沒人顧得上這段小插曲。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這段小插曲正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索。
這也是于根順和楚楠雞同鴨講的話題之一。「現在是法制社會,大俠是行不通的,草菅人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咱別這樣好不好?人家好擔心的!」楚楠苦口婆心,軟硬兼施,委曲求全。
于根順倒是好脾氣,「法制社會,也要人來執法啊!要是那些警察都像我老婆這樣,公正廉明,執法為民,哪輪得到我瞎摻和呢?離藏馬山遠的。」
「呸呸!不要臉,誰是你老婆了!」楚楠小臉一紅。于根順當然不依,「怎麼會不是呢?人民群眾他不答應!」
話不投機,兩人果斷動手。事態升級,終于發展成為手腳和口舌齊上陣的大決戰。還反了你了!服不服?擂鼓再戰!
畢竟只是聯合軍演,友誼切磋。雖然戰況膠著,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卻也沒有丟盔卸甲,人仰馬翻。決戰的結果是,這個話題給揭過去了……
楚楠在前,水闌珊在後,兩人走到墳堆跟前。楚楠終于表現出了未來優秀刑警的過硬素質,篤定地說,「放心吧!埋八個人的話,這坑小了點。」
「這里可能是埋了母狼……」水闌珊赧顏道。剛才她都急糊涂了。師叔砸坑時,水闌珊是在場的,親眼看到保鏢乙埋土。不過當時只是填平,土堆沒有這麼大罷了。
可是,兩人心下的憂慮並沒有排除。
于根順自然是不會有危險的,對這一點,兩人均是深信不疑。男女老少八個人,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呢?就怕他殺人不嫌多啊!
「追!可能是下山了。」水闌珊慚愧之下,努力平復心境,迅速周圍察看,並沒有發現繼續登山的痕跡,只有來路草色雜亂。
兩人再次急匆匆一路追下山去。
「這是怎麼回事?誰讓你們修的?!」
直到臨近山腳,兩人終于听到了那個熟悉、親切、霸道、討厭的聲音。他說的是什麼,為什麼這麼說,倒是無關緊要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倍速前進,翻上一道山梁,居高臨下地看去——果然是他!那八個壞蛋都跟在他身後,一個都沒少!
此時,楚楠和水闌珊均是香汗淋灕,氣喘吁吁。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滿臉的笑意。一直拉在一起的小手自然地分開了。此役,倒是令兩人的戰斗友誼飆升。大家都是真正地關心他啊!
疲憊至極,乍得輕松的楚楠,心里倒是多了些警醒。這個小女孩,好像不是那麼簡單的?她對順子的關心和緊張,似乎並不是師叔和師佷女可以解釋……
這個大混蛋!大!簡直是層出不窮的狀況……好吧,暫時管不了那麼多,當務之急是把問題解決掉。一個大有背景的貴公子,被折磨得死去活來,豈是那麼容易了結的?後患無窮啊!
水闌珊精神放松,心情卻又是一黯。我好像幫不上師叔什麼忙。真有事時,師叔先把我支走。楚楠能力比我強,無論台前幕後。長得都比我漂亮。嗯,還比我大……
要是師叔能和我離開這個紛擾的人世間,隱匿于山野,逍遙于自然,做一對行俠仗義的神仙伴侶,該有多好啊!
楚楠和水闌珊自是不知。母狼的墳前,于根順開展了一次以「反哺跪乳」為主題的傳統美德教育。
除于根順和雙手負傷的毛無邪外,每個人都往墳堆上添了些土,朝聖一般莊嚴肅穆。兩個女敕模也動了手,毫不吝嗇柔女敕的皮膚和精心護理的指甲。
最後,于根順帶領大家三鞠躬,淡然說道,「走吧,希望諸位不虛此行。」
眾人默默地跟在于根順身後,原路下山。無論如何,藏馬山之行,都是銘刻于心的。每一個人。
太陽已經半空,溫暖而柔和。于根順背著手不疾不徐地走著。從後面看去,身上就像蒙著一層輝光。
走到枯桃村西,卻見一條花崗岩台階路正在鋪設。植被被挖開,如同肚皮上一道傷痕。沿途幾株大樹已經被刨出。
于根順心里納悶加毛躁。這里怎麼會有山路鋪設呢?如果處處開挖,處處建設,藏馬山還不讓這些敗家玩意兒給毀了?
楚楠和水闌珊下來時,于根順身邊已經圍了不少人。領頭的正是枯桃村村主任丁來福,協警丁山的父親。
不思量,自難忘。楚楠和于根順的歡喜冤家之路,還是由赴枯桃村救王思平而始。那一次,于根順抱錯了地方……
「于站長,是鎮里批的,真不是我們瞎搞啊!」丁來福正陪著笑,給于根順解釋。丁山和于根順的關系,丁來福自然是知道的。耳朵都被兒子磨出繭子來了,天天說大哥的好。大哥說的這,大哥說的那……當然,丁山這幾個月來日新月異的變化,丁來福也看在了眼里。
「誰批得也不行!先給我停了,胡搞瞎搞!」于根順火冒三丈。前面已經和王思平那廝說好了,只鋪設一條石階路,經良山村通往大刀堂遺址。
「我們停,先停工!」丁來福自然不敢反駁。旁邊卻有人搭腔,「順子哥,大家都知道你是良山村人,但你也不能只讓良山村發展吧?」
「你又是誰?」于根順冷眼瞧去。說話的是一個人模狗樣的中年人。
「于站長,這是孫海山孫經理。這條路就是孫經理承包的工程,村里的人都是給他打下手的。」丁來福連忙介紹,還小聲地補充了一句,「孫經理是花書記的表弟。」
雖然丁來福心向于根順,但對孫海山的說法也未嘗沒有同感。有路,游客就多,掙錢就多,發展就快。這是為了枯桃村的未來著想,可不能因私廢公啊……
「花書記的表弟是嗎?」于根順指著孫海山的鼻子訓道,「你給我听著,今天就修到這里!明天給我恢復原貌!」
「是,是!」孫海山給嚇得一哆嗦。順子哥的大名,包括但不限于藏馬鎮。這一指,力有千鈞,脊背發涼。雖然有花書記撐腰,也不能吃了眼前虧不是?
不過,孫海山抬眼正看到警服醒目,連忙喊道,「楚所長,您可要替我主持公道啊!鎮黨委都批了的!」
這個大混蛋啊,一怕事不大,二怕事不多!
楚楠走上前來,實事求是地說,「確實是經鎮黨委研究決定的,共有四條石階路。承包給四個人。王鎮長把最長的那條,承包給了盛賽斌。」這事兒,還真是有點亂。一時間哪能說清楚?
盛塞斌正在修那條石階路,于根順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偶然走到這里,還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狀況。于根順眉頭緊皺。
「是了!拳頭大不過個理去!」孫海山有政府撐腰,果然底氣足些。沒承想,楚楠接下來一句呵斥,又讓他熄了火,「讓你停,你就停!」
「你是楚楠?」
楚楠听到一句京片子,連忙回頭去看。隨即將信將疑地應了一聲,「毛無邪?」語氣中多少有點哭笑不得。
毛無邪雙手都纏著繃帶,一臉倒霉相,認出楚楠倒是驚喜異常。
楚楠下意識地拍著自己腦門。被于根順一頓好整的京城貴公子,原來是毛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