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陛下旁的兩人皆輕顫了一下,陳憶表情雖還端著,臉色卻白了。人徙在桌子下伸過靴子,觸踫到對方的腳,輕敲了三下,像是安慰。陳憶偷偷瞄她兩眼,眉眼上對她的氣仿佛消了三分。人徙裝模作樣地看看天色,向陛下行禮道︰「陳貴儀的事,不在一天兩日。陛下且給陳貴儀些時辰考慮自己的所作所為。天色已晚,陛下也該用膳了,孩兒陪爹爹如何?這兩日孩兒就該走了,怎麼也得陪爹爹喝兩盅。」
陳憶一听這話,簡直驚得差點站起,連忙瞪著人徙,眼神里滿是疑問。那日在馬場被費長山叫走之前,兩人同時說出「我要走」的話來,陳憶還當她說要從馬場離開,今日復又听「走」字,心沉沉墜下。人徙與她對視片刻,徽宗甩甩袖子站起身來道︰「徙兒說的是。今日就先罷了,你也早些休息,別想些歪魔邪道。」說完轉身往院外走,人徙連忙跟上,邊走邊回頭沖著陳憶無聲說道︰等著。
對方瞧見她的口型,才松了一口氣般說出恭送陛下的話來,待兩人出了院門,听見院門復又落鎖的聲音,才在昏暗中的石桌邊復又坐了,仍是眉頭深鎖。
且說人徙同陛下一路往用晚膳的嘉明殿走,陛下邊走邊問道︰「徙兒準備好出京了?朕听說你弄了匹好馬,還挺烈的。」
「是挺烈的,不過已被孩兒馴服了。」人徙笑回道,「孩兒有什麼可準備的?也就讀了幾本兵書,還是囫圇吞棗的。到時還得听命各位大人。爹爹告訴我,除童太師以外,誰還管著孩兒同孩兒同去?」
徽宗微笑道︰「徙兒果然乖覺。論身份,徙兒貴為皇子,可戰場之上,還應听命于各位大人。但除了童太師與蔡攸蔡副宣撫使二人,徙兒也大可不必拘謹。」
「敢問這蔡大人,是何性情?孩兒好有個準備,免得做錯事就挨罵。」人徙一臉孩童模樣,逗得陛下拍她的肩笑道︰「放心罷,這蔡大人是朕所寵,原因就是他極其有趣,朕推崇道教,他肚子里有一大堆神魔宗教故事,熟悉各類道家規矩,不是個嚴厲之人,徙兒大可放松。」
人徙一臉天真地松了一大口氣,把陛下看得直笑,二人說說笑笑至了嘉明殿,傳了晚膳,命人搬了兩壇子酒。喜間人徙仍不放心般問了行軍規矩、蔡攸是否嫌帶著她麻煩等語,更多的是問蔡大宣撫使的生活習慣和行事風格,徽宗還當是她怕挨罵,便說笑著一一道來。至夜,徽宗微燻,興致極高地新挑了兩個宮女回寢宮去了。人徙雖一直在勸酒,捎帶著也喝得腳下不穩,出了殿扶了一棵樹吹了許久涼風才清醒些,努力思考方才宴上的交談,搖搖擺擺回了昱王殿。
殿內人都睡去了,獨曹申廳里等著她回來。見她又喝醉,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