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皇後赫舍里 第十章 對癥用刑

作者 ︰ 情癲

牢房和外面比起來,就像晝夜的交替。這兒永遠都是陰暗的烏灰色,看不到希望,如同某些人心不能觸及的角落。間隔序列的火把高高掛起,定在兩邊的牆上。桔亮的火焰跳躍在這遍布壓抑的地方,就像惡鬼張開血盆大口,等著進食。

燃燒中的縷縷輕煙,浸得空氣泛起討厭的霉味。環境很簡單,也沒有犯人的吵聲。這回博果爾跟鰲拜杠上了,他們兩個是主審,班布爾善是領侍衛內大臣,宮中出事他也該管,太皇太後其後點做了陪審。以二對一,這可以說是很明顯的暗示。

李德興和李祥興關在走廊盡頭的密室。守衛開了門,地上全是水。

濕靴就虧大了。班布爾善即速退後,優雅地拿出白帕掩口咳了一聲。

鰲拜沒有說話,滿是絡緦胡子的臉更顯威嚴。雙目如劍,昂首闊步地踏在那些水漬上,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踏上人心,悶悶的聲音,教人沉沉地疼,那些濺起的微弱水滴,根本上不了靴面,全在他腳下屈著呢,瞧這樣,分明是說,這一關,就是再難的險,他也全不放心上。

博果爾緊走幾步,與他並肩。去探看倒在牆角的李氏兄弟。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手靠頭地睡著了。他們滿身濕透,衣衫襤褸,傷痕在背上,肩上和臉上,連嘴唇也打破,顯然受刑非輕。能撐到這刻,撐到事情爆出來仍活著,分明表示皇上那里還沒有拿到口供。

是兩枚好「釘子」,乖巧心思活,還是鰲拜親自嘉許過的,可恨毀在一個胡鬧的丫頭手里。事到如今,也只有盡快送他們上路。鰲拜動動眉,服侍的培安過來,一腳踩在他們倆的手上,用力捻,捻到醒為止。

醒來的兩兄弟有一絲詫異與驚喜閃過眼楮,他們激動地馬上就要求救。培安搶先蠻橫地扯,大聲道︰「你們倆老實點,這回鰲拜大人來了,還不招嗎?快點說,誰干的!」

這一扯在傷處,二人登時回過神來身處何地。培安閃身,露出鰲拜身影,他們兩個都看清了,鰲拜威武似豹,如山的迫力片刻襲來。班布爾善冷笑著靠近,帶著火把跟進來的侍衛圍成圈,伺視周圍,有如群狼。

除了他們,居然還有博果爾。

這架勢,已經將情況說得再明白不過。李德興跟李祥興對望一眼,轉頭便向牆砸。

「留活口!」班布爾善急將手中白帕扔在他們臉上︰「想死,是那麼容易的嗎!」

忠心要表,不能即刻表。鰲拜是來審案的,縱然最終要他們死,也得受過百般刑具之後,才會找機會讓他們「自裁」,只有這樣,這兩個奴才的作用才結束。他們必須得活到最後一刻。

明珠佔著內務府總管的位子,他的從妹沒那麼輕便就能拽下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速戰速決,所有的罪過必須要讓這兩兄弟來背,最好模稜兩可,死了他們也讓惠嬪成為皇上皇後的心頭刺,處處不喜歡她,這也就算是盡力挽回損失了。

就是有一點不明白,這兩兄弟這麼聰明,怎麼就能讓貞嬪那個瘋丫頭指使得干蠢事呢,在皇後的靴子里放針,這明擺著是自尋死路啊。

真是越想越氣。這個,淑妃深夜潛宮,斥問貞嬪之時也問過,也被氣得夠嗆。那時,這個丫頭,竟然用最簡單的理由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我是主子啊,我讓他們去的,死也得去。」

結果他們真的要死了,可是這死,需要外邊的人費心布置,才能保得住她,保她才能保大家。案子交到鰲拜手中的消息傳來,放下心的貞嬪,更加不像話。

近日時刻提心吊膽的淑妃,到頭來被她氣得笑著拍巴掌︰「你真有本事,你好極了,你就不怕他們出賣我們,你想過萬一他們出賣我們會怎麼樣?」

一旦放了心,貞嬪立刻沒有閑功夫听教誨。連臉都不願對著她便跑到梳妝台前坐著,打開匣子,去試耳環。一邊試,她還一邊得意地對著鏡說︰「不會的。阿瑪不是說,他們兩個是鰲拜親自挑的嗎?我不相信,他們有膽子背叛鰲拜。再說了,咱阿瑪是輔政大臣,就是他們招了,皇上也不會信的。我還可以說,是有人誣賴我呢,反正沒人看見李德興來見我。哼,這家伙,當初還不樂意呢,不也干了嗎?我就讓他干了,奴才都一樣,我讓他誰也不許說,他不就干了嗎,很管用啊,干了就成了。哎,姐姐你看,這個好看嗎?」

貞嬪將身兒一轉,手上捏著一只翠綠的蝴蝶形耳環,眨眨眼楮,心里挺美。

「廢話,他當然不樂意,他不樂意是為了保命保你!你倒好,自己往刀口上撞。你以為這還是在家里呢!你還有心思打扮!」淑妃才沒有意願幫她挑首飾,都要被她氣死了︰「長眼楮干什麼的,今兒午膳咱們陪著太皇太後跟皇上,你就沒看見,他們對皇後有多在乎嗎!」

芳兒挨了針扎,太皇太後說以後十日內免問安。在芳兒的一再堅持下才很欣慰地準了,還夸她呢。那會兒慧敏跟娜木鐘太妃都在,娜木鐘還緊跟著說了好些恭維的話,說得玄燁眉開眼笑,老是給芳兒夾菜,玄燁有幸陪侍的幾個嬪妃,眼楮都要冒血了。

人人都知道,貞嬪不可能不明白。她只是高興過頭了,這會兒淑妃提到,她才又有些惴惴不安,不過她很能安慰自己,很快又說︰「哎呀,還是有人不喜歡她的呀,皇額娘不就是生她氣了嗎,太後脾氣那麼古怪,我就不信,皇後能討她的喜歡。哼,皇後有什麼了不起的呀,她的坤寧宮又不是龍潭虎穴,我要扎她,不就扎著了嗎,她又不是神仙,我就扎了怎麼樣,有什麼好怕的。」

今兒的午膳,的確發生不快的事。太皇太後讓玄燁顧著芳兒,多照顧些,結果他就老給她夾菜。慧敏一直沒表示什麼,最後,突然說︰「你干脆把盤子也讓她吃了得了。」

這句話出來,貞嬪第一個笑了。嬪妃們受了影響,也就都沒忍住,慧敏的眼楮對過來像把刀,嚇得她們戰戰兢兢。太妃噗嗤一聲樂了,對太皇太後說︰「哎喲姐姐,您看,咱們慧敏也有吃媳婦醋的一天吶。哈哈。皇上,這可就是您的不對啦,俗話說得好,有了媳婦,也不能忘了娘呀。」

「我倒巴著他忘了我呢。成天吵得我頭疼。不吃了,皇額娘,我吃飽了。」太皇太後沒說什麼,點了點頭,慧敏放下筷子起身,下人挪椅子,她就往外走。玄燁芳兒是什麼樣兒她全不看,囂張跋扈的勁兒,十多年了,還是沒變。

這樣子,任誰也想得到皇後以後的日子好過不了。怎麼能讓人不高興不快活呢。這可以算是危境中人不小的安慰。

可是淑妃不這麼想,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這件難事里。她也想得到午膳時太皇太後能讓她和貞嬪入席,很可能是刻意的刺探和折磨。那會兒貞嬪已經知道案子交給了鰲拜,所以,以為萬事大吉的她,壓不住心里的快樂。就在飯桌上那一笑,也許會惹下大麻煩也說不定。

目前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在李德興和李祥興沒有咽氣之前,不可有半分懈怠,怎敢如此張狂?會出事的,一定會。可恨住在承乾宮,不能時時刻刻守住妹妹看著她。入了夜,無奈的淑妃只能叮囑多遍,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你煩不煩啊,嘮叨死了,你真麻煩。阿瑪最疼我,他會保護我的,就是我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摘給我,你就別煩我了,煩你自己去吧。我知道啦,我不給你惹麻煩行了吧!」事情變化了,心情不同了,態度更不同了。貞嬪才不管姐姐的好意,居然直接下逐客令。

報應來得很快,剛剛親手送走了保護傘,下一刻,大災便來了。畫屏剛剛關門,便有人敲。

翠玉恭敬地稟告,太後在坤寧宮,時間還早,今夜月色極美,太後有意宮中嬪妃一同賞月用點心。翠玉是芳兒貼身的心月復,在被嘲笑之後還能這樣派她來,可見朝內朝外,大家都忌憚鰲拜和遏必隆是公開的秘密,連皇後也得識時務。

受了辱還這樣真沒自尊。貞嬪想到午膳時的那一笑,跟眼前翠玉的態度相比,不禁更加得意。又想到太後在那兒,鐵定找機會在眾人面前給皇後難堪,這樣的好事不可錯過,便興高采烈地去了。

可是,坤寧宮的院兒里居然沒有點心,也沒有太後。貞嬪被迫地進到屋內,看見宮女太監嬤嬤都站著,芳兒端坐座上,神態沉靜,在下面側坐的人,是清芸。

有她在,沒好事,果然,貞嬪一眼看見地上放著搓衣板。

「好妹妹。」芳兒笑意盈盈地望著︰「看看你的臉,怎麼不樂了?中午的時候,不是挺美的嗎?」

不吃眼前虧是人都知道。貞嬪心里晃了晃,卻還逞強,撇撇嘴說︰「不是我一個人樂的,再說,也沒怎麼樣嘛。」

「你的眼楮一直盯著皇上。」午膳那會兒,貞嬪的確老拿眼楮望,這個應該不止芳兒一個人有感覺。這是每個女人都忌諱的,芳兒一定生氣了。

「我沒有。」貞嬪馬上反擊︰「我沒有!」

「你不看他,那就是看我了?」芳兒立刻截住她的話︰「看我,你心里美,是嗎?你覺得,我該著倒霉了,該著挨針扎了,是嗎?我挨說了,你心里美?想什麼呢?」

「我沒有。」此刻的芳兒威嚴逼人,全無白天的和氣,貞嬪被這幕駭得心慌,忍不住向後退︰「皇後,你不能這樣說,我沒有犯規矩。你不能冤枉我!要說笑了,大家都笑了,你不能找我一個人的麻煩!」

「姐姐,她撒謊。前天早上在你院子里我親眼見的,她心里美著呢,今天她又笑,我看,她當時就知道你的腳受傷。要說這針,說不定就是她放的。」

「你胡說,我才沒有!」一下子戳中要害,貞嬪陣腳大亂,越發忙了︰「我沒有!不是我放的,跟我沒關系!」

「沒說是你放的,你別急。」芳兒擺手制止了清芸的瞎猜,卻對貞嬪說︰「你跪下。」

「我不。」跪當然不是跪在平地上,貞嬪已經料定這是一場無理的懲罰,她很強硬︰「皇後,你不能胡來!」

「我只問你,是你自己跪下,還是讓她幫你跪下。」翠玉拿來了小錘子。清芸展眉一笑,從座兒站起來。

「你這是胡鬧,我不干,我阿瑪是遏必隆,你不能!」過來兩個嬤嬤扯住她的胳膊,兩邊一分,她已不能自主。再來兩個抱腿的,她就不能動了。

從沒這麼干過,確實亂了章法,唉,芳兒嘆口氣,繼續說下去︰「清芸,她說她阿瑪是遏必隆,你怕嗎?」

「我怕呀,我怕極了。」清芸挽挽袖子,從翠玉那兒接過小錘子走過去,彎下腰,對準貞嬪的膝蓋,笑咪咪地說︰「這樣吧,我砸你一下,你就喊一聲‘我阿瑪是遏必隆’,看你能堅持幾聲,怎麼樣?」

「你要干什麼。」打腿竟然拿錘子,這是什麼打法?驚懼不已的貞嬪尖叫起來︰「你要干什麼!」

「砸碎它呀,你不肯跪,這膝蓋要它也沒用,碎了拉倒。」清芸彎著腰,等得不耐煩了,轉臉望著芳兒︰「姐姐,咱們快點兒吧。」

「好,動手吧。」對清芸,芳兒溫柔相待,竟是贊許的態度,清芸因此揮手。嚇得貞嬪閉了眼︰「呀!救命!」

「乓!」疼痛傳來,真砸上了,砸完這只,緊跟著換一只。

骨頭好疼,難道要裂了嗎,不過兩下,晃著腿兒,不停掙扎的貞嬪已經哭得亂七八糟。

「你再喊,喊呀!」有過吩咐,清芸收著五分力,見她如此,便停下手來針鋒相對︰「你怎麼不喊了?你再說一遍,我沒笑,針不是我放的,嗯?」她說完便又敲。

「我阿瑪是遏必隆,我阿瑪……我錯了,皇後,我錯了,針是我放的,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會有別人知道的,你不能……」貞嬪拼命躲,可惜,躲不過。

這算是哀求還是威脅?芳兒忍不住笑了一笑,把貞嬪嚇得臉也白了,掙也掙不動了,眼眯成了縫,哭聲更小︰「皇後,皇後……」

只盼此刻救星降臨,還就真來了一個。

沒有讓人通報,慧敏可以說是破門而入,這兒沒來得及收拾的眾人顯得有些慌亂。

這一下,松手的松手,跪的跪,只有貞嬪咧開難看的笑容,滿懷委屈地張手,要投入她懷中︰「皇額娘,皇額娘救我,皇後欺負我,她誣蔑我在靴子里放針了,要敲碎我的膝蓋,您救我呀,我要沒命了!」

「扶著點。」慧敏躲開了她,有點失望看看芳兒和清芸,抬手指了指︰「你們還沒完?這也太慢了。」

听到這個,剛剛被扶穩的貞嬪如風摧之樹,驚顫得可憐兮兮︰「皇額娘,你,你知道?」

太後竟然知情,貞嬪絕對不能相信。可是慧敏真的走近了,用帕子十分慈愛地給她抹淚,一邊抹一邊無所謂地說︰「我當然知道,我讓她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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