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禎和齊嘉環表面上雖然是皇子和陪讀,但私底下卻是關系親密的堂兄弟,所以平時齊子禎經常‘發明’點小玩意來和他還有齊子華分享。
而齊子華則是顯王府的小世子,和齊嘉環同歲,他們三人一直走得比較近,而和其他的皇子交往得較少。其他幾個皇子都是趨勢和二皇子齊嘉瑞或皇長子齊嘉瑀處得比較近,畢竟江貴妃的盛寵和嫡長子的尊貴是眾所周知的,而現在的皇後又一無所長,所以眾人都看好二皇子和皇長子即位的可能。
雖然此時皇長子也才剛二十,其他皇子更是年幼,但爭儲這樣的斗爭從有皇子以來就從未停止過的。對此,齊子禎持觀望態度,既是觀望局勢,也是觀望齊嘉環。他得承認自己在努力和齊嘉環培養感情,結果也不賴,畢竟誰知道這個四皇子會不會像當今聖上一樣成為一匹有力的黑馬呢。
賭皇位候選人的回報很大,齊子禎雖然暗自計較,但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回報大,代價更大。他雖然想試驗下自己的能力,成就一番事業,但這也只是和其他所有男人的願望一樣。不過在這之前,齊子禎還是更重視個人安危,畢竟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王珞需要照顧。
好在齊嘉環也不是蠢老板,和其他幾位有所選擇的皇兄弟不同,反而和齊子禎一樣一直遠著皇長子和二皇子,和他還有齊子華兩個小世子比較合得來。小小年紀便知道韜光養晦,也是齊子禎看好他的原因。
「跳棋?」齊嘉環並不知道齊子禎的思緒早以飛到九霄雲外,听到這個玩意不禁有些興奮,湊了過來接過那匣子。揭開一看,只見那兩本書那麼大的底盤上有著幾方三角陣營,玉質底盤上鏤空著圓形凹印,上面整齊排列著用琉璃珠子的紅方,珍珠的白方,黑珍珠的黑方,還有翡翠的綠方……
「我看放眼這偌大的皇子府殿,估計也找不出像你這樣的妙人了,這麼趣致的東西也能被你想出來。」齊嘉環捏起一顆打磨著大小相仿的紅琉璃,滿意的笑了笑,「不錯不錯,比你上次拿來給我和子華玩的還要精致。」
「上次不過是我找匠人用上了色的烏木丸子隨便做的,哪能和這個比,也送不出手不是。」齊子禎笑眼mimi,其實除了跳棋,他還可以發明諸如紙牌什麼的,但他擔心這種上癮的東西會讓齊嘉環玩物喪志。畢竟他雖然持重也不過十二歲,而齊嘉環要是學業有滯,他這個做陪讀的哪能有好果子吃。
但這跳棋就不同了,某些方面是能開發人的思維的,寓教于樂,莫過如此。齊子禎想通過這樣的方法慢慢影響他,畢竟他清楚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他也始終是四皇子的人了。只有四皇子腦子清醒,腦筋靈活,他才不會被拖累。古人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亦是如此。
「算你還把我這堂哥放在心上。」齊嘉環拍了拍齊子禎的肩頭,又拉著他要坐下,興致勃勃的道︰「你看這棋盤都準備好了,不如我們趕緊廝殺一番如何?上次我和子華努力搭橋,居然還沒你這總是拆橋的人贏得快,也不知道是個什麼道理。」
齊子禎听了卻是挑起眉,似笑非笑道︰「不過是利人未必利己,損人未必損己的道理罷了。」
「所以玩這跳棋,不該搭橋,反而該拆橋了?」齊嘉環抬眸,眸中有著光色。
齊子禎帶笑解釋道︰「非也,我只是指這棋場如戰場,向來是利之所趨,搭橋有利便搭橋,拆橋有利便拆橋,但也莫忘了,對手不利,同樣是利于自己。」
「說了這麼多,我倒是明白了一點,就是你個狡詐的,拐彎抹角勸人拆橋是,對吧?」齊嘉環聲音不溫不火,卻是取笑的意味多一些。
「我可沒這麼說。」齊子禎忙推月兌一句,但齊嘉環卻是笑笑,不以為意的擺手,道︰「別來這套了,我又不是識得你一兩天,還不知道你這話里什麼意思麼?我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知道怎麼做了。」
齊子禎點點頭,抱起那一摞書,道︰「那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
「得了,你會吧,敢情你今兒一早來我這就是沖這些閑書的。」齊嘉環撇撇嘴,不知道齊子禎也不似這種愛讀閑書雜記的人,怎麼每回都是來這搜書呢,簡直是一本也不放過。每一段時間皇子府殿采辦書籍時,齊子禎下一秒就來了……
齊子禎卻是不答,嘿嘿一笑,便轉身出了和光軒。德全忙上前接過那摞書,領著幾個丫鬟小廝跟了上去。
而這頭王珞和其他小姐,還有姜氏剛從到了景王府,由著王府管事媽媽領著上了府內代步的豆青色小油車。
這倒不是王珞第一次來景王府,這幾年姜氏一直和善王妃關系匪淺,雖然姜氏是側夫人。但正室臥病,側夫人代為交際也不太算逾矩。畢竟上京城里的貴女圈子,也和那些大老爺們的官場應酬差不多,總不能因為這些原因而不加來往的。
高門女眷的這張關系網也是很重要的,這上京城里沒哪戶叫得出名頭的夫人是縮在家門不應酬的,一味縮著的絕不是一個合格的主母,打點不好這關系的同樣也是失職的主母。如果說大戶人家是一個公司的話,那麼這便是PR,是公司的公關部門,必不可少。
而這什麼不同名號的夫人小姐們的聚會,表面上是陽春白雪,賞花賞月撲蝶吟詩,但實則也逃不過它的必要功用——有關系的搞關系,沒關系的找關系,建立一張更為密實廣大的關系網是每個來賓的美好願望。
夫人們如此,小姐們何嘗不是。
景王府很大,比榮德公府更大,所以這小油車朝左轉了個拐,然後過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才停了下來。
應該到了善王妃宴客的地方了……
王珞思索著,跟車的婆子已聲音溫和地隔著車窗的簾子道︰「姜側夫人,王家小姐們,到了」
錢媽媽忙應了一聲「知道了」,然後貓身打了簾,看見跟車的婆子已將腳凳放好,她踩著腳凳下了車,然後轉身服侍王珞下了車。身後詩翠也是如是,柯素韻盈盈下車。
眼前是灰色筒瓦,清水牆,朱漆大門,門外有八字壁影,左邊雕一個「春」字,左右雕一個「卉」字,都有人高。門前五級石青台階,鑿成喜鵲登梅花樣。侍立著兩位穿著姜黃色妝花褙子的媽媽和數個穿著一式蔥綠色褙子月白色綜裙的小丫鬟,看見馬車停下來,帶笑碎步過來,一個個迎上前行禮。
王珞、王媛、王玥、柯素韻、王璃幾個都乖巧的跟在姜氏身後,姜氏帶笑點頭,和那媽媽寒暄了幾句,想來是有見過的,姜氏來景王府的次數並不少。然後姚媽媽就遞了個略鼓的荷包于那媽媽,那媽媽謝了賞,就有幾個穿著官綠色比甲的丫鬟簇擁著個穿著牙黃色比甲的媽媽走了出來。
「許媽媽。」姜氏先喚了一聲,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許媽媽卻是福身請安,姜氏忙虛扶了她一把。
王珞知道這許媽媽便是善王妃跟前最得力的管事媽媽,只見許媽媽攙了姜氏一把,親熱的道︰「您可算來了,王妃等著您呢。」
姚媽媽則拿了荷包出來給眾人打了賞,許媽媽等人落落大方地謝了賞,一行人進了門。
迎面是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兩邊都是抄手游廊。
假山上牽攀著或如翠帶搖曳,或如綠線蟠屈的藤蘿,山腳草木蔥蘢,點綴著幾朵或黃或紅或蘭的小花,雖然野趣十足,卻是一副春暖花開的景象。
這待客的中堂布置得真不錯,王珞一面暗暗打量著,一面面帶微笑地跟著姜氏從右邊的抄手游廊到了穿堂。
穿堂三間,正中立著一面四扇的松鶴迎客的紫檀木燒玻璃的屏風,繞過屏風,左右都是抄手游廊,正中一個小小的三間廳房。
其中一位姜黃色妝花褙子的媽媽就笑著和姜氏還有王珞幾位小姐的身後,道︰「幾位媽媽辛苦,隨我去吃杯茶吧」
姚媽媽就朝著錢媽媽等人使了個眼色,笑道︰「有勞趙媽媽了。」然後讓錢媽媽帶著她們隨趙媽媽從小廳旁的角門去了後面的罩房。
各自小姐身邊的媽媽們,小丫鬟都跟著去了後,就只留下一個大丫鬟照看著各自的小姐,王珞便猜想善王妃里面應該是請了不少女眷貴客的。
于是姜氏,王珞、王玥、王媛、王璃、柯素韻,以及各自的大丫鬟們一起跟著許媽媽穿過小廳,到了後面正房大院。
五間的上房,朱漆落地柱,透亮的玻璃大窗,月白色錦簾,石青色西番花夾板簾子,兩邊各色鸚鵡畫眉等雀鳥,院子正中鋪著十字青石甬道,西北角兩株合抱粗的參天大樹,枝葉如傘遮在屋頂。東北角一株人高的樹,無葉無花,褐色的枝椏虯結。東南角一座花架,爬滿了綠色藤蘿,底下擺著石桌、石墩,有清雅古樸之氣撲面而來。
早有得了信的丫鬟立在台階前,看見她們走過來,有的幫著打簾,有的朝內通稟︰「榮德公府姜側夫人,攜眾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