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宣王爺請安。言琥濾尖伐王爺,主子等您好久了,奴才給您帶路。」
見剛入宮闈,眼前就多了一名引路的小太監,眉頭疑惑地輕挑,北炎煌卻是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這皇宮怎麼說也算是他辦個家了,這服侍得…未免也太過周到了些。他倒要看看這葫蘆里到底賣得什麼藥?……一路左拐右轉,眼見越走越偏、離著聖上的寢宮越來越遠,北炎煌有些耐性盡失︰「到了沒?再走就該出宮了。」
回憶過往的辛酸,若蘭感覺自己的生活就是一攤枯臭的死水,沒有半點的生機,虛榮背後是無盡的孤獨與寂寞,七年,小貓小狗都有感情了,可是,她始終還是沒有攻破他的新房。
招呼著北炎煌坐下,若蘭給他沖了杯鐵觀音,自己泡了包綠蘿花,兩個人靜靜品著茗,仿佛回到了七年前,沉默了一會兒,若蘭才幽幽開口︰
「煌,我懷孕了。」見北炎煌冷漠地轉身,若蘭急切地月兌口而出。
「你說…什麼?。」砰得放下茶杯,北炎煌終于再也淡定不了。
看到若蘭的身影,瞥著四周無人、略顯單薄的小型花園,北炎煌頓時明了,這道入宮密旨該是她假傳的,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卻是十年如一日,一樣的芬芳,一樣的光亮,只是,昔日無話不談的親近,而今竟有些‘一去不復返’……
「王爺息怒。主子…在前方的涼亭里等您。言琥濾尖伐」
「煌,一別多年,物是人非,連茶,似乎都不再是當年的滋味了。我總在想,如果當年我堅持已見選了你,現在的我,會怎樣?我想,至少今天我不需要厚著臉皮來了……只可惜千算萬算,終歸還是算不過老天,為了文氏家族的興衰,我選擇了燁,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是我咎由自取,跟燁成親有七年了,表面上我們恩愛有佳,可是風光背後,真的冷暖自知,我想你大概也听說了,在燁的心中,一只貓兒都比我還要來得重要許多,可悲的是,洞房花燭夜的笑話,其實,並不是笑話……」
他還是一樣的頎長玉立、英挺不凡,舉手投足間,一樣的貴氣盎然,一如七年前。只是而今的他,即便雅致溫文,那冷凝的雙眸中,聚斂的也不再是昔日的溫潤無害,周身散發的自信、霸氣已經強烈到不容人忽視。
懶懶得瞥了他一眼,北炎煌一個晃身,人已經站到了涼亭門口,對著廳中那眺目遠望的粉色熟悉背影,眸底翻滾的黑色暗潮瞬間平息了下來。
「找我有事?。」
「女人一生,最終也還是逃不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命,幸或不幸,我的人生近乎已經到了蓋棺定論的階段,煌,我沒有別的奢求,只是希望我的下半輩子可以好過一些,希望我跟燁不再只是同一屋檐下的兩個陌生人而已,所以,我想求你,以後不要讓王妃跟燁單獨見面了,好不好?。」
「煌,你來了?。…好…好久不見…謝謝你每年的綠蘿花茶,謝謝你還記得……」
說到傷心處,若蘭哽咽抽泣,滿臉苦澀,拿起絲帕,拭起了眼角的淚滴,活月兌月兌地一個標準的深閨小怨婦。
轉過身子,所有所思地盯著若蘭,北炎煌嘴角擠出一絲似有若無的苦笑,原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越來越懷疑她曾經的山盟海誓到底有幾許真心?。
居情思永。心愛的女人懷了皇兄的孩子,還是在這兒至關重要的時刻,這一切,對北炎煌的打擊無異于在他心口狠狠插了一刀……
「煌,其實今天我找你來,是有件事…想求你…」猶豫著,若蘭還是前顧後盼地開了口。
「坐會兒,喝杯茶,好嗎?」
猛然轉身,目光悠然地打量著眼前月兌胎換骨、意氣風發的冷峻男子,若蘭竟有些莫名的望而生畏。
被北炎煌突來的怒吼嚇得渾身一哆嗦,身著暗紅袍的小太監差點當場癱了下去,生怕自己回答得慢了,一顆腦袋就此落了地,伸手指指前方一角初露的紅色涼亭,側身讓開了前方的小路。
瞥著若蘭通紅的眼眸,滿是心力交瘁的疲憊,北炎煌不想听她廢話,豁然轉過身子,心還是痛了。既然當年她選擇了皇兄,也就阻斷了他關懷的權力,每年的綠蘿花茶,只是在兌現他對她的承諾。這段情,或許這一生他都放不下,卻也只會是一段永遠沉睡心底的秘密。
心底五味陳雜,北炎煌卻始終面無表情,甚至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更別說基本的禮貌關切了。他的無動于衷卻讓若蘭心底不安地敲起了撥楞鼓、不確定的漣漪也越暈越大。
「恭喜。」
「如果你叫我來,只是想表達你的謝意,那麼我已經收到了——」
慌遭雷擊,整個世界仿佛瞬間天崩地裂,身子猛地一震,沉痛地閉了閉眼眸,北炎煌雙拳緊握,雙唇抖動許久,才從牙縫里蹦出兩個字︰
「從我嫁給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心里有人,七年了,無論我怎樣努力,好像總是欠缺那麼一點點,可是我從來沒有放棄,你知道嗎?七年,王爺懷中的貓兒,從來都不許我踫,可是這些天,王妃抱著玩,王爺連半聲都未吭,每天看他們兩個在御花園談笑說地、笑飄萬里,我卻像個外人般插不上話,你知道我心里多難受。煌,堅持了這麼多年,我從未恐慌,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以前,王爺就算對我客氣,卻也不至于冷淡,可是,現在,他忙得連跟我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煌,我求你,不要王妃再進宮跟他見面了,每次看他笑逐顏開的滿足模樣,我都好害怕,我已經失去你了,我不想再失去他……」
越說越激動,若蘭坐立不安、火急火燎,完全沒發現北炎煌的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青黑難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緊握茶杯的手亦是青筋暴跳——
「你多心了,娉兒是我的人。沒事的話,我先走了。」