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劍醒來的時候,西門吹雪還在酣睡,嗯,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貼身侍候了西門吹雪那麼多年,她早已習慣了比他先一步醒來,話說回來,其實這還多虧了她那強悍到變態的恢復能力,就算是昨晚上那麼激烈地折騰,經過一整夜時間的休息,體力也恢復地七七八八了,而且……
掀開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里衣,紅著臉往胸口看了幾眼,就連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也已經褪成淡粉色了。
溫暖的晨曦打在窗紙上,透著明亮的暈。
床上好眠的西門吹雪眉目祥和,仿佛收斂了全部的冷厲和濃重的煞氣,分外安寧。
奉劍側轉了身子,用眼神溫柔地描繪著那熟悉到骨子里的五官。
慢慢俯□靠近那張線條分明的俊臉,停留在能夠感受到彼此溫熱鼻息的地方良久,突然「噗哧」笑出聲來,道︰「少爺,我知道你醒了。」
西門吹雪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也不在意被看穿了,閉著眼楮伸手覆在奉劍的後腦上,壓下來就是一記深吻。分開的時候,兩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
奉劍雙手撐著床鋪起身,選了件桃紅色的闊袖曳地長裙穿上。其實比起這類艷麗的顏色,她更喜歡淺淡的衣服,無奈徐媽說婚後那幾天需要穿得鮮艷一點……老人言不得不听,所以她只能將就了。
坐在梳妝台前,一邊梳頭一邊看著銅鏡里隱隱透著嫵媚的面容,不知不覺間勾起了嘴角。
身後傳來熟悉的溫度,然後手上的梳子便被拿了過去。
奉劍不解地眨了眨眼楮,想要回頭看看,卻被一雙大手扶住腦袋擺正。
西門吹雪略有些笨拙地梳理著手上如瀑的青絲,費力地盤起了一個最簡單的發髻。由于把握不好力道,又從沒干過這類事情,他好幾次都拉扯地奉劍頭皮微微刺痛。
盡管盤起的發髻松松垮垮,既不太美觀又不怎麼舒服,但奉劍的心里仍比吃了蜜還甜。
伸手撫上發端,美滋滋地對著銅鏡左右端詳了好幾次,方才起身伺候西門吹雪穿衣。
西門吹雪今天仍舊是一身白衣,跟穿著桃紅色衣衫的奉劍一塊兒站在日光下,倒真真是一對璧人。
陸小鳳看著相攜而來的兩人,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故意大聲道︰「苦短啊,還未等盡興,這已經是日高起了。」
奉劍俏臉飛上兩抹紅霞,瞪著他道︰「陸小鳳,你說什麼呢!」
陸小鳳故作無辜地眨眨眼,搖了搖手中的空酒杯,道︰「我是說昨兒夜里,我還沒把萬梅山莊窖藏的好酒喝個夠,這天就亮了,當真不過癮。」
說罷,眼珠子溜了一圈,又賊賊笑道︰「所以說,丫頭你莫不是理解錯了什麼?」
奉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哼」了一聲不再看他,索性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陸小鳳調侃完奉劍又去看西門吹雪,結果人理都沒有理他,顧自走到梅林中去練劍了。
西門吹雪練劍時從不會忌諱有沒有人在旁邊看著,陸小鳳等人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們也就樂得不用回避,依舊在原地各干各的。
各色精致的點心被陸陸續續擺了上來,讓人看了食指大動。
陸小鳳早就拿好了筷子,伸往離得最近的綠豆糕,結果還沒到,另一雙筷子便飛快地奪走了他的目標。抬頭看去,對面的司空摘星正得意地睨了他一眼,腮幫子鼓得老高。
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伸向另一碟盤子,依舊被搶走。
幾次下來,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了對方鐵定是故意的。
陸小鳳的眼神閃了閃,突然加快了速度,那邊的司空摘星也毫不示弱,拿著筷子頂上。
你來我往,一片眼花繚亂。
奉劍趁著他們鷸蚌相爭的時候,眼疾手快地從每個碟子里夾了一些放到花滿樓面前的空盤子里。
一番纏斗過後,陸小鳳好不容易勝出了半籌,喜滋滋地下筷,沒想到又落了個空。
苦著臉看去,不由高聲道︰「哎哎,奉劍丫頭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幫著那個瘦猴啊!」
奉劍對著他挑了挑眉,故意當著他的面把手中的盤子交給司空摘星,「我就幫了,你能怎麼辦?」
司空摘星伸手接過,順便快速把其他點心全都掃了進去,對著奉劍豎了豎大拇指,道︰「丫頭做得好!」
話音未落,人已經幾個跟斗翻上了屋頂,手中卻仍穩穩地托著盤子,一點都沒有灑出來。
陸小鳳被激起了斗志,也卷卷袖子,托著個空盤子蜻蜓點水般飛蹬了上去。
伴隨著越來越輕的嬉罵聲,兩人已在遠處。
花滿樓夾起一塊梅花糕放到嘴邊嘗了一口,無奈地搖了搖頭,輕笑道︰「這兩個人,只要一見面,便總是鬧得跟個孩子似的。」
奉劍拎起茶壺為他續了杯茶,也笑道︰「因為這正是他們的相處方式呀,越鬧感情卻越好。」
花滿樓深感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很有先見之明地又倒了兩杯水放到桌子上。
果然,不多會兒,那兩個躥遠的人又一前一後地飛掠了回來,各自手上托著一個空盤子。
一到涼亭里面站定,兩人便毫不客氣地拿起茶杯牛飲,一連續了好幾杯才停下。
與此同時,西門吹雪也練完劍從林子里走了出來,將劍放在桌面上坐到了花滿樓旁邊。
奉劍見狀,很自然地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繡帕,俯身為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又將溫好的花茶遞給他。
「嘖嘖嘖。」陸小鳳翹著二郎腿,懶散地靠在扶欄上,感嘆道︰「果然有妻子照顧就是招人羨慕啊。」
司空摘星听後踢了他一腳,嗆聲道︰「那你自己也娶一個不就行了?」
陸小鳳斜了他一眼,豎起一根手指在面前搖啊搖,道︰「那可不行,要是我成親了,不知道會有多少美麗的女人傷心呢。」
司空摘星「切」了一聲,道︰「自作多情。」
陸小鳳這回卻沒有跟他抬杠,反而攬著花滿樓的肩膀,突然道︰「要不七童你就和我一起打光棍吧,到時候讓西門跟奉劍丫頭生一窩孩子,認我們做干爹,然後等老了,再讓他們養老送終。」
奉劍的臉隨著他的話越來越紅,忙制止道︰「哎呀,你怎麼——」
可還未等說出口,西門吹雪清冷的聲音已經越過她給了答復,「可以。」
奉劍愣愣地卡在原地,睜大了眼楮瞪著自家少爺。
司空摘星見狀,連忙擠上來也要爭取那連影兒也沒有的干爹名額。
看著那邊已經熱火朝天地討論開了的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奉劍又羞又急,嬌嗔一聲,跺了跺腳跑回房里去了。
陸小鳳哈哈大笑,對著西門吹雪挑了挑眉道︰「既如此,那我便把新婚賀禮連著我那未出生的干兒子的見面禮一齊送你了罷。」
西門吹雪亦挑了挑眉道︰「哦?」
陸小鳳眼楮掃過放在桌子上的長劍,道︰「你不會介意將它借我一用吧?」
西門吹雪淡淡道︰「你會用劍?」
陸小鳳模著唇上的兩撇胡子,道︰「我不會用劍,但我會舞劍。」
西門吹雪看了他一眼,道︰「舞劍?」
陸小鳳點點頭道︰「是的,舞劍。」
花滿樓突然道︰「原來你還會舞劍,只可惜我看不到,當真是有些遺憾。」
陸小鳳卻道︰「你看不到,但能夠听到。」
花滿樓疑惑道︰「什麼意思?」
陸小鳳左右望了望,起身將擺在一邊的琴抱過來,放在花滿樓的面前。
花滿樓伸手撫上琴弦撥了個音,了然道︰「我明白了。」
悠揚的琴聲響起,帶著歡跳的喜悅。
陸小鳳在林中站定,凝視著手中出鞘的青鋒,道了聲「好劍」,便開始隨著樂聲舞動。
劃,刺,挑,送,勾,陸小鳳舞的劍就像他那個人一樣,慵懶中帶點兒狡黠,卻是如行雲流水般自成一家。
琴音在一段拖長的反復之後驟然停歇,陸小鳳亦斜著身子將劍舉到面前,輕輕一吹。
花瓣紛紛揚揚飄落,均勻地灑在地上。
收劍回鞘,躍回亭中。
眾人上前一看,地面上赫然用剛剛綻放的梅花瓣拼成了四個大字。
——百年好合。
司空摘星邊拍手便歡快道︰「好極好極!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把戲!」
陸小鳳雙手叉腰,剛要得瑟幾句,身旁便陰惻惻地傳來了一個聲音。
「陸賢佷喲~你對我的梅花做了什麼?」
陸小鳳的笑容凝滯在嘴角,僵硬著脖子喀拉喀拉轉過去,一眼便看到了臉黑得跟鍋底似的西門無梅。
下一個瞬間,他的人已如射出的箭一般飛掠而去。
西門無梅隨手折了根無花的樹枝,氣勢洶洶地追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模糊的慘叫。仍在亭中的三人面上一僵,很快又恢復如常。
他們什麼也沒有听到……
作者有話要說︰陸小雞︰為神馬每次杯具的都是我?
花滿樓(打開折扇溫雅笑)︰因為你作為配角戲份是最多的,俗話說,多勞多得多杯具……
司空摘星(點頭ing)︰就是就是。
陸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