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跡官場 第二百八十五章 跪天跪地跪老子

作者 ︰ 夾襖

「老爸!」

房門慢慢地推開了。(_泡)楊燁站在門口,淚流滿面。兩條秀美的長腿不停地顫抖。

作為天之驕女,蜜罐里泡大的小葉子,從來也不知道,世道是如此的淒涼,人心是如此的險惡。威嚴而又有點呆板的老爸,為了我,默默地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同樣是為了我,居然面臨著這麼大的危機。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于根順的混蛋,這個裙帶紈褲,仗勢欺人,無事生非的無恥之徒!楊燁長到二十二歲,還從未這樣痛恨過任何一個人!

我的老爸,我愛你……楊燁一直站在門外听著,凌亂淒惶。此時再也無可自抑,大步沖進來,用力抱住了仍舊跪在地上的老爸。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在學校里挨了欺負。回到老爸身邊,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可是這次,受委屈挨欺負的卻是老爸。頭上絲絲白發的老爸!

從什麼時候開始,老爸居然這麼老了……老爸啊!

「你干什麼?跪天跪地跪老子,沒什麼丟人的!」錢樹志一臉的尷尬,往下扒拉著女兒的胳膊。

「老爸,我不當那個勞什子副主任了,我能養活我自己!」楊燁的手勁很大,抱著老爸不肯放松。你跪你老子不丟人,我跪我老子也不丟人!

回到老家之前,楊燁還是個快樂的孩子。滿懷青春夢想,有好事要跟爺爺分享。而此刻,楊燁一下子覺得自己長大了。

孩子是什麼時候長大的?就是孩子覺得父母老了的那一刻。

父母是什麼時候老了的?就是父母覺得幫不了孩子的那一刻。

「你說什麼!這事,和你沒關系!」錢樹志滿臉恤意。麻木的雙腿一齊用力,居然帶著女兒一起站了起來。

「大志,操心費力,擔驚害怕的,我看啊,當個老百姓挺好。咱們老錢家往上數二十代,連個秀才都沒有。你當過縣太爺,也算是祖墳冒煙了。」錢老根臉上淒惶,溝壑縱橫,胡子抖動,老煙斗有點拿不穩。

「爹!」錢樹志才剛直起腰來,頓時又面如死灰,「噗通!」跪了下去!

人在官途,身不由己。往上去,固然艱難險阻,步步驚心,卻是無限風光。往下走,轟然崩塌,灰飛煙滅,還剩下什麼?爹啊,難道你真的以為,你那麼德高望重嗎?

「老爸!爺爺說得對,你不要當官了,我能養活你!」楊燁也跟著跪了下去。

「你懂什麼?!」錢樹志怒極攻心,掄起胳膊,劈手一個耳光,「啪!」的一聲脆響,打在了楊燁淚光閃閃的俏臉上!

「啊?!」楊燁傻眼了。老爸打了我?老爸居然打我?老爸第一次打我……楊燁的心碎了,亮閃閃撒了一地。又像是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為了兒孫,這張老臉就豁出去了吧!錢老根咬緊牙關,閉上了雙眼,「大志,你放心。爹明天一早就去滄海!」

「爹啊……爹!」錢樹志沒看老爹,也沒看女兒,兩只大手捂著了自己的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唉……」錢老根一聲長嘆。

老彭書記也算是多災多難,身體一直沒養好,已經去了多年。不過,兩家的關系一直沒有斷過。過年過節之際,老彭書記的女兒,小彭部長,還會打電話過來噓寒問暖,也托人送來禮物。但是,兩家的關系,畢竟不如老彭書記活著那陣兒了。

今年夏天,在大志的關鍵時刻,錢老根豁出臉去,給小彭部長打了電話。小彭部長答應試試看。過了一陣子,大志還真的當上了縣委書記。不過從此以後,小彭書記就再也沒打電話來了。兩家的情分,大概已經清了吧?

當年救老彭書記,錢老根並沒有想過要回報。再說也就是一鍋小米粥的事。錢老根是要臉的人,倔強硬氣。年輕時一人養活著四個兒子,還有兩個女兒,日子再難,沒求過人!

可現如今,土埋半截……

當晚,楊燁在老家住下了,明天開車送爺爺去滄海。楊燁乖乖地听話,默不作聲。錢樹志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又沒說出來。伸手去拍楊燁的肩膀,楊燁躲開了。

錢樹志給司機錢真鐸打了電話,連夜返回平陽。

次日一早,錢樹志若無其事地正常上班,處理了一些緊急公務。然後吩咐韓邦國關門拒客,平復心情後,撥出了一個電話。

「錢書記?」電話的另一方,顯然有些意外,語氣也有些遲疑。

「朱部長,我遇到了大麻煩。」錢樹志長嘆一聲,姿態很低。有委屈要找父母,有困難要找組織。

錢樹志剛當副縣長時,參加了中央黨校的一個短訓班。年紀輕輕,血氣方剛,又是從山溝溝里進了繁華的首都,錢樹志就有點把握不住。趁著周末,錢樹志出去見識都市夜生活,進了當時鼎鼎大名的「瓊樓玉宇」。

「瓊樓玉宇」極度奢華享受,是男人的神仙洞府。不走一趟「瓊樓玉宇」,你好意思說自己是成功男人嗎?

最重要的是,據說這「瓊樓玉閣」是某太子爺的產業,絕對安全可靠。

絕對只是相對。可靠往往靠不住。剛剛崛起的另一家豪華夜場,「天上人間」,就偏偏不信這個邪!

神仙在天上打架,凡人地上遭殃。

錢樹志並不是凡人,也不在地上。正飛啊飛的,飄飄欲仙,痛恨著資本主義的腐朽墮落場所,卻趕上了社會主義的法制鐵拳。

一輛輛警車把一竿子瀟灑男人拉回了公安機關,一堆一堆的關著。凡人畢竟是凡人,用不著太過重視。一個個衣冠不整地蹲在地上,倒也沒人交流經驗,單等著交罰款走人。

「老朱?」錢樹志卻在人群中發現了熟人,同樣參加短訓班的滄海團市委書記朱一銘!

「老錢,我欠你個情。」朱一銘是風流才子,年輕位高,比一直在基層打拼的錢樹志更加不穩當。出來瀟灑,居然沒有做好準備。好在錢樹志底子厚,幫著朱一銘交了五千元罰款,一對難兄難弟攜手重獲自由。

人生「四鐵」,同過窗的,抗過槍的,分過髒的,嫖過娼的。本是點頭之交的兩位領導干部,結下了深厚的戰斗友誼。

當然,這種同好,畢竟不適合宣揚,也不適合深入交流。所以朱一銘和錢樹志也沒有太多交往,各自順風順水地發展,風馬牛不相及……

「朱部長,我實在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錢樹志現在給朱一銘打這個電話,也算是狗急跳牆,臨時亂模佛。老父親舍了老臉,請動彭佳部長大概沒有問題。但彭佳部長與世無爭,話語權小,力度可能不太夠。

朱一銘這個市委宣傳部長,分量就大得多。更何況,朱一銘早已投向了楚向前的陣營,自己人好說話不是?

問題就是,朱一銘卻不一定會像彭佳部長那麼賣力。小白臉子,沒有好心眼子。這個世道上,順水推舟的事,有很多人能做。傷筋動骨的事,莫要奢望太多。

錢樹志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這個人情,要是再不用,很可能就沒有機會用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朱一銘相當篤定的語氣,卻是令錢樹志喜出望外。

患難見真情,傳言不一定可信啊!錢樹志也是混跡官場半生,能分辨出敷衍了事的官腔和鄭重其事的承諾。朱一銘居然這麼義氣的?

落井下石須忍受,跟紅頂白是常情。如果不是隔著根電話線,錢樹志真想給朱一銘磕一個!跪天跪地跪老子,都不如跪救命恩人實在啊!天地老子不會介意的,尤其是恩人施救之前!

「等我消息。」朱一銘掛掉電話。細白女敕長的著桌面。

這些年,朱一銘去團省委轉了一圈,隨後又打回滄海,任職于市委宣傳部,曾經是滄海市最年輕的市委常委。

下半身是朱一銘的軟肋,呃,是硬肋。蔣破軍投其所好,通過梅掩城認識了朱一銘後,一個紅阿姑成了朱一銘的禁臠。蔣破軍替朱一銘養著小三,朱一銘當然也不能青天白日。

作風問題背後,還都是經濟問題。朱一銘的問題雖然不是太大,卻被楚向前掐住了腰眼。

轉投楚向前,朱一銘其實並不以為意。楚向前的腰很粗,當官也必須有陣營。要是像彭佳那樣,手中的一票豈不是瞎的?

朱一銘介意的是,楚向前掐得太緊,太過,咄咄逼人。單方面地受制于人,朱一銘豈能甘心。肩膀不齊,不是兄弟。所以,朱一銘想方設法,要把這肩膀找齊了。大家合作共贏而已,我不是你的小弟!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朱一銘苦心孤詣,蠅營狗苟,終于發現了蛛絲馬跡。哈哈,原來大家都是同道之人啊!男人嘛,我懂的。雖然手里並沒有過硬的證據,可是,我需要證據嗎?

朱一銘要找一個良好的契機,在表達忠心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敲打一下楚向前。事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話不多說,大家心中有數就好。你好我好大家好,真的掰扯起來,一推二六五,一拍兩瞪眼,莫要傷人傷己啊!

剛想睡覺,就有人送個枕頭。朱一銘都有點感激錢樹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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