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皇後赫舍里 第二七章 棋逢對手

作者 ︰ 情癲

這件事要被後宮傳成笑話看了,可是嘲笑過後想深一些,難過的是自己。榮喜是一面鏡子,一樣是皇後的對手,她那麼美尚且如此,不夠美的又將怎樣?讓生命無辜地浪費在漫長的歲月,直到老死,也永遠是個吃剩飯的。永遠追著皇後的影子跑,永遠也追不上。

只能這樣了,不甘,痛苦,也只有這樣了。

時間是最無力打倒的對象,已佔了頭籌的人,拽不著了,她會被保護得太好,任何人也無法接近。她們的嫉妒會長著腳到處跑,可是跑不進芳兒的帳子。

太皇太後有旨,行獵持續期間,免問例安,不許探視。

這是多事的娜木鐘惹出來的,她高高興興地帶著榮喜進去,結果她們兩個都哭喪著臉出來,被一句話就打敗的滋味不是沒嘗過,然而卻是孫輩致使的,這令娜木鐘深深感到,還不如教她去死。

被羞辱的並不只是榮喜,任何知道的人,都會有同感,因為這句簡短的話太具備傷害力,她們無法不在心頭放太久。它包含的東西太多了,她們總是要情不自禁地一遍遍地怨恨,這就是命。

也只有皇後能夠囂張地問「是妃,還是嬪」,是妃是嬪都是她面前跪著的,腳下站著的,永遠都在追她的影子,永遠也追不上。

她們的膽量永遠比她少,比她小。可是惡意的想象是她們的權力,每一個都可以。

欣嬪在帳里已經呆坐了一個時辰,居然有客來訪,她一望便要嚇死,拿眼楮瞪,也不能把人瞪出去。惠嬪的火比她還大,等不及便躁著說︰「我知道你不樂意看見我,誰知道咱們是一伙的?除了老天,有別人嗎?」

當初密謀雙管齊下,協作得利,惠嬪佔了先機,如今到這兒來卻是來吐苦水的。投靠是投靠了,結果卻是坐冷板凳,這教人如何能不後悔。皇後懷孕了,以後怎麼辦呢,作好妹妹不能搶不能爭,難道還要繼續看著嗎?

怨恨太深刻,它便成了毒。到這會兒能自嘲地安慰一下已是不錯,惠嬪將手拍拍欣嬪的肩,坐下直嘆氣︰「我看我們現在就只能指望她自個兒氣死,別的辦法沒有。」

「她什麼時候生過氣?是我們被她氣死吧?」欣嬪苦笑著︰「你總比我強,皇上愛皇後,你靠著她總有飯吃,我呢,我出的什麼餿主意,把我自己繞進去了,我讓後宮里的姐妹搶得跟傻子似的頭破血流,那會兒她們還夸我謝我呢,現在?現在我都想哭!」

她把雙手一攤,也沒有力氣了。姐妹們會把她當靶子的,她只希望不要太慘。

難道到最後只有向皇後投降一條路麼。不,不甘心。還有,身為「木偶」的她們,怎敢有這等奢望?對皇後的示忠便是對「提線人」的背叛,在羽翼未豐之前,怎敢?

「要不咱們散伙吧。欣嬪,反正我也挺倒霉的,就不帶累你了,干脆散伙拉倒。」剛才那番話,惠嬪也明白了,說帶累,欣嬪很有可能帶累她,既然這樣,不如從中折斷,以免受害。

「我說,你這也變太快了吧?」欣嬪擰起眉毛,冷笑道︰「惠嬪,明珠在內務府是挺干淨的,可是我要讓他不干淨也不難。你從兄是內務府總管,我哥哥是副總管,咱倆誰怕誰,你心里有數。別以為壓我一頭,那些暗地里的事我就拿不下來。你從兄能耐是不假,他要風有風,要雨有雨,那些風雨是自己刮來的嗎?沒有我哥哥幫他把那些髒事都蓋住,你們早就光著身子啦!」

她說完便啐,就在惠嬪面前,毫不客氣。坐在榻上的惠嬪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沉默片刻叫了起來︰「干嘛呀干嘛呀,就當我沒說不就完了嗎!又不是我讓你出得餿主意,沖我發什麼火呀,有本事你讓皇後的肚子變成空的,你能嗎,你敢嗎?」

「我為什麼不能,我當然可以。」都說著氣話,都發瘋了。欣嬪說了一半,又說︰「不對,我憑什麼告訴你。我不給你出主意,咱倆都散伙了,你給我出去。」

沒有永遠的敵人與朋友,有利益,可以隨時互相轉換。受過威脅,惠嬪也變得極快,明明恨之入骨,卻極其敏捷地堆出笑臉來︰「是我不好,對不起你,好妹妹,你就原諒我一回,咱們還得一起使勁呢。你看皇上又添新人了,美成那樣,咱們要真散伙了怎麼辦。」

「吃一塹,長一智,我算明白了,對付皇後,不能咱們自己上,得讓別人頂雷。自己上太傻了,死得太虧。」機密要悄悄說,欣嬪召召手,惠嬪湊過耳朵,听了一半便呆了,呼出聲來︰「‘倒月兌靴’?」

「對,就是‘倒月兌靴’。」圍棋高手過招的一種棋路,「倒月兌靴」。先引對手吃子再反吃,要做這樣的手段,一定要膽大心細,因為太險。皇後太穩了,要攻擊她,只有用「倒月兌靴」。而且讓別人「失子」,「吃子」的是她,暗中出手利用別人作靶子,這樣不管輸贏才不會傷及己身。

「我明白了,你想利用榮貴人,那怎麼做?」惠嬪提心地問,她怕太險,太險她就想跑。

「瞧你那樣兒,手抖什麼呀,我讓你去殺人放火了嗎?」要動手不如多賭一點,欣嬪狠狠心,把清芸也算上了,邊說邊拿手肘頂頂惠嬪的胳膊︰「哎,好姐姐,您不是跟皇後的妹妹不錯嗎,你呀,你這樣……」

「哦。」竊竊私語後,惠嬪覺得不妥︰「不行啊,為什麼得我去?萬一出了岔子。」

「那沒辦法,我跟吉嬪沒這個交情。我要攛掇她,她也不信我呀。」欣嬪眨眨眼楮,誘惑道︰「惠嬪,這事你說你敢不敢做吧,不敢,咱們還是散伙,我還是得找我哥去。」

「好吧好吧。算我倒霉。」惠嬪皺眉應了,雖然這樣說,心里倒是很興奮呢。

沒有感情基礎的姐妹,指望她們能好到哪兒去,可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也未見得能親到什麼地步。太皇太後免了外人問安,清芸能破例入帳問候陪伴,已是榮寵,她一想到皇上因為寵愛姐姐的緣故,必將對她這親近之人予以特殊待遇,即將苦盡甘來,不由喜上眉梢,連笑也多了一半兒。

下午坐著無聊,芳兒讓她陪著下棋,高興的人沒能藏太久,一會兒,野心的路子散開了,清芸便忘了相讓。

「姐姐,對不起我吃子了。」抬手撥了五子,清芸真是得意。芳兒笑容敦厚,未發一言,可是下一刻,她便也起手。

一,二,三,四……清芸看著棋盤,呆得說不出話,那一連片的黑子,盡皆被芳兒拿在手中,她要攔,攔不得,路數是對的。如暗處一槍,這一大片,全被她吞了。

「倒,倒月兌靴。」清芸等她把這十數子全都拿去,空白的腦袋才得清楚,想起名堂。

「有點見識。」芳兒抬眼看她︰「能耐見長啊,在家里咱們也這麼下,那會兒你可乖多了。」

「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規矩了。」清芸突然冷汗遍身,起來便跪。

「干嘛呢,你又沒贏我。贏了再跪還有點道理。」芳兒很隨意地望了望她,又說︰「倒點茶來,再拿點點心,咱們一塊兒吃。」

「是,是。」忍住心里的恨,這樣的輕視已太多回。清芸即刻便起,出去了。

才到帳外走了兩步,她望見德塞。德塞剛從馬上下來,手里托著一只鴿子。望著它,他的眼很溫柔,陽光一樣,軟軟的,特別舒服。

清芸盯住冷哼一聲,他正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是擦身而過,還是迎上去說句話?看見他就會想起被他救下的貞嬪,這樣她就覺得他更討厭了,非常非常討厭。

要讓他難堪。盯著他,她決定了,于是挺起胸腔,端著儀態萬方的架子過去。

德塞低著眼楮在看鴿子,還沒理會到。再過一會兒,抬頭時,他的眼楮偏去一邊,愣了愣,便已雙膝跪地,卻是一言不發。

不是對我。清芸很快也轉頭看,濟度跟博果爾還有濟世,在前邊空地的另一頭。

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看過來的。罷了,清芸想想也覺無趣,側身繞過德塞走了。

這一幕教有心人看在眼中,確是十分奇異的。濟世眼尖,遠遠地便已瞧見,不由大驚小怪地去拍濟度︰「你們家規矩這麼大嗎?兒子見了老子,大老遠就得跪著?」

濟度沒有說話,每當這種時候,他能做的只有沉默。

于是濟世又去挪揄博果爾︰「嘿,你也不管管,我可看不下去啦,這也太嚴了!」

說完他便緊趕幾步去了德塞身旁,起手便攙。

德塞沒動,也沒有理,濟度接著走,他便一直等到濟度經過身旁才開口。

他說︰「給簡郡王請安,問簡郡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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