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大營之行
顧昔要出院，刀這次打定了主意跟在他的身邊，可王惠正在接受治療，顧昔又怎麼會讓刀跟著自己到處亂跑？
林琳昨晚被嚇得不輕，見兩人僵持著誰也不肯妥協，就出了個主意，「雇個護工不就得了？韓哥一個大男人照顧嫂子總不那麼方便……」
「行」刀言辭簡潔，沉聲吐出個字來。
顧昔瞧他這幅架勢心知甩不月兌了，林琳的建議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只能苦笑著點頭同意。
江州市中心醫院的條件在整個東平省都數一數二，有專業訓練過的護工和月嫂，林琳沒用十分鐘就辦妥了一切，選了位三十多歲的婦女，看著干練利落的樣子，刀跟王惠都很滿意。
刀母親的手術及時成功，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靜養，王惠的傷勢雖然棘手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復原的可能，顧昔給簫嶧山打電話請他幫忙把王惠調到高干病房，不過是打個招呼的事，簫嶧山自然不會拒絕，
醫院方面也因為簫嶧山的招呼對王惠提高了重視，專門派出了最好的外科主任負責給王惠診治。
听顧昔要出院，簫嶧山愣了下，「等一等，雷書記剛要去醫院看呢……」
電話里靜了片刻，再開口時已經換成了雷銘德，低沉的聲音里听不出喜怒，「這就呆不住了？」
顧昔笑著︰「反正也沒有我什麼事情了，何必要在這里浪費大好時光……」
雷銘德沉默了一下，淡淡的︰「不會是覺得委屈吧？」
顧昔模不透雷銘德的心思，沒有正面回答，「听簫哥那個王志全跟劉欣大概都逃不月兌牢獄之災，之前誣陷我暴力阻礙公務的兩個交警也給清除出了警隊……」
「那些不過是幫凶罷了，首惡未懲，就沒有點想法？」雷銘德沒有被他的障眼法糊弄過去，又追問了一遍。
顧昔曉得避不過去，輕聲︰「要一點都不生氣是撒謊，不過您他們沒有受到懲罰也不盡然，趙東瑞因為這件事讓趙平安很失望，這給他繼承東泰的可能蒙上了陰影，對心高氣傲的趙東瑞大概要比殺了他還難受，至于曹方……」顧昔低低嘆了口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曹方……」雷銘德的聲音听起來有些飄忽，「他可能要辭職了。」
「呃？」顧昔怔了下，所謂的辭職當然是一種體面的方式，這個結果對春風得意，不滿三十就提到實職副處的曹方簡直是致命的打擊，雖然憑著他老子曹進，就算隨便混哪個行當也完全可以風生水起，但是跟在官場上的呼風喚雨比起來，卻不能同日而語。
還以為邢雲山只是做一做樣子，沒想到居然動了真格的，咧了咧嘴，聲抱怨︰「這筆賬還不是要給人記到我頭上？」
曹方不算什麼，可是給曹進恨上就太讓顧昔撓頭了……
雷銘德無聲的笑了笑，「安安心心上的學，不要擔心那些有的沒的……既然不願意在醫院里住，晚上就回松林苑吧」
簫嶧山心里打了個激靈，上午雷銘德他還沒有弄清楚顧昔的身份，回到辦公室里左思右想琢磨了許久也沒想明白其中含義，這時听到雷銘德的話才猛然意識到了點什麼，雷銘德的是「回」而不是「來」，一字之差，其中的意味可就天差地別。.
顧昔為難的︰「怕是去不成了，我下午要去趟大營，可能要後天才能回來……」
「跑去大營干什麼？」雷銘德奇怪的問。
顧昔嘿嘿一笑，「就是上次跟您的事兒，我看中了大營的一家藥廠，過去實地考察一下。」
雷銘德微微吃了一驚，「動作倒是蠻快的嘛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準備動手了？」
掛了電話雷銘德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當初在書房里听顧昔盤點中國醫藥行業的隱患和中草藥產業危機時，他也受到了不的震蕩和啟發，雖然當時顧昔表露出要涉足醫藥行業的意向，可在他想來怎麼也要等到大學畢業才會真正實施，哪里會想到這家伙雷厲風行，不聲不響的就趕上了，要是今天不問，大概他還不會……
雷銘德宦海沉浮幾十年，什麼樣的年輕俊彥沒有見過？見多了就天下無敵，做就無能為力的夸夸其談之輩，心里倒有些好奇，想著看一看顧昔到底能走多遠？
顧昔听雷銘德的語氣就曉得大營那邊把征地的糾紛捂的很嚴實，也在情理之中，一旦被捅破，不經手的地方官員，恐怕就是趙東來跟魏俊國也逃不了干系，不知道要打飛多少烏紗帽。
顧昔想著，嘴角不知不覺就翹了起來，不論是大營政府還是遠景這邊都不想把事情鬧大，倒讓自己的計劃又多了些把握。
林琳聲對刀︰「這家伙笑的好陰險，肯定又在琢磨陰謀詭計了……」
上午朝陽分局就把陳明哲的那輛豐田吉普車給送了回來，不僅洗了車、打了蠟，還給加滿了油，顧昔本打算吃過午飯再上路，結果給程斌打過去電話一問，程斌兩口子一直在等他的電話，還沒有吃午飯，顧昔也能理解他們此時的心情，「我現在往大營走，到地方咱們一起吃吧？」
程斌原本只希望顧昔能幫忙在雷銘德面前替遠景句話，完全沒想到他居然要親自跑一趟，不程斌感激莫名，就連對顧昔不以為然的徐靜姝都為之動容，都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哪怕顧昔只是做出這樣一個姿態，就已經讓幾乎走投無路的程斌夫妻心頭發暖了。
「別，昨晚剛受了傷，還是我們回去見吧……」程斌的聲音有些發緊，他等了半天都要絕望的時候，顧昔的電話又讓他生出了無限的希望。
顧昔嘿然一笑，「程哥不是外人，也沒必要瞞，我壓根兒就沒受什麼傷，做一做樣子不過是為了宰東泰而已。」
程斌早已過了沖動熱血的年紀，可顧昔一句「不是外人」仍叫他胸口發燙，不再矯情，「那成，我和嫂子就在大營等了。」
掛了電話，深吸了一口長氣，壓下澎湃的心緒，強笑著對妻子︰「顧昔要過來一起吃飯，要是餓就先吃點東西墊一墊肚子？」
徐靜姝哪里會看不出丈夫的異樣，這位程家大少女乃女乃也頗有男兒之風，很坦然的承認自己先前對顧昔的評價有誤，「看來是我誤會他了，不管結果怎麼樣，他肯為這件事專程趕過來，咱們就要承情」
上了車，顧昔蜷縮在座位里想趁著路上的時間打個盹，電話卻響個不停，在安子明一案里接觸過的李尚榮、趙野等人听了昨晚的事情，都打過來問候他的傷情，還要到醫院探望他，緊接著丁子元、陳明哲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同在東平省政法系統，內部的消息傳遞的速度自然要更快些。
顧昔曉得這是上層的較量勝負已分，這些人才敢給自己打電話，哼哼哈哈的應付著，跟林琳和刀抱怨，「想睡會覺都這麼難……」
話音還沒落，手機又響了起來，看到是雷櫻的電話，顧昔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心想著十有是興師問罪來了。
接電話的時候都做好了準備，把听筒離耳朵老遠按下了接听鍵，結果出乎意料，雷櫻的聲音又柔又媚，完全不是他預想中的獅子吼，只是語氣里有股子怪味，「顧先生很忙呀，電話一直佔線……」
顧昔听出了雷櫻的諷刺，苦笑著解釋︰「消息傳得太快，都知道我給人打了……」
雷櫻從簫嶧山那里知道了真實的情況，曉得顧昔沒有受傷，也不會給他岔開話題，輕輕的哼了一聲，「趙也被一擼到底，顧少大獲全勝，高奏凱歌，听周氏企業的那位千金是少見的大美女，這回可是人財兩得了」
顧昔揉著耳朵嘶嘶吸氣，給雷櫻最後毫無征兆的怒吼嚇了一跳，連刀和林琳都听得一清二楚，刀還好些，只是從後視鏡里給了顧昔一個同情的眼神，林琳捂著嘴偷笑，顧昔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這流言是怎麼傳出去的，給周仲平听到，只怕自己寄予厚望的合作就要危險了。
「不要听別人瞎」顧昔嚴肅的對雷櫻，「明明是罔顧黨紀國法，公器私用的犯罪行為，卻給歪曲成爭風吃醋，分明是有人想要把水攪渾，不能上當」
雷櫻其實很聰明，只是乍听這個消息，想到顧昔和周氏繼承人有關系，心里就有種酸溜溜的感覺，沒有了心思考慮其他的東西，經他一提醒，心頭悚然一驚，「是有人故意抹黑我爸？」
「不光是雷伯伯，還有政法委的郝書記、省委的邢書記……」顧昔的表情愈加冷峻，緩緩的︰「畢竟同情弱者是一種普遍心理，本來是公正嚴明的執法，給不知情的人听到這個流言，反倒會覺得是仗勢欺人、徇私枉法……」
頓了頓，顧昔冷笑著下了結論︰「有些人還不甘心」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官場上的斗爭雖然看不見刀光劍影、沒有硝煙彌漫，卻同樣是死我活，潑污水這種招數看似拙劣，可有些關鍵的時候卻能發揮出致命的殺傷力。
雷櫻咬牙發狠，「要讓我知道了是誰搗鬼絕對饒不了他」
顧昔笑了笑，「有人能千日做賊，咱們總不能千日防賊，不過也應該提醒雷伯伯注意一下，既然有些人賊心不死，也就沒必要再給他們留面子，流言之所以有存活的土壤就是因為大眾不清楚事實真相……」
程斌跟徐靜姝早早的就到高速出口等候，見到顧昔，程斌使勁的擁抱了他一下，在顧昔耳邊輕聲︰「兄弟，謝了」
「程哥謝就見外了……」顧昔拍了拍程斌的後背，看著程斌身後身材高挑豐腴、落落大方的美麗女子︰「這位一定就是嫂子吧？」
徐靜姝大方的朝顧昔伸出手，「徐靜姝，程斌唯一合法的配偶」
顧昔給徐靜姝的自我介紹逗樂了，陸明他這位表嫂善妒，可顧昔對徐靜姝的第一印象很好，不僅人漂亮，而且也沒看出一般身份富貴的女人裝模作樣、矯揉做作的習氣。
「嫂子放心，程哥是懂的珍惜的人，大概也不會有找第二位的想法……」顧昔笑著跟徐靜姝握了下手。
徐靜姝曉得顧昔的年紀，之前的不以為然大半也是因為他年紀太的緣故，卻沒想到顧昔生得這樣漂亮，言辭舉止得體有禮，和煦沉靜的笑容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開始有些明白了為什麼丈夫每次提起顧昔都會贊不絕口。
顧昔又給程斌夫妻介紹了刀和林琳，程斌趁著林琳和徐靜姝不注意，給顧昔擠了擠眼楮，心里對這家伙的艷福頗為羨慕，這個林琳比白羽還要標致些。
「顧少這次為了遠景的事專程趕來，我和程斌都很感動……」徐靜姝正色對顧昔，「遠景這一次也的確遇到了困難，迫不得已才……」
「暫時的難關而已，我相信即便沒有我，遠景也一定能邁過去」顧昔笑了下，目光平和的看著徐靜姝，沒有讓她把下面的話出來，給人感激或許會很有成就感，但雙方的地位無形中也就產生了落差，跟名仕會館時的想法一樣，顧昔希望和遠景建立一種相對真誠平等的關系，而不是讓程斌和徐靜姝認為自己是趁人之危。
徐靜姝抿了抿嘴唇，對顧昔的善解人意感到有些意外，雖然沒有話，看向顧昔的眼神里卻多了些敬重的意味。
顧昔笑著︰「曉得程哥和嫂子為了等我們一直沒有吃午飯呢，咱們邊吃邊聊吧？」讓刀和林琳開車跟著，他自己鑽上了程斌夫妻的車。
「顧昔，老哥也不跟藏著掖著，實話，遠景現在是進退兩難……」程斌重重的嘆了口氣，聲音低沉的。
徐靜姝听到丈夫提起話頭，就從後視鏡里默默的觀察著懶散的蜷縮在後座，像是在欣賞窗外風景的顧昔，見面之後在顧昔的神色始終平靜從容，這讓她對顧昔此行多了幾分期盼。
顧昔回過頭對程斌笑了笑，「我有個想法，程哥和嫂子考慮下……我想把遠景的種植園項目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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