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清風過曉 品花宴詩賽

作者 ︰ 輕風過曉

顧清曉和蘇沁薇回到亭子里的時候其他人正說到了考校秀女才學的話題上。舒樂和舒平見兩人回來後忙走了過來。

舒樂拉著顧清曉的量了一番,「以後出去的時候記得和姐姐說一聲,還好那假山離得不遠,又有下人看護,我在這里也可以看到你們,不然,非驚動額娘和富察夫人不可。」

「知道了,舒樂姐姐、舒平姐姐。」兩小的異口同聲的點頭回答。

顧清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薩伊堪象征性的關切了幾句。

「每屆選秀考校才學的方式都不一樣。我姐姐說有的是要求你寫一幅字,有的是畫一幅畫,還有的要求作詩。」松格里見所有人都睜著雙好奇的眼楮望著自己,心里頓覺十分自得滿足。

「還要作詩?那不是漢人才會的玩意兒嗎?我們也要學?」道員常佳大人家八歲的小女兒常佳.雅蓉皺起了秀氣的眉頭,不滿的嘟囔道。

「雅蓉妹妹這話可說不得。連天家子女都得學習漢人的文化,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得會一些。」沈寧月雖然是漢軍旗的旗人,可她明白歸根結底自家還是漢人的,听見雅蓉這樣瞧不起漢人心里自然會憋屈。

雅蓉雖然年紀小,可也明白不能擅自議論天家的事情,于是便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我的教養嬤嬤也給我說過。我現在每天除了練字外也會花上些時辰來翻閱下詩集。」尼楚賀也點頭附和。

「作詩很難麼?我听各位姐姐說起作詩便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萬一選秀的時候作不出來可怎麼辦?」薩伊堪聲音柔柔的問道,有些擔心,她只會讀詩詞,自己作詩卻是不能的。

「反正我是學不會的。我寧願多花些時間來練字也不願意作什麼詩。」尼楚賀看了眼舒平,表情淒楚,「那些什麼平仄、韻腳、對仗什麼的,我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

「我也是。」松格里也皺皺眉頭,臉上閃過一絲厭煩。

「要不這樣,反正現在也只有我們幾個姐妹在這兒,我們就即興來個品花作詩大賽,亭子里這麼多種花,我們指定一盆,每個人都說兩句詩詞來描述這盆花,必須要自己想的,不能用前人留下的。」沈寧月略帶興奮的說出了自己的提議,「平時關在屋子里吟詩作對的肯定乏味,有彩頭才有意思嘛。」說著便退下自己左手腕兒上的青玉鐲子,「我先來添個彩頭,待會兒這些彩頭就歸作詩最好的那人。大家說怎麼樣?」

「我看寧月的這個建議不錯。權當我們小姐妹之間的閨閣之樂了。我也來添個彩頭。」鹽運使司運同伊大人家十歲的長孫女伊千雪也點頭贊同,並退下了手腕上的一串上等的珊瑚珠子。

尼楚賀、松格里和雅蓉幾人雖然心里不樂意可別人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們也就只能勉強同意。況且,她們就不信別人能比自己強上多少。

眾人紛紛從自己身上拿出了一件珠寶作為彩頭。顧清曉也從荷包里揀了一件寶石珠花放到那些珠寶堆里。荷包里的東西是索綽羅氏給她準備的。

「瑚圖玲阿、蘇沁薇和舒平的年紀是不是太小了些。她們才剛開始識字吧?」松格里看了看三個豆丁般的小家伙,「要不你們三人就別參加了。等明年再參加?」

「松格里說的有理。這對瑚圖玲阿她們不公平。」尼楚賀把顧清曉剛才拿出來的珠花又放回顧清曉手中,「這樣吧,你們三個可以參加,但是彩頭就算了。不用你們出。」

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同意。她們可不想欺負小孩子。

最終,參與作詩大賽的人員有十二歲的沈寧月、十一歲的伊拉里.尼楚賀、十歲的伊千雪、九歲的亨奇勒.松格里、九歲的富察.薩伊堪、八歲的常佳.雅蓉和八歲的布尼.舒樂。

之後,眾人又選定了一株赤丹(山茶經典品種)作為描述對象。赤丹一米來高,上面開著五六朵或紅色或粉色的妖嬈花朵。花朵直徑約三寸,花瓣有輪,闊匙形,重重疊疊,層層復復,瑰麗而華美。

「我們來抽簽吧。按順序來。」尼楚賀讓下人準備好簽筒,抽到第一個的是松格里。

松格里無奈的站起身,皺著小眉頭,走到赤丹面前,圍著赤丹轉了好幾圈,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開口,「一圈一圈又一圈,兩圈三圈四五圈,六圈七圈圈,圈圈都是紅鱗片。」

「呵呵呵——」

「嘻嘻嘻——」

「咯咯咯——」

松格里的詩一念完亭子里頓時響起了低低的嬉鬧聲。松格里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詩作的不好,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小嘴兒也嘟起,「有什麼好笑的,待會兒輪到你們我也這樣笑話你們。」

顧清曉笑著仔細打量那株赤丹,還別說,真的很像一層層的魚鱗。

松格里坐下後,便輪到了伊千雪。伊千雪的父親本就是舉人出身,平日里對子女的教育也都是以琴棋書畫為主,所以伊千雪雖然年紀還小,可才學卻是不錯的。

伊千雪也來到朱丹前細細觀察了一番,然後直起腰身,檀口輕啟,「青青女敕芽吐芳蕊,層層臥于懶枝間。不聞幽香飄萬里,卻見紅顏傲世前。」

「千雪妹妹不愧是書香世家的女兒,听起來很好。」尼楚賀微笑著夸贊道。

「對仗工整,韻壓的不錯。詩的本身也是靈氣十足。」沈寧月面上淡淡的說著,心底卻有些緊張,看來伊千雪的才學不比自己差。

松格里雖然很想說出幾句不是,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詩跟伊千雪的那是沒法比。算了,還是別丟人現眼了。

顧清曉也不會作詩,但還是能分辨得出一首詩的好壞的。伊千雪這首詩不算很好,但也絕不能說差。最重要的是,這首詩里竟然隱藏著一絲很深的孤傲與霸氣。這個伊千雪看來心思不小啊。

伊千雪面對眾人的夸獎只是略微靦腆的笑笑,還害羞的紅了臉頰。伊千雪過後,很快就輪到八歲的雅蓉。

雅蓉不情不願的起身走到了赤丹附近,看來看去也看不出這盆花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紅的、粉的、綠的嗎?

「粉的紅的和白的,綠的黃的和黑的,和在一起就是它,名為赤丹的茶花。」

「噗——」

「哈哈——」

這一次大家不再是矜持的笑了,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有的在喝茶的甚至被茶水嗆了個正著。

顧清曉用膜拜的眼光望向雅蓉,吾輩臣服。

「我說錯了嗎?這花不就是又紅又粉又白的,葉子是綠的,枝干是黃的,泥土是黑的。沒一點錯啊。」雅蓉還在那里一本正經的企圖說服大家。

難道雅蓉是個天然呆?顧清曉用手捂住眼楮,真有點兒傷不起。

「沒錯,沒錯。雅蓉妹妹說的很對。你的詩也作的不錯,就是太寫實了些。」沈寧月努力克制住不斷翹起的嘴角,將雅蓉拉回了座位上,「好了,你們都別笑了。現在該輪到我了。獻丑了。」

沈寧月微微欠身,優雅的踱步到赤丹面前,一手輕撫那雍容華貴的花朵,輕聲念道,「微雨潤草木,妃色憑欄桿。春風送晴來,赤霞倚天邊。」

正是一幅雨後天晴的赤丹圖。

眾人又夸贊了沈寧月幾句。顧清曉估計,只要是听得順耳的,不太直白的,這些人就會覺得都不錯,這里恐怕也只有伊千雪和沈寧月稍微懂一些詩詞了,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

看來詩詞真的是漢人的強項啊。你看這些滿洲姑女乃女乃們,能吟出口的都少,何況自己作詩了。

這場作詩大賽本就是這些漢軍旗的姑娘們給滿八旗貴女們的下馬威,出身高貴又怎樣,詩墨不通,粗俗無禮,怎比得過漢家女子的以詩詞為心,以秋水為姿?

後面的幾位也都是草草說了幾句便了事,三個小的更是沉默是金。大家心里都有數,這場大賽的魁首只會在伊千雪和沈寧月之中產生。

最後,由其他八個人對伊千雪和沈寧月進行投票,票多者勝出。三個小的也算在其中。投票的結果是伊千雪五票,沈寧月三票。伊千雪得到了全部的彩頭。

沈寧月雖然微笑著對伊千雪表示了祝賀,可被一個比自己小兩歲的給比下去,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怨氣的。直到品花宴結束,沈寧月的神情都有些恍惚。大家也權當沒有看到。

回程的路上,顧清曉把自己蜷成一團窩在索綽羅氏的懷里,享受著索綽羅氏輕柔的撫模。薩伊堪在另一輛車里。

「笑兒今天玩得可開心?」索綽羅氏的著。

「嗯。今天她們還辦了個作詩大賽,不過我還小,就沒參加。」顧清曉懶懶的哼哼。

「喔?作詩大賽?如果額娘沒記錯的話里面最大的也才十二歲吧?她們都會作詩了?」索綽羅氏有些驚訝,這個作詩大賽可是連成年女子也不敢隨意舉辦的啊,一個弄不好,所作的詩詞便會被流傳出去,如果是佳作的話倒是無事,只會是一樁美談,但如果作品太差的話,可是會對作詩之人產生不好的影響的。說是從此名聲毀了也不為過。

「只有沈寧月和伊千雪會,其他人都不會。」

「那些不會的人怎麼參加?隨口說兩句?」

顧清曉便把剛才的作詩大賽一一說給了索綽羅氏听。索綽羅氏听了後雖然也覺的可笑,但是她還是嚴肅的告誡了女兒,「那個沈寧月和伊千雪的心機倒是不錯,這件事如果流傳出去的話有心人只會說滿族貴女不學無術,文墨不通,連首像樣的詩都拿不出手。幸虧你還小,沒有參加。不過,你以後可要多長個心眼兒了,像今天這樣明顯是別人已經挖好的陷阱可別傻乎乎的跳了進去。」

「嗯。我知道了,額娘。大姐也作了詩,會有影響嗎?」顧清曉仰起頭,眨巴了下大眼楮,好奇的望著索綽羅氏。

「影響肯定是有,不過不會很嚴重。先不說布尼府會約束管教好當時在場的下人,就算不小心被別人知道了也可以以年紀還小搪塞過去。不過以後你們的學問方面就要更嚴格的要求了。這次吃了虧也不是沒有好處,總算讓滿洲貴女們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之處,滿族女兒家對于才學的要求不高,一般只要粗通文墨就行了,最重要的還是要看出身和品性。不過,若是能夠增加些才情總是好的。」索綽羅氏點了點女兒紅撲撲的小臉,「所以啊,你以後也是要會一些的。你現在的啟蒙還學的不錯,等你七歲了,額娘再給你請個夫子,給你說說吟詩作對的學問。額娘也不求你在文墨方面有多厲害,只要能听懂,自己勉強會一點兒就行了。」

「好吧。額娘,我會好好學的。」顧清曉將自己埋入索綽羅氏的懷里,閉上眼楮,將思緒慢慢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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